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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藍雁沙 「唔,很好,有共同的危機意識。好啦,快去把跟楨祥營造廠約合約找出來,我聽 說他們這回打算在中正機場的二期航站擴建工程中,和某些民代跟黑道掛釣圍標綁標。 我們得琢磨琢磨,萬一他們要是跟黑道有勾結,我們得小心提防,如果他們被起訴的話 ,我們餘下的工程款項或會出亂子。」指著報紙上斗大的標題,成儒淡淡地說。 「是,呃,蘇迪……」雖然明知沒有多大效用,但明彥還是忍不住想再為蘇迪說說 情。 「還有,橫濱公司正野心勃勃地想要兼併我們公司,要知道,雖然我手裹有百分之 三十的股份,而史昭晴有百分之十,她爸爸有百分之三十,三十比四十,我們還是得戒 慎警備,要是他們聯合其他的百分之三十股份,那我們可就完蛋了。」冷冰冰地說著, 成儒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想到這一點,明彥的表情為之一黯。說得也是,這老總的腦袋裹不知裝了什麼,離 婚時,將他們結婚初所買的股票都讓給史昭晴也就罷了,他老大竟然把繼承自他父親的 股票,也予取予求地任史昭晴削走了一大塊。 明明是他老爸所留下的公司,演變至今,他手裹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另外百分三十 是在他已經跟他老子離婚的媽媽手中;而最可怕的是,連他的前妻跟她老爸都有比江成 儒多的百分之四十。 再加上豪華法拉利跑車,令人眼紅的大別墅……總之,這個厲害角色史昭晴,可說 是在這場婚姻中撈走了油水,令人不得不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是,想到蘇迪那充滿期盼的眼光,明彥直感到非說不可,但鼓足了勇氣支吾半天 ,又說不出個什麼道理來。 而眼前那個像無頭蒼蠅般施展七手八腳的抓著電話、資料、報表的男人,早已不理 會呆呆地杵在那裹的明彥,正透過電話及電腦網路,一一地向部屬下達命令。 垂頭喪氣地踱出老總的辦公室,明彥瞪著密佈電燈、偵煙器、灑水頭的天花板,他 的心情又開始沉重了起來。 *** 天氣越來越熱,雖仍有似乎永無止境的陰雨綿綿,但只要一放晴,居住在這叢爾小 島國的人們,已經於隱隱約約中嗅到了夏天的氣息。暴雨總是在出人意料時驟降,在她 掃過裙擺後,緊接著而來的,是暖烘烘的薰風。 揮汗如雨地趕到蘇迪所說的地方,明彥眼前一亮地望著眼前的儷人兒。削肩的亮黃 色短T恤、湖藍綠色的短褲裙,腰際綁著件乳白色的針織大毛衣,背著她所慣常背著的 大背包。 「明彥你來啦。」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蘇迪甩著兩條粗粗又冒出不少髮絲的辮 子,一臉笑意迎向他。 「蘇迪,你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呢?」雖然是星期天,但自老總宣佈全公司進入緊急 狀態之後,明彥就很認命地跟著那個工作狂,放棄了所有的休假,連星期日例假也乖乖 地到公司加班。 「今天是星期天耶,你還要到公司上班啊?」將手裡的冰淇淋塞進明彥手襄,蘇迪 邊添著自己手中那支冰淇淋邊提醒明彥快些添一口,免得流得到處都是。 「沒辦法,公司裹事忙。你想到哪裹去?」眼看著天色漸暗,明彥一時之間也想不 出該帶她上哪兒。 對於蘇迪,明彥說不上來心裡究竟是做何打算,也不明白老總到底打算怎麼辦?就 這樣一天接一天,轉眼間,自蘇迪出現在辦公室外大吵大嚷那天,至今也已經兩個多月 了,但老總仍然是採用他的拖字訣,每次都打發他去陪蘇迪。 隨著跟蘇迪的越來越熟稔,明彥發覺自己有點異常地盼望能見到她。她是個大孩子 般的女孩子,以它的破國語還有蹩腳的台語,每天用初生之犢般的精力跟勇氣,憑著張 語焉不詳的地圖,流連忘返地踏遍台北市街道。 當然她也有黔續技窮的時刻,或是被混亂約台北交通搞得昏頭轉向的時候,此時, 她會找個地方歇歇腳,再急電到海頓企業,而明彥這個救火隊,就必須在最快的時間裹 趕去救駕,因為……明彥這輩子恐怕很難忘記當他趕到那條惡名昭彰的黑街,看到蘇迪 正興致勃勃地蹲在那裡,跟那些惡形惡狀、吐著檳榔汁或磨著扁鑽的地痞流氓,呼麼喝 三地往缺了好幾角的破碗公內,一把又一把地扔著骰子,用她實在刺耳的洋腔洋調叫著 「七點」時,他的心脫差點因為負荷不了這種刺激而罷工。 要不然她小姐就是花幾張大鈔,軟硬兼施地買下人家的吃飯傢伙,鑽進鑽出地在車 陣中叫賈著玉蘭花。大概是難得有這麼漂亮的玉蘭花小販,結果那天在海頓企業前的那 條大馬路上,破天荒的塞車塞了足足三個小時。 而原定那天到日本出差的老總,為了這少有的交通阻塞緣故,硬要得改班飛機再出 國。 當然,由於她久居國外的關係,對一些已被善鑽漏洞的台灣人所纂改意思的中文, 她小姐根據她僅有的中文程度,望文生義,著實也鬧了跑「純喫茶」這種地方吃白眼! 或是被茶室的人認定找碴,而被潑了一身冷水的糗事。但即使如此,她小姐還是樂此不 疲地四處亂逛。 所以,當明彥見到整個人頗得格外清爽的蘇迪時,他真正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明彥,你自己不是告訴我,等這批電梯公寓的cAsE推出之後,哥哥就有空可以陪 我了?」挨著明彥的肘,蘇迪眼尖地看到那個綁著粉紅色緞帶的小絲絨盒子後,以迅雷 不及掩耳的速度,自明彥的口袋中掏出了那個漂亮的盒子。「哇,好漂亮,這裹面是什 麼?」 盒子被蘇迪搖晃著發出喀喀的聲音,明彥沒好氣地一把搶了回來,斟言酌句地考慮 該如何告訴她。 「扼,這是老總要我幫他送去給大富豪的夢露,是他分手的禮物。」硬著頭皮,明 彥低聲的據實以告。 「禮物?」想到回到台灣至今,仍未能好好的跟哥哥聚聚,以敘兄妹之情。而哥哥 卻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跟那些什麼娜娜、夢露、美麗們鬼混,蘇迪悶哼了幾聲。 「這樣吧,你不是喜歡吃日本料理嗎?我們今天就去吃日本料理。」眼見她的臉色 陰晴不走,明彥只得趕緊拉著她朝另個方向走,記得那個角落似乎有家聞名的料理店! 「跟你?」蘇迪實在沒法子控制自己,但接二連三的被遺棄,一吹又一次的哄,讓 她這樣一回回地希望落空,她已經氣得快沒力了。 「是啊。跟我,不好嗎?」明彥盡量在臉上堆滿了笑地回道。 猛然地搖搖頭,蘇迪閉上了眼睛,久久之後才再睜開眼。「不好。」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但是現在也沒有選擇了。」 蘇迪誇張地撩撩她被荷西修得太短而參差不齊的鬢髮,瞄瞄滿臉期待又怕被拒絕的 明彥。「好吧,反正我自己一個人吃東西也挺沒意思的,就隨你吧!」 帶著蘇迪,明彥覺得自己彷彿成了所有人眼光聚集的目標。高姚美麗的蘇迪,像盞 聚光燈似的,收集了大街小巷上的目光。 懶洋洋地靠在這間聞名的日式連鎖店裡,蘇迪連看也不看菜單,立即連珠炮似的點 了一大堆的食物。而且她所說的還是非常純正的關東腔日文,當場令那些看樣子從沒好 好坐下來念三天書的懶散打混侍應生傻眼。 還是經由明彥的翻譯,他們才總算好不容易地摘懂蘇迪所要的食物。 「明彥,陪我喝杯酒吧!其畫荷西規定我不能喝,可是我的心情太壞了,一定要喝 !」幫明彥倒著酒,蘇迪齪起眉頭我明彥乾杯。 「荷西?我也不太能喝,況且現在公司正處於危急存亡之際……」雖然話是這麼說 ,但明彥還是一杯接著一杯。 「哼,那我還把你拖出來吃飯、喝酒,我真是太不應該了……唔,我真是個壞小孩 ,BADGIRL,以前我媽媽都這麼罵我!」想到剛去世未滿週年的媽媽,蘇迪的心情又跌 進了谷底。 「這沒什麼,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蘇迪,關於老總送那些女人鑽戒的事,你不 必太放在心上了。她們跟你不同,你是老總最特別的「發現」!真的,我發誓!」想到 老總至今還沒交代他買鑽戒用以打發蘇迪,逼得明彥不得不相信,蘇迪在老總的心目中 ,必然有著極重要的地位。 「那是當然的!哥哥那個工作狂,何時才會休息呢?」挾起了鐵板上烤得滋滋響的 牛排,蘇迪嘗了一口直點頭。「我繼父在蒙大拿州牧場上的碳烤牛排很不錯,但用這樣 的鐵板烤,滋味也不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