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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唐婧    


  像蘋,別說到現場看他踢球了,她連電視上的足賽轉播都少有時間看。

  多年的禮教修養讓渥夫捺著性子回答了記者們的問題,他臉上始終維持著完美可親的笑容。

  這是他擔任學生會會長及乖寶寶多年修養出來的功夫,他臉上有笑,眸底沉鬱著冷淡,但那些光會盲目崇拜英雄的人是永遠看不見的。

  回答完記者問題轉向球迷時,渥夫就明顯謹慎多了。

  因為所謂的「迷」,似乎體內都流竄著可以為偶像而瘋狂的血液因子。

  有一回,他只是禮貌性地對個女球迷微笑且收下了她自製繡有「渥夫」兩字的心型抱枕,到了晚上他竟在下榻飯店的床上見著了令人吃驚的另一份禮。

  那個送了他愛心抱枕的女球迷全身脫得精光,僅在胸前前紮了個紫色蝴蝶結緞帶,等著他來解開結收下這份大禮。

  被警衛架出時,那全身只裹著床單的女球迷又哭又鬧說情感被人踐踏玩弄,她認定渥夫既肯收下了她的「心」禮,自然沒有拒絕「身」禮的理由。

  這件事情還被當成了球壇花邊新聞登載在報上,白蘋見報打了電話過來,渥夫原還以為她是來興師問罪的,卻半天沒聽到聲音,末了才知道她竟在電話那頭笑得喘不過氣。

  發生這種事情,她沒生氣,反倒是他耿耿於懷,她能將此事純粹當成笑話一則是因為太信任他了,還是因為她始終不像他一樣地在乎這段感情?

  渥夫自知不是傑斯,沒有傑斯那種氣定神閒接受和情人分隔兩地的信心,在他與白蘋的情愛國度裡,因為他的習慣性付出,從開始起,他就注定了是輸家。

  白蘋不在意,他卻不行,那次經驗之後他在對著球迷時明顯的謹慎多了。

  禮貌地與記者、球迷及幾個球隊經紀人周旋後,他逮著了空隙,刻不容緩地逃離了人群奔至後門,果不其然,一部黑色積架候在那裡。

  雨落得綿綿密密,車上坐著的男人戴著墨鏡、身著黑色皮衣,在微雨中意態閒適依舊,直至渥夫突然打開車門跳上車丟了話——

  「快走!」

  墨鏡男子揚揚冷眉,車子在瞬間駭人的啟動起來,在渥夫還不及系要安全帶之前,引擎也沒暖熱,黑色跑車已如箭矢般拔地騰飛,留下一泡又一泡的煙屁股噴向那些緊追不捨的球迷與記者。

  「夠了,傑斯!你現在不是在法國CP賽道,更不是在賽車。」

  渥夫一邊大吼一邊試圖在顛簸甩搖不定的車中扣緊安全帶,他的禮貌教養絕對完美無缺,可每回都在這傢伙面前潰散無存。

  「是你說要快走的。」傑斯冷淡回答,眼神連瞟都沒瞟向身邊的他。

  一個髮夾彎似的急轉彎,黑色跑車由一部大拖車的車頭與拍板車之間急馳飛過,車子四周滿是刺耳的車輪急轉打滑聲,離去前渥夫見著了氣急敗壞的拖車司機探出頭來,比出一根肥短中指與意大利式的髒話問候。

  「我要的是快走——」紛亂中渥夫的聲音顯得有些支離破碎。「而不是快死!」

  聞言傑斯終於忍俊不住笑了,在駛進鄉道後他總算緩下了車速。可那所謂的緩速卻仍維持在時速一百二十公里左右。

  「渥夫·道格拉斯,」傑斯單手操控著方向盤,空出的手則用來撥開他那頭過肩的黑色長髮,瞄了眼身旁好友,他挖苦的語氣毫無遮掩,「你的膽子真小,那些記者的報導有誤,你不該叫嘯狼而該叫小狼的。」

  「去你的小狼!」即使對方正開著車,渥夫送上的鐵拳卻毫無減量的意思,「我今年二十一歲,即將大學畢業,我並不膽小只是不想和你一塊兒死在你的爛車裡,別再用『小』字冠在我頭上,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傑斯無所謂地聳了冷肩。「你幾時對我客氣過了?姑且不論那一百零九次的偷襲,我胸口還有你三年前留下的紅印子。」

  若是刺在別人身上,渥夫當年的那一劍早已乾淨利落將對方送上了西天,可因為是落在傑斯身上,所以,那只是一個紅印子。

  「那次是你自己找死。」渥夫沒好氣,「別賴在我頭上。」

  瞥了眼好友不豫的臉色,傑斯瞇瞇眸子有著好奇。「剛贏了大學杯的足球聯賽,成了決戰之役的典範英雄,幹嘛愁眉苦臉的?」

  他一臉煩厭,「還不都是那些球團的經紀人?真纏死人了!」

  「有人找是件好事,沒人要就只能躲著流淚。」傑斯說話向來實在,「這兩年你總用學業為借口,這會兒你就快畢業了,那些傢伙還有放過你的可能嗎?」

  他邊說話邊用修長的手指頭隨著音樂敲著鼓點。

  「難不成你嫌年薪太少?我如果沒記錯,上一回曼聯不是開出年薪四百萬歐元的價碼嗎?聽說人家席丹也不過才六百四十萬歐元年薪罷了,對個新人而言,這樣的行情算是不錯的了。」

  「去你的不錯!」渥夫冷瞥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我在意的並不是錢的問題。」

  「你在意的是——」傑斯拉長著玩味的語氣。「變身的問題?」

  渥夫沒好氣揉揉燦金髮絲,將視線投注於遠方天邊。雨過天晴,浮雲如絮,天空亮潔一片,他將身子倚靠在窗邊閉上眼,懶得回答這個白癡級的問題。

  廢話!若非怕在人前不慎出了紕漏,他會央求傑斯在每次賽後立即將他接走嗎?

  報上稱他為「完美嘯狼」,不居功、不戀棧掌聲,連慶功宴都從不參加,神秘而孤傲,卻不知道他真正忌諱的是慶功宴上的香檳狂掃亂噴,如果嘯狼當真在人前變身為狼,他不知道還有哪個球迷敢再開口誓言要愛他愛到死?

  而接下來接踵而至的合約將不是來自球壇經紀人而是馬戲團長了。

  「瞞著世人倒無關緊要,可你那個白橘子女友總不能也瞞她一輩子吧?」

  「不是橘子,」渥夫張開眼一臉無可奈何。「傑斯·卓久勒,你懶得記人長相也就算了,可別連名字也老是記錯,我的女朋友叫做白蘋,蘋果的蘋。」

  由於他們的心上人都是華人,所以彼此之間的對白裡偶爾也會插上一兩句簡單的中文。

  「讓她換個名字,別盜用我心肝寶貝的代號。」傑斯狀似悠然卻又隱隱有著不自覺的霸道,「天底下能和蘋果劃上等號的只有我的蘋果派。」

  「清醒點吧。」渥夫白了他一眼,「你的女人叫安妮,蘋果派是你幫她取的綽號,可白蘋卻是從小就用這個名字的,什麼叫做盜用?」

  「算了、算了,不談這,」傑斯一瞼意興闌珊,「有異性沒人性,每次只要提到你的心上人你就換了個樣,蘋果也好,橘子也成,葡萄也可以,重要的是,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敢把你的另個分身介紹給她認識?」

  「她早就見過,甚至,在見到我的人之前就見過了。」渥夫回想起白蘋六歲時的可愛模樣,和她那光用聲音就能將給他引到樹上的神奇魅力,心底仍有敬畏,「她甚至於還幫那個渥夫取了個名字。」

  「是嗎?」傑斯好奇地偏過頭,「什麼名字?」

  「什麼名字干你什麼屁事?」渥夫悶悶回應,打死他也不會將蛋黃兩字告訴這只死蝙蝠,他還不想害這傢伙狂笑至死。

  「既然你連告訴她事實的勇氣都沒有,那麼就代表著你和她……」傑斯在墨鏡底下挑高了不可思議的濃眉,「依舊維繫著『純純的愛』的關係?」

  「胡說!我們接吻了!」渥夫的聲音裡是不服氣。

  「接吻能算什麼?」他大笑。「我和我家的狗也接過吻,渥夫,天哪!你和你的蘋果談了三年的戀愛卻只接過吻?你很柏拉圖耶!」

  「傑斯·卓久勒!」渥夫正色。「我不是你,不是那種專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用下半身思考並沒有錯誤,」傑斯聳聳肩不在乎,「如果在你面對著心愛的女人時下半身始終拒絕思考,那麼才叫有問題,若非她魅力不足,就是你該去接受心理治療,或該吃點兒藍色小藥丸了。」

  「不是下半身拒絕思考,」他的嗓音有點兒洩氣,「有幾回我險些就要煞不住車了,可我怕……」

  「怕你在做愛中途變了身?」傑斯咯咯亮著壞笑,「怕你的橘子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人獸交』的女主角?」

  渥夫用嫌惡的眼神睇著他,這傢伙的嘴永遠都得這麼壞嗎?

  嫌惡歸嫌惡,可他卻不能否認傑斯的話正是他心底最大的隱憂。

  如果連酒勾出的興奮感都能讓他失控而變身,那麼他真的不敢想像和蘋若有了進一步的床第接觸,是不是也會勾出他體內的興奮因子而變身?

  一匹因為和摯愛的人類少女肉體接觸而興奮得狂吠的野狼?

  「原來,」傑斯語氣中滿是挖苦,「你的櫻桃還沒成為你的人,也難怪這幾年她人在米蘭會讓你這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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