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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唐婧 門扉一敞,門外一堆人陸續進了鋪子,幸得鋪子寬敞,同時進了這許多人倒也不覺擁擠。 牧金鑠先傾身向師父老不死及春蘿、海棠、玉簪三位師母分別施禮了座後,才和剛才與他在門口叫陳了老半天的二師弟甘遊方攬在一塊兒又抱又親、又捶又打,同兩個毛孩子似的。 「老二!」牧金鑠環抱師弟腰身抱怨著,「要命,你又胖了!」 「是呀!」甘遊方頗以圓滾身材為榮似的挺高了胸膛,「君子不重則不威。」 「重你個屁!」牧金鑠白了師弟一眼,繼之將視線掃向師弟身旁的甘薔絲,「你這身肥油好歹分點兒給你女兒,瞧她,怎麼瘦成了這模樣!」 「大師伯!」甘薔絲對著他甜甜喊了聲,一樣陽光的笑容,可卻似乎多添了道往日從不曾有過的輕愁。 「還說,」甘遊方給了師兄一拳,「你那臭小於徒弟突然開口要求解除婚約,叫我家丫頭怎生胖得起來?」 「是呀!」老不死啜口茶抿抿嘴,「老大,這回星野這孩子著實莽撞了點,他突然撂了句要退婚便匆匆下山,現在你們消息傳來說他是個皇子,讓咱們來觀個禮,可這事兒說到底,他還是沒給薔絲丫頭一個完整的交代呀!」 「說得是,」接口的是躁性的海棠婆婆,她心疼地將甘薔絲拉到自個兒身旁,自小到大她最疼的便是這沒心眼整日笑嘻嘻的丫頭,可最近她卻突然經常失魂落魄,看得人心疼得要死。 三個老姐妹推了推原因,一致將矛頭指向了日前退婚的牧星野,可憐的薔絲丫頭若非感情受了挫,她幾時如此魂不守舍過?沒見著牧星野,海棠婆婆將矛頭指向了他師父牧金鑠。 「這們親事當初是大夥兒一塊兒談定的,若說不是出於自願,三年前星野就該提出了,否則咱們薔絲也不會白白等他三年……」 「別說了.婆婆。」甘蕾絲在一旁揪著海棠婆婆,「不干星野師兄的事。」 「笨丫頭,你還在這裡幫那渾小子廣春蘿婆婆接了口,「怎麼,出身尊貴、武功高強就了不得了嗎?竟連自小婚配的糟糠之妻都可以反悔?相公,」她將矛頭指向正在喝茶的老不死,「教孩子武德比武藝要緊,星野雖說是金鑠的徒兒,可真正授他武藝的卻是你這太師父!你是怎麼教的,教成這樣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 一句話堵得老不死一臉尷尬,一口熱茶含在嘴裡也不知該不該吞下,為了星野和薔絲的事,他已讓幾個老妻圍攻了幾回,這回真是讓這孩子給害了。上天為證,星野雖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可他的花心與否真的不幹他這做太師父的亭呀! 害得這些日子以來,他年輕時那幾百條的糊塗帳被大炒冷飯似的翻了又翻。 「金鑠,究竟……」向來話不多的玉譬婆婆也忍不曲了聲,「星野這孩子究竟是看上了哪家達官千金,這才決定退婚的?」 「都不是,」牧金鑠尷尬地播搔腦袋,「是……是琉陽。」 幾個老人家霎時沒了聲音,老不死的那口茶也終於覷著空檔吞了下去。 「是琉陽丫頭?」玉譬婆婆首先回過神,臉上明顯添了滿意,「真是琉陽?」 「若是琉陽就好辦了,」海棠婆婆作了主,「自個兒姐妹好說話,算星野這孩子好運氣,就當傚法娥皇女英,連同薔絲就一井共娶了吧!」 「既然娶了兩個,就不介意再來第三個!」春蘿婆婆添了聲音,「反正依姣也還沒許人家,不如,就當是延續咱們死財門優良傳統,三姐妹共事一夫吧!」 「你傻了呀?這樣也算延續傳統?你明知道依姣非步愁那孩子不可的!」 三個老姐妹熱熱烈烈地討論起來,牧金鑠趁障拉起師父和二師弟進後堂寶庫觀寶。 「相信我!」牧金鑠對著師父、師弟指天劃地,「皇宮裡還有好些更棒的寶貝,這回我去信讓你們來,明著是觀星野小於的禮,實際上,」他矚嘿低聲笑道:「是讓師父來鑒賞鑒賞寶物的!」 「就光是鑒賞?」聽到有寶,老不死搓搓掌心笑得燦爛。 知道師父見寶心癢的老毛病,牧金鑠壓低噪音道:「鑒賞後若能順道幫他們清清庫存也算功德一樁,反正咱們星野是皇帝的兒子,咱們和他們皇家也算是親戚了!」 「那倒是,那倒是!」甘遊方也開始搓掌心了。 被冷落下來的甘薔絲正感無聊,顫心一疼原來是被人砸了顆小碎石,她抬頭看見鋪外隱身在樹叢裡一隻勾動的手指頭,只得摸摸額頭踱出鋪於來到樹叢前,接著她一個叉腰怒喝,「華依姣!一陣子不見,你鬼祟依舊!幹麼不出來和太師父他們打招呼?」 「會無好會,煩!」華依墳漫不經心地說,一個出手捉住她往另個方向跑。 「上哪兒?」甘薔絲跑得一臉茫然。 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上我那裡!」 「你沒和大師伯他們住一起?」她感到不解。 「聚寶天鋪只我爹住那兒,」華依姣解釋著,「大師伯、星野師兄和琉陽住的是皇城,大師伯今兒守在鋪子裡只是為了等你們。」 甘薔絲傻傻再問:「那你呢?」 「我住彰榮王府。「她依舊氣息平穩。 「為什麼?」甘薔絲大驚,「那姓朱的王爺聽說是個壞人,他施計騙了大師伯的金縷玉衣,還聽說他是個狡猾的壞胚子……」 「可現在他是裡野師兄的堂兄了!不過,那些都不干我事,」華依姣漠然道:「我留在那裡只是為了我的必死居。」 「必死居?」她一臉傻愣,「敢情你是想同太師父的不死居村對台?」 「是呀!我在那兒研習如何讓生靈死得較痛快,」她的眼神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騙人,「既然我這一生已注定與神醫無緣,那還不如另尋出路,專司幫垂死生靈解決痛苦。」 「華依姣!」甘薔絲甩脫她,一臉嫌惡,「你愈來愈變態了!」 「變態?!」華依姣怪笑,「你這成天和死人廝混領它們回老家的甘姑娘還有立場媒人?」 「那不同,」她皺皺鼻子,「我和爹是在幫人,你那必死居我沒興趣!」 「當真沒興趣?」 華依姣自鼻中哼出聲音,「想清楚點,待會兒可別死賴著求我。」 甘薔絲打住腳向她做鬼臉,「說不去就不去,八人大轎來也不去!」 「成!」華依姣也做了鬼臉,她只有同甘薔絲一起時,才會偶現十六歲少女當有的稚氣,「就此別過,小女子還得趕著去做花肥了,」她旋身前行冰語,「前些日子有個板彰榮王府來自於襄樊忠義莊,叫什麼於昊的男人死了三天也該死透了,這會兒半濕半干正可銼骨揚灰做花肥!」 青天霹靂轟然一響,甘薔絲半天無法思考,無法動彈。 「你……」她的身子冰寒,齒間打顫,「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華依墳足下未歇,聲音遠遠飄來,「反正你甘大小姐都沒興趣的,不是嗎?」 甘薔絲用力想喊停對方卻擠不出聲音,最後竟先讓眼淚淌了滿腮,落完淚終於拾回了力氣,她拔足追趕並扯停了華依姣。 「你……」齒間顫抖未歇,甘薔絲幾乎連不成字句,「你說誰死了?」 「下雨了?」華依姣淡淡睇著天色,「幹麼你臉上濕漫的?」 「回答我!」她用所剩不多的力氣低吼。 「於昊!」她玩味著審視她,「怎麼,你認識他?」 「於昊……他……他真死了?」她喉間逸出陌生的瘖啞嗓音。 「即使認識也沒人情好說的,」華依姣扯回被執握得生疼的手臂,「那傢伙我已選定要當花肥的,你可別想從我手裡搶走趕回他老家去!」 趕屍?趕於吳?趕小五? 甘薔絲從不知道心底裂了個大口子是這種感受。 陽光好冷、好冷…… 第十章 必死居外,兩女一男立於屋外瞧著屋內。 「你不覺得……」牧星野身著皇於服飾,斜睨著身旁的華依姣,「這樣做失德了點?」 「是呀!」應聲的女子是牧星野的小師妹牧琉陽,亦是他心上人,她幽幽然歎了口氣,「自小到大,你幾時見過薔絲如此失魂落魄?」 「牧琉陽!」華依姣咕了聲,「怎麼?還沒拜堂就已經和人同聲同氣了?」 牧琉陽漲紅臉,半天擠不出話。 「別欺負她!」牧星野哼了聲,「你只有本事欺負琉陽和薔絲,怎不見你整弄在辛步愁身上?」 「不急,」提起自個兒師兄,華依姣臉色明顯起了變化,「等我醫術能及上他時,我自會去尋他穢氣。」 牧星野不再搭腔,若華依姣真為自己設下這樣的目標,那麼看來這一輩子她都別想再見辛步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