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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雲舞 據他所知,楊家雖無官職,卻是皇上在民間的一大主力,如果殺了楊世昌,無疑是自斷一臂。 「殺無赦!』皇上毫不留情。 皇上惟一的優點就是簡潔乾脆的個性。 問題是,這絕不會是結束,反而是另一場殺戮的開始,他該為無憂高興,還是為她傷心? 「對了!』皇上在轉身之際,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後天公主辦了一桌宴席,希望你和這娃兒能賞光。』 慕容無恨爽快的答應,讓皇上頗為驚訝。 聰敏如慕容無恨,絕不可能不懂宴無好宴的道理,難道他不怕他心愛的娃兒遭逢不測? 有意思,皇上愈是多疑,愈是忐忑,他就愈是輕鬆自在,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喜歡這種被激發時的熱血奔騰,他活著的惟一樂趣就是不斷地受刺激,就像他的無憂,那是另一種不同的刺激。 慕容無恨眼中閃爍著不知名的詭異,強化了皇上的不安,也堅定了他想除掉慕容無恨的心。慕容無恨喜歡皇上的反應。 「既然密函對萬歲爺如此重要,需不需要用刑讓楊世昌交出來?』 「不必了!』他雖然下令殺了楊世昌,但卻堅信密函一定在齊無憂身上。「今晚就下手!』 皇上以為蘇州就在隔壁嗎? 「恐怕無法從命。』 是他太急躁了! 「好吧!朕等你的消息。』 「赴了公主的宴席,微臣馬上動身。』 慕容無恨微彎著身子恭送萬歲爺。 ???說是宴席,不如說是示威。 公主了心彰顯自己的身份,一場宴會下來,無憂著實被比到天涯海角去了。 原則上,一般臣女的裝扮不能太過招搖,更何況齊無憂不是官宦之後,自然必須嚴守分際。慕容無恨將她打扮得非常得當——上好的絲綢,樸素的顏色,襯托出齊無憂與 眾不同的氣質。 無憂的表現讓慕容無恨非常滿意。他的無憂不是泛泛之輩,雖然表演的儘是取悅人的戲碼,但配上他這個殺手恰如其分。 齊無憂雖然是正當人家的女兒,卻因為不安分,愛在坊間茶樓、酒肆閒逛,會的絕活可不少。在慕容無恨的鼓勵下,她起身為萬歲獻唱。 「請客民女敬奉杯酒,歌唱一闕詞,來為皇上助興。』 接著,無憂施展出她小唱的本事,唱道:「柳陰直,煙裡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 這闕「蘭陵王』博得在場人士的一致好評,掌聲不斷,如雷貫耳。 齊無憂沒想到這首由李師師所唱的闕詞,在坊間的歌舞娛樂場所流行後,由她再獻唱會博得眾人的掌聲。 受到現場氣氛的鼓舞,無憂一時興起,問在場的官員,可要聽聽時下最盛行的儒、佛、道三教會通。 平常的官宦人家,出入的都是高級場所,許多民間的技藝往往不好意思光臨,好不容易有此機會能開開眼界,自是不肯放過。 大家的興頭正熱烈,催促無憂趕緊表演。 齊無憂一人分飾兩角——男音:「你說你博通三教,請問如來佛祖是何人?』這問題可真直接。 女音:「她是一個女人,』 男音:「怎麼會是個女人?』 女音:「你太沒學問了,難道你沒讀過佛教的金剛經?』 男音:「佛經裡說了如來佛祖是女人?』 女音:「經裡說了:「敷座而坐」。如果佛祖不是女人,為何要等到夫坐而後坐?』 這句話引起哄堂大笑。 接著男音又問:「那麼老子又是什麼人?』 女音回答:「當然也是女人!』相當堅決肯定。 男音:「此話怎講?』 女音:「道德經裡寫著:「吾有大患,是吾有身;及吾無身,吾復何患?」假使老子不是女人,怎麼會「有身」呢?』 這下不但百官大笑,連皇帝也笑彎了腰。 男音又發問了:「那麼,被封為文宣王的孔夫子又是何人?』 女音還是那個答案——「一樣是女人!』她裝得很有學問的樣子。「試想看看,論語裡面明明記載著:「沽之哉!沽之哉!吾待價者也。」如果他不是女人,幹什麼要待 嫁?』 無憂用三個同音假借的方法,把佛、道、儒三尊都幽了一默,當然也是在諷刺三教論的泛泛之輩。 「你這丫頭,這些鬼靈精怪是自己想的嗎?』萬歲爺笑得淚水直流。 「稟皇上,民女哪有這等能耐,不過是從小不受教,性喜四處遊玩,在坊間聽多了說書們編講,自然會學上一、兩手。』無憂倒是頗有大將之風,應對得很得體。 不過,看在公主的眼裡,可不是這麼回事兒。 這個死老百姓,居然敢搶公主的鋒頭! 千萬別讓她達到機會,否則一定要齊無憂沒命! 慕容無恨把公主咬牙切齒的樣兒,一覽無遺地盡收眼底。想不到無憂有這等才能,哪天他要是不做殺手,想要餓死恐非易事。 經過這場宴會,皇上覺得應該好好再與齊無憂聚一聚,遂開口約定下一次的狩獵行,但遭到慕容無恨的婉拒。 「皇上,我想趁著執行任務之便,順道帶無憂回家鄉祭祖。』 雖然不願意,但卻不願慕容無恨耽誤行程。 「愛卿快去快回!』如果能有命回來,當然來日方長。 ???對於慕容無恨的提議,齊無憂一則以憂,一則以喜。 前些時候水野遙捎信過來,說楊世昌從懲惡幫逃走了。 她心裡十分清楚,楊世昌那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她,雖然她學了不少拳腳功夫,但對於逃命的要招——輕功,卻一無所成! 她越想心越嘔! 枯坐花廳一上午,齊無憂努力地不讓明天的行程影響心情,全神貫注的集中精神打坐,但試了幾次,均因內心煩躁不安而告徒勞無功。 在蘇州時,每當她心煩意亂,只消翻牆到慕容無恨的宅第,便可打發掉煩鬱的心緒,偏偏這會兒人在王府內,卻無法靜下心來。 越想心越亂,她決定到練功房繼續練迷蹤步。 心不在焉地踏過滿園泥濘,驟雨初歇的窗欞還滴著雨珠,剛被大雨清洗去灰塵的花香迎面撲來,摻雜著午後山巒獨有的青草香。 喪母的痛苦至今猶迴盪心底,時時戳傷她的心。滿心的悲傷無處發洩,遂隨著師父畫在地上的腳印,一古腦地走著。 嘴裡喃喃念著口訣,腳下不停歇,淚水隨著腳步滴滿衣衫,她任性地折磨自己,直至筋疲力盡。 最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娘…??? 一心想除掉齊無憂的公主來到王府,找遍整座王府,卻怎麼也找不到齊無憂的蹤影。 她有些不耐煩地在後院閒逛,終於在後院的練功房裡,看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齊無憂。 這丫頭片子渾身是汗,滿臉是淚,有什麼迷人之處? 慕容無恨竟然會鍾情於她! 想她乃堂堂一國公主,竟要與民女爭夫,傳了出去,她還要不要作人? 這些日子,皇兄變得多疑猜忌,對慕容無恨的信心已經動搖了,若不趕快讓他成為駙馬,只怕慕容無恨的處境會危險異常。 「齊無憂!』趁著慕容無恨不在,殺了她一了百了,如此慕容無恨便永遠屬於她。 「我心情不好,別煩我!』無憂不疾不徐地拎起袖子揩去臉上的淚水。 公主氣壞了。齊無憂居然敢氣焰高張地對她說話! 「大膽!竟敢對本宮無禮!』這慕容王府都得買她的帳,一個小小民女竟敢頂撞她,不想活了! 「好好的皇宮不待,誰要你來自取其辱!』齊無憂擦乾淚痕,漸漸露出掩不住的厭煩。 公主一向如眾星拱月般的被捧在手心巴結,齊無憂目中無人的傲慢態度,讓她嬌容泛青。 「齊無憂,你若想活命,就快快離開慕容無恨。』等她與慕容無恨成親,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結束齊無憂的生命。 拍掉身上的灰塵,齊無憂平靜心湖,打算再練習迷蹤步。 「你聾了嗎?本宮在問你話呢!』 「我寧死也不離開。』她一面說一面練起迷蹤步。 沒一會兒,無憂興奮地大叫出聲——「我練成了,我練成迷蹤步了!』 娘在天上還是有在保佑她,如此一來,若是打不贏楊世昌,逃命也絕對沒問題! 公主被她興奮的神情惹得火冒三丈,陰狠地將袖中的白色粉末,順著風勢向齊無憂撒出。 正沉迷於迷蹤步的齊無憂,越走越順,瞬間有如一陣旋風,將白色粉末擋在風牆之外。 沉浸在勝利中的公主大意輕敵,待那股香氣入鼻,發現異狀,為時已晚。 齊無憂發現公主有些不對勁,便停下腳步一看究竟。 只見公主雪白的肌膚上,透出一層色澤柔嫩的粉紅,才半刻,公主變得妖嬈,笑得十分淫蕩。 齊無憂嚇壞了。 公主怎麼會變得這麼的……她不知道怎麼形容。 齊無憂一刻也不敢停留,跌跌撞撞的衝出練功房。 慕容無恨在練功房門口一把抱住慌張而出的無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