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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雲石    


  莫鴻一看,翠蘿嬌小的身子包在他的衣衫裡,右手拿著衣服,左手藏在袖管裡,上衣的下擺落到大腿處,露出她細緻白宮的雙腿。自從她長大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裸露的腿。

  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瞧,翠蘿的小臉一紅,「五師兄,快拿去啊!」

  莫鴻如夢初醒,連忙接過衣裳,走到溪邊,用力擰著,擰出暗藏在他肚內的戀慕情淚。

  手上碰到衣服內的硬物,大概又是三師兄送給師妹的珠寶吧!而他,無財無勢,除了一顆火熱的心,也不能給她什麼。

  驀地,他覺得心頭沉重無比,將擰乾的衫褲攤好,用石塊壓在溪邊的大石上後,大吼一聲,便躍入溪水深處游泳。

  翠蘿坐在樹下,雙手雙腳藏在寬大的衣服裡。她看著莫鴻拍動溪水,濺起水花,在陽光的反射下,水珠亮晶晶的有如三師兄章綸送給她的珍珠項鏈,也像小時候,她和莫鴻一起在林野間所追逐的螢火蟲。她不是挺喜歡珍珠項鏈,冷冰冰的,戴了又重又累贅,不如螢火蟲輕盈地自在飛舞,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她和莫鴻從小就玩在一起,他是保護照顧她的莫哥哥,而她則是黏在他身後的小蘿妹妹,山莊里外,遍佈他們的歡笑足跡。可是這幾年,莫鴻成了她的五師兄,他就變得越來越見外、越來越古板,不是板起臉孔說教,就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連最近找他出來遊玩,他也是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莫哥哥,小蘿妹妹喜歡和你在一起,你怎麼可以不理會小蘿妹妹呢……翠蘿迷迷糊糊的想著,眼皮逐漸蓋了下來。

  不知在溪裡來回游了幾趟,又幾次潛入水底,接受水流的沖激,莫鴻終於壓仰下滿腔的熱血,稍微平復心情。上了岸,見翠蘿睡著了,他也不去吵她,稍稍扭干褲管,運起內力,一面練功,一面以體熱將褲子蒸乾。

  練功完畢,莫鴻拿起翠蘿曬乾的衣褲,靜靜地蹲在她面前。只見翠蘿的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卷長的睫毛密密地掩住她清靈的大眼,小巧嫣紅的嘴唇微張著,好像夢中也以脆甜的嗓音撒嬌著。

  莫鴻定定地望著她,心裡再度湧起一波波的情意,方纔的隱忍瞬間「破功」。他伸出手,小心地撥弄她散亂在臉龐上的頭髮,一絲又一絲,仔細地梳理著,猶如他綿密的情意。

  翠蘿忽然睜開眼,雙手亂揮,「哎呀!好癢,什麼東西掉在我臉上?」

  莫鴻急忙縮手,「你臉上飄下一片葉子,我幫你拿掉了。」

  翠蘿看到地上散著幾片落葉,想到方纔的夢境,夢裡莫鴻又在呆呆地看她,讓她羞得臉紅,這才猛然醒來,原來……原來……是落葉呵!

  「原來如此,怎麼葉子不飄在你臉上,要飄在我臉上?」

  莫鴻把衣服塞給她,「呵!去問你頭頂的樹公公吧!」

  翠蘿很快地穿戴完畢,將上衣還給莫鴻,「走吧,咱們從後山溜回去,免得在大門口被爹抓個正著。」

  爬上山坡,翠蘿仍叨念著未到手的溪魚,莫鴻道:「你若喜歡吃,我明天再幫你抓幾條回去。」

  「五師兄最好了,可是魚要自己抓,吃起來才美味。」

  「你什麼時候自己抓過東西了?」莫鴻一一搬出舊帳,「你要崖邊的花,我幫你摘;你想吃野味,我去設陷阱捕野兔,還有,你要趕市集看熱鬧,哪一次不是我陪你到城裡去?」

  「是!我知道五師兄對我最好,」翠蘿笑盈盈的曲膝做個模樣,「千恩萬謝,小女子在此謝過五師兄,五師兄大恩大德,妹子不知該當何報?」

  明知她是裝模作樣,學著戲子的詞兒,莫鴻心裡仍大喊著,只要讓他陪在她身邊,永遠讓他看到她的如花笑靨就夠了。

  心中想著,嘴上卻不敢說,只能淡笑著,「你不惹禍,我就千恩萬謝了。」

  「討厭啦!我就知道你怕被罵。」

  「師父是捨不得罵你,只好轉來罵我,說我不該帶你滿山亂跑,沒有姑娘家的文靜。」

  翠蘿睜大眼,「文靜?坐在房裡繡花、填詩作詞,沒事對著花兒發愁?我才不想當個弱不禁風的大小姐,還是跟五師兄在一起好,無拘無束,快樂自在。」

  翠蘿輕快地踏著腳步,拐進了一條上山的小徑。

  「師妹,該回山莊了,你又要去哪裡?」

  翠蘿仍繼續往前走,「我要去斷劍祠。怎麼,你怕鬼,不敢去啊?」

  莫鴻搶在她身前道:「一座小祠堂而已,有什麼好怕?只是那兒荒涼,我一定要保護你。」

  翠蘿吐出舌頭,扮了個鬼臉,「還陰森森的耶,聽說有無數鬼魂在那兒飄來飄去,爹每年為他們超渡,他們也不肯離去。」

  「師父說,那些人都是為了搶那把雷霆劍,自相殘殺,死不瞑目的。」

  「唉!一把斷劍怎麼會惹出這麼多風波?!」翠蘿感歎的說。

  「這就要怪你們程家的那位始作俑者了。」

  兩人這時已經來到斷劍祠前,只見祠屋前泥磚破敗,雜草叢生,加上周圍濃蔭蔽天,果然十分有陰森詭異的氣氛。翠蘿抓緊了莫鴻的手臂,兩眼骨碌碌地溜轉。

  莫鴻見她害怕,不禁笑道:「你這下子怕了吧?三百年來,雷霆劍殺人無數,不管是死在劍下的,或是為了奪劍而死的亡魂,恐怕數以千計吧!」

  翠蘿的指尖掐進了莫鴻的肌肉裡,「嚇死人了,五師兄,你別說了,你再說,那些鬼就跑出來了!」她雖然害怕,卻仍忍不住好奇,與莫鴻一起走進斷劍祠。

  一走進祠堂內,迎面就是一尊石頭雕刻的觀音大士像。雖然光線朦朧不清,但仍看得出觀音慈眉善目,法相莊嚴,而手上的淨瓶柳枝,像是永無止境地洗去人間所有的罪孽。

  翠蘿放開莫鴻,雙手合十,虔誠禮拜,莫鴻亦是低頭默禱。

  頂禮完畢,翠蘿道:「只要看到觀世音菩薩,心裡就平靜,什麼都不怕了。五師兄,你在求什麼?」

  莫鴻偕她走出斷劍祠,「我求菩薩保佑,大慈大悲收服怨靈,免得他們出來嚇師妹。」

  「你這麼說,菩薩可要笑我了。哎呀!全都要怪我那邪氣的祖先,聽說他武功甚深,脾氣孤傲,臨死前不甘一身武藝失傳,鑄了一把雷霆劍,滴血餵劍,直到他死在鑄劍爐邊。後來有人撿走雷霆劍,就傳言劍上附有妖靈,每三十年一輪,只要誠心膜拜,以血祭劍,就可使持劍者功力大增。

  「又有人說寶劍中藏有武功秘笈!搞得那時武林大亂,後來祖先的兄弟知道了,便立誓追回這把雷霆劍,這一追就是三百年。」翠蘿訴說雷霆劍的由來。

  莫鴻也熟知這段掌故,接著道:「師父說那些傳言都是穿鑿附會之說,幸好雷霆劍最後終於被太師父追了回來,召開斷劍大會,當眾斷劍熔毀,這才天下太平。」

  兩人走在往山莊的路上,天色漸暗,翠蘿道:「爺爺又建了這座斷劍祠,供奉的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就是想超渡三百年來的亡魂吧!」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隱在林中的斷劍祠。

  「太師父一片仁心,他後來隱居在斷劍祠,不問世事,日夜祈求菩薩度一切苦厄怨慰。」莫鴻無時不謹記師父的教誨,「師父說,都是一個貪字,『貪』武林盟主、『貪』天下第一、『貪』武功蓋世,妄想以一把沒有生命的劍奪取權力。」

  翠蘿道:「這把雷霆斷劍真是太邪門了,也難怪爹不肯涉足江湖,更不准你們和江湖人士來往,實在是江湖險惡啊!」

  莫鴻踢了局腳下的石子,「反正我會一直待在山莊,什麼江湖事,全與我無關。」

  「五師兄,你叫我爹讓你出去見見世面嘛!其實,我也想到處看看,可是,爹一定不准。」翠蘿落寞的說。

  莫鴻仍是垂首踢著塵土,「我和其他師兄不同,他們各有家業,學完了功夫就回家去,而我的家在這裡,我娘也在這裡。」

  「說的也是,不過,你真的不想出去闖一闖嗎?」

  莫鴻無奈地搖搖頭。他只是一個奶媽之子,能闖出什麼名堂?更何況他是師父的貼身弟子,終生服侍師父是唯一報答師恩的方式。

  翠蘿也學他踢石子,「我大概也沒機會出去了。」

  莫鴻看她強說愁的表情,笑道:「你遲早要嫁人的,到時候就出莊了。」

  「你說什麼?」翠蘿恢復嬌噴的調皮模樣,「我才不嫁人呢!嫁人就不能跟你一起練劍玩耍了。」她又想到什麼似地說:「嫁人就要生小孩,如果我生了一堆娃娃,天天陪我玩,那倒也不錯。到時候,五師兄可得幫我管教管教他們,我們再把娃娃帶出來玩。」

  翠蘿興奮地說著,渾然忘了婚姻之中還有個叫做「夫君」的角色。

  莫鴻望著歡笑暢談的她,心疼她的單純。心想,總有那麼一天,她會長大,她的心思會變得複雜,但願到了那時,她還會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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