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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雲弄影 她哪裡知道蕭雲坡是怕和她太親近,會成天挨喬拓的白眼。 馥兒把疑問放在心底,打算有空的時候再問表哥。她走到喬拓面前,感激地對他燦爛一笑,「拓哥哥,謝謝你。」 喬拓摸摸她的頭,暗暗希望有一日她能只叫他「拓」。「這沒什麼。對了,剛才書房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還沒忘記呀?馥兒眼珠一轉,突然專心地吃起桌上的糕餅,她發覺這種「突然專心的壞習慣」也有它的好處。 喬拓看著她忙碌的小嘴和小手,寵愛地說:「別噎著了。」然後他轉頭望向吳陽,「吳陽,你說。」 「啟稟堡主,小姐想要做道菜給你和二堡主吃,選了半天,最後小姐決定煮魚湯。廚娘幫小姐剔掉魚鱗後,小姐就準備要切魚,可是小姐一刀切下去後忽然丟下刀,回頭問趙香魚會不會流血,趙香回答殺好的魚不會,然後大膽突然跳到桌上……」吳陽停了下來,因為喬拓的注意力已經放在馥兒身上。 喬拓盯著馥兒不自在的神色,還有飛快地藏到身後的小手,感到一定有什麼事不對勁。 「手來。」他的大手伸到馥兒前面。 「腳來好不好?」馥兒低著頭,溜下椅子就要往外跑。 喬拓一把拎住她的後領,拉著她坐回椅上。 馥兒嘴一嘟,左手一伸,「喏,手去。」 喬拓仔細地檢查她的左手,沒發現任何異狀後說:「另一手。」 馥兒不理他,右手藏在袖子裡不肯伸出來。坐在她右邊的蕭雲坡雖然不知道師兄在找什麼,不理柳眉倒豎的馥兒抗議,硬把她的右手提到喬拓眼前,還學她的口氣說:「喏,手去。」 喬拓握著她的手,才瞥了一眼,就看到她食指上那道橫跨兩個指節的寸大傷痕。 「哎呀,小姐,你受傷怎麼沒說呢?」立在馥兒身後的趙香看到了,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 喬拓吩咐道:「趙香,去拿藥來。」 她立刻轉身而出。 「師兄,你怎麼知道她割到手?」蕭雲坡訝異地問。 喬拓揚揚眉,他這個師弟的腦筋有時還真轉不過來。「你聽過待煮的魚會流血嗎?」 蕭雲坡一聽自嘲地笑起來,「對啊,魚不會流血,就是切魚的人流血。我是不是變笨了?」 這時趙香也回來了。喬拓接過她手上的藥箱,溫柔地為馥兒上藥,抹完後還用小布條幫她綁了個蝴蝶結。「好了,沒事別去動它。」 「嗯,真是不錯。」蕭雲坡誇張地對喬拓細心的包紮左看右審,「我怎麼從來沒發現大哥你還有這般好手藝。」 喬拓隔著馥兒,一聲不響地一拳揮過去,正中蕭雲坡的後腦勺,打得他齜牙咧嘴的。 喬拓不理他的瞪眼,續問:「吳陽,大膽跳到桌上之後呢?」 「之後那條魚忽然蹦了一下,嚇小姐一跳,手一揮,那刀就筆直往小姐的腳落下。趙香情急之下推開小姐,小姐一個不穩就打翻案上的油罐,油流到灶裡,『轟』的一聲火舌竄高,貓兒被嚇得往旁邊跳,恰好落在小牛背上,小牛一驚,尾巴一揮,掃到火苗,引火上身,立刻開始狂奔。」 吳陽說得興起,口沫橫飛。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好不容易堵住小牛時,誰知恰好站在乾柴旁,小牛的尾巴亂掃,火勢一下子就蔓延開來。我們忙著救火,小姐忙著追牛,她快跑出門時,韓叟才大吼出小姐的裙子著火了,我們一嚇,又趕緊拿水桶追在小姐身後。後來的發展堡主也看到了。」 吳陽說到這裡,突地感到屋內一片寧靜,五對眼睛不可思議地齊看著他。 「原來你這麼會說話啊!」馥兒一臉驚奇地打破沉默。「你會不會說三國故事,下次說來聽聽好嗎?」 吳陽這才發覺剛才那番長言,是自己進喬堡以來說最多話的一次,他不好意思地嘿笑兩聲。 「這不算是我故意的,對不對?」馥兒低聲地問。喬拓歎口氣,輕拍她的頭。 這的確不能怪她,更何況她的本意是要做道菜給他們吃,這倒教他窩心。「不怪你,不過你以後不要再去廚房了。」 蕭雲坡突然想起一件事,「那隻牛在廚房做什麼?」 吳陽回答:「它是小姐養的。」 「你養牛做什麼?」蕭雲坡頗不明白地轉向馥兒。 「當寵物,所謂寵物當然是要讓它跟隨在側,所以它才會在廚房的嘛。」馥兒心底直覺,表哥果然有點笨,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 她轉頭問喬拓,「拓哥哥,可以嗎?」她已經發現凡事只要喬拓說好,表哥就絕對沒問題。 喬拓點頭應許。 蕭雲坡喃喃道:「不知道是我不正常,還是她不正常,哪有人養牛當寵物的。」 他苦笑地搖搖頭。 馥兒坐著,忽然覺得小腿肚涼涼的,她低頭一看,糟糕!她忘了把裙子換下,居然穿著破裙子到處跑。 蕭雲坡看到她的動作,故意伸手拉拉她的袖子,嘖嘖出聲,「我看這件衣裳八成是用導『火』線做的,不然怎會這麼容易起火。」 馥兒紅著臉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拉著趙香就往樓上跑,一溜煙地不見人影。 過了一會,她換上水綠色的衣桾下樓來,跟他們打聲招呼後即和趙香跑出門。 不過一會兒,馥兒的小臉又出現在門邊。「我可以去染房染塊布嗎?」 「不行!」喬拓和蕭雲坡異口同聲。 「裡面沒有火,不會燒掉的啦。」馥兒的臉整個皺在一起,很沒勁地靠著門柱站。喬拓走過去,牽著她的手走進來。「不是有沒有火的問題,我是怕你被織布梭戳到。乖,過來陪我們坐坐。咦,趙香呢?」他說著拿了塊糖糕遞給她。 「我請她去把我的小牛帶過來。」她有些無聊地坐著,小嘴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糖糕。 「你要把它養在這裡?」喬拓皺著眉說。 「不行嗎?」馥兒不安地問。 喬拓想了一下,剛才已經不准她去染房,這下實在不忍心再拒絕她。 「好吧,可是要養在柵欄裡,不然你的花園沒幾天就毀了。吳陽、吳機,你們兩個去幫小姐。」 「是。」 馥兒高興地起身,大聲道:「走囉,小陽、小機。」 吳機聞言,差點跌一跤,「小雞?」 吳陽在一旁笑翻了,他開心地隨馥兒走出去,不忘同情地拍拍弟弟的肩膀,「走囉,『小雞』。」 這兩天馥兒像只快樂的小雲雀,在自己的新屋和喬堡內外探險。她覺得喬堡就像座自給自足的小村落,除了原料和一些各地名產外,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自製自用。 她每天從早忙到晚,一會學做蠟油,一會看師父打馬蹄鐵,天氣晴朗時還會到喬堡後的小山坡放風箏,日子充滿了樂趣。 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多了兩個影子──吳陽和趙香。她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只要她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又勸不回頭時,一定會有一個影子消失不見。 然後,喬拓就會突然冒出來,「抱」她回去。這是個會讓她臉紅的壞習慣。 只要她跟目的地距離十步以上,他就堅持一定要抱著她走,好像她多走幾步路就會像瓷娃娃一樣碎掉,她怎麼抗議都無效。 還有她那個這幾天不知道在忙什麼的表哥,見到了喬拓這種不合禮節的行為,不是裝作沒有看到,就是「突然專心」的毛病又發作,要不便是擠眉弄眼。 她昨天拿了本女子三從四德經去找他,特別翻到婦德篇念給他聽,暗示他男女授受不親,而他非但不懂她的暗示,還拉她坐下來,一臉正經地道:「馥兒,物分雄雌、人分男女,男人的使命是養家餬口,女人則需賢淑持家才能成為賢內助,所以男人不用學習三從四德,你才需要仔細研讀。聽懂了嗎?」 說完還拉拉雜雜地舉了一堆例子,最後還提到什麼女大當嫁。依她看來,若他再不幫她教導喬拓這些禮教的事,恐怕到時候沒人敢娶她這個「男女授受很親」的女子,而他得替她買個丈夫,才能把她嫁掉。 這幾天堡內的氣氛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明明看到婢女們聚在一起談論什麼,可是她一湊過去,她們立刻住嘴。織布房的師父三天兩頭就找她去看布料挑花色,說是多裁幾件才夠穿。她實在想不通,她的衣服已經多得衣櫃都快裝不下了,他們還拚命給她添新衣,而且清一色都是艷紅或朱紅色。還有,趙媽成天帶領僕人佈置喬堡,把喬堡點綴裝飾得喜氣洋洋。問趙媽是不是有人要成親或辦壽筵,她又一副天機不可洩漏的神秘樣子。 馥兒兩手支著下巴,吁口氣。她真搞不懂這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