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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月惜    


  「我很愛她,我不會讓她就這麼走了,請你們相信我。」平平看似很有自信,其實她很自卑;平平看似很堅強,其實她比誰都脆弱……康孟學不是不懂她,而是,對她的憐惜遠遠超過一切,他願意以他自己的方式包容她、寵愛她。

  哪裡預料得到,求婚的戒指還收在口袋裡,造成他們之間的一場誤會卻無情地崩阻在前!

  此時,平平一定很難過……

  好久、好久,客廳裡都沒有人說話,安安太憤怒,康盂學很誠懇,平凡夫婦不敢隨便靠邊站,以免落得裡外不是人。

  「你說你愛平平,是真的嗎?」揚起一雙纖細的柳眉,安安的眼中掠過一抹算計的神色。

  康孟學不加考慮的點點頭。

  「那好!我問你,如果找回平平之後,我要你把你名下所有財產過戶給平平,好證明你的愛不假,你肯嗎?」

  沒有一絲遲疑的,他回答:「沒有問題!」

  平凡、邱若眉在旁聽了差點跌下椅子。

  不會吧?所有財產?安安太狠了!康孟學不是普通人,他可是一個跨國大企業的總裁哪!

  「鈴——鈴——」剛好電話鈴響,距離最近的安安順手接起。「喂?哪位?」

  對方劈里啪啦說了一串話,安安愈聽,笑容愈詭異,最末她只說了句:「那你好好玩,注意安全,我會跟爸媽說的。」

  「是誰?」康盂學敏銳地察覺不太對勁。

  安安掛上電話,笑得好柔、好美、好夢幻。

  輕啟朱唇,最動人的一張嘴卻說出最殘忍的話:「康先生,很抱歐,恐怕你想把幾十億的財產免費附送給咱們,咱們恐怕也不能收了。」

  「什麼意思?」

  「是平平……她在機場,正要出國……」

  平平竟然敢這樣對待他!

  康盂學怒不可遏,驅車狂飆往國際機場的方向,時速超過一百四十,公路警察想攔他都難!

  她要出國,她能去哪裡呢?

  她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語言又不通,萬一……萬一……

  錢包掉了,她會不會急得徘徊街頭,不知所措?找不到住處,她會不會傻傻地困在機場過夜?晚上冷了,她沒帶半件衣服,會不會著涼?還有——她這麼地傷心難過,會不會忘了危險,跑到龍蛇混雜的酒吧喝酒?

  「憂心如焚」不足以形容康盂學此時此刻的心情。他可以不管下午的會議,損失千萬,只為找她;他可以不吃不喝,累垮自己,只為找她;他可以……他可以做得更多,這一輩子,康孟學只為她一人,但願平平不要灰心得太早,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自從她加入他的生活以後,康孟學的煩惱變少了,笑容變多了,除了她,康孟學再也記不得其他女人的容顏……

  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怨、她的怒……她的全部,都是他今生今世永不厭倦的最愛。

  雖然他們常開玩笑,說她和安安一比,安安是理所當然的天鵝,而她則是名副其實的醜小鴨,但,康盂學的心裡不曾挑剔過她,他也不認為自己配她是低就了。

  認識千百種女人,有的美若天仙,有的悍如潑婦,有的工於心計……在她們之中,康盂學沒見過哪個女人在出社會歷練後,還能保有平平的直率、善良。她那顆純然美麗的心,才是眾人所望塵莫及、自歎弗如的!

  「鈴——鈴——」

  「喂?」

  「孟學,方便講話嗎?」是江炫曄。

  透過話筒,他待的地方很嘈雜,轟隆轟隆的聲響,清晰地傳進康孟學的耳朵裡。

  「你說。」

  「……」那頭江炫曄簡單說了幾句話便掛斷,康孟學慢慢地鬆開催到底的油門,放緩了速度,擰皺的眉頭終於稍稍鬆開了一些。

  香港

  康孟學生在計程車上,往銅鑼灣附近的某間飯店駛去。

  問他為何來香港?原因無他,因為平平搭乘前一班飛機採到這裡。

  世界果真很小,在平平打電話回家,坐上飛機之際,扛炫曄正好因自己公司的業務問題準備飛往香港一趟,湊巧就碰見了平平,和她搭上同一班飛機。

  江炫曄從頭到尾沒叫她,他坐在她後方幾個位置而已。但見平平的雙眼紅腫,似乎哭了許久,一個人孤伶伶的,絲毫不像要出國旅遊,反倒像是想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痛哭一場……

  是以江炫曄當機立以衛星電話找到康孟學,並說明他這邊的情況,叫康孟學不要擔心,他會派人一路跟著平平,確保她的安全。

  平平這樣莽莽撞撞地就走了,真會把康盂學嚇出心臟病!好在有江炫曄那通及時的電話,不然,他實在不敢保證自己能承受得了聯絡不到她的痛苦煎熬。

  「先生,到了。」計程車司機操著北京口音,非常鄉土憨實。

  「謝謝。」下了車,付了錢,康孟學直挺挺地走向一樓的櫃檯,即使俊容上疲憊難掩,他高人一等的身材、嚴刻分明的五官、王者風範的氣勢,還是令在場所有女人眼睛為之一亮,搶著為他服務。

  「先生,您住宿嗎?」道地的廣東腔。

  「不,我找人。」他含笑頷首,廣東話說得極好。

  長年與香港方面有業務往來,康孟學的廣東話說得幾乎和他的英文、中文一樣流利。

  寫下平平平三個大字,他將紙片遞給了櫃檯小姐。「麻煩你們。」

  「哦……」平平平?這名字特殊,她們有點兒印象,可惜是個女的,跟前的帥哥想必是名草有主囉!

  「平小姐住在五O二號房。」誰說死會不能活標?一干小姐們仍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其中有人說:「先生是要直接上去,還是我們替您撥通內線?」

  「我直接上去就好了。」康盂學朝她們揮手致意,「謝謝!」

  人長得帥,走到哪裡都吃香,瞧瞧康孟學,從櫃檯走到電梯,有人替他引領;進了電梯,有人替他開、關門……她們盼呀盼的,就盼大帥哥能多待一會兒,她們一飽眼福,看個過癮,最好還能釣上他這條大魚兒!

  不過康孟學現在什麼女人也不想碰,他的心、他的腦只惦念著一個名字,平平平……

  「叩!叩!」輕敲五O二號房的門板兩聲,無人回應,康孟學試探性地推開微微開敞的門扉——

  「平平?」踏進房間,環顧空蕩蕩的室內,他確定平平出去了。

  偌大的房間裡面,一件她的行李都看不到,桌上只擺著一些零錢,另外有幾張揉得爛爛的筆記紙。

  移步一看,康孟學只差沒吐血!

  首先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照——運動會那天,他們在兩人三腳項目奪冠時,大會替他們拍的留念。如今平平所擁有的那份相片上,康孟學被原子筆戳出一個個的小洞,而且集中在臉部和鼠蹊部,真是慘無人道……

  康孟學幹幹一笑,很白癡地摸摸自個兒的臉,以及——

  桌上、垃圾桶還散放著好多張寫得滿滿的紙張,康孟學把它們扯平,端詳平平都寫了啥。

  「OH!MyGod!」這麼多張紙上寫的內容一模一樣,康孟學看完只有一個想法——失去了平平,他到哪兒去找一個這麼活力充沛、又滿腦子創意的女人呢?

  怕是不可能再找得到了吧!?

  低頭一睇,康孟學又發現飯店附贈的船票收據,於是他把那張收據放進口袋,離開了飯店。

  至於平平在紙上到底都寫了些什麼,直讓康孟學又愛又怕呢?

  答案就是——康孟學,你是豬八戒!祝你臉上生菜花,雙手長梅毒,腳底滿陰虱,全身染愛滋!

  夠毒了吧?

  尾聲

  華燈初上的香港,宛如東方的一顆明珠,璀璨光亮得令人不敢逼視。

  四面八方而來的旅客湧進了狹窄的港灣,渡輪上滿載著歡樂的笑聲,平平獨自站在甲板上,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

  嘩然一聲,大浪打來,在甲板上的人紛紛躲進床艙,只有平平一動也不動,任憑海水浸濕她的衣褲。

  「小姐,你快進來吧!」裡頭有人勸道。

  平平搖頭,沒有發覺外面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在最初的震驚、憤怒過後,她反倒沒有太多的傷心,好似那幕原本應該令她心碎的畫面,不過是昨夜夢裡的佈景,而她衝動地來到香港,則像是一場夢遊……

  事實永遠不會改變。即使隔了一座海洋,幾千里遠的路途,她猶然是平平平,不會變成別人,也不會突然轉了心性。

  「要靠岸了。」渡輪上的小孩子探出頭來,興奮大喊:「你們看,岸上有好漂亮的煙火!」

  平平聞言抬眼——

  不知為何施放的煙火,點亮香港的夜空,一顆一顆奪人眼目的光點在黑色的背景下,聚集成最美的圖形,路上、船上的人們個個看得如癡如醉,讚歎不已。

  萬紫千紅的火樹銀花中,平平睇見了碼頭上那抹等待的昂藏身軀——

  是康孟學。

  她站在甲板上,他站在接駁的岸邊,冷風呼呼,衣袂飄飄,他們望著彼此,而渡輪緩緩地正要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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