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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亞果    


  "你的茶要冷了。"他提醒她。

  "喔。"她端起茶杯喝茶,感覺心跳有點急。她以為自己對帥哥免疫了,總裁帥得一場糊塗,她卻絲毫不受影響,沒希望告訴過她,漂亮又不能當飯吃,漂亮的男生注定傷女孩子的心。

  "你為什麼要一直看著我?"

  "喔,對不起。"他有點不情願的將視線轉開。"請原諒我的失態。"

  "沒關係,我不介意。"

  "我請你吃蛋糕。"他指menu。

  "不好意思給你請。"李娃兒的個性一向都是先天下之A而A,沒有便宜不佔的,可是眼前的帥哥,主動說要請她,她卻不忍心,不曉得自己哪根筋不對了?

  "以前我常常給你請,現在我總算可以請你了,不要拒絕我好嗎?"

  他的語氣有一點懇求的味道,彷彿請她真的很重要,所以她點了一份最便宜的蛋糕,當然這也不符合她的本性,可是她就是這麼做了。

  "你可以告訴我你叫做什麼名字嗎?真抱歉,我連你的名字也忘了。"她很不好意思地說,彷彿忘了他的名字是一件很可惡的事。

  見他沒有回答,她連忙又說:

  "我發誓不是故意的,可能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介意再告訴我一次嗎?"

  "晴人。"他說。

  "你說什麼?"

  "我叫晴人。"

  "厚!你吃我豆腐!"

  "我沒有。"

  "我還梁家輝咧!哪有人說自己叫情人的。"

  "我的晴是晴天的晴,人類的人。"

  "喔,晴人喔。"她為自己誤會他感到羞傀。她到底是怎麼搞的?面對一個陌生的舊識,就失去了平日的伶牙俐嘴,這絕不是她李娃兒一生中最佳的表現,她日後鐵定要為今日的失態感到羞愧萬分!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不……"她尷尬地笑。"或許有一點啦,不過,你的名宇還真特別。"

  "我姓薄。"他又說。

  "薄?"她楞了一下。"是很薄的薄嗎?"

  他點頭。

  "有人姓薄啊?"她自己問自己,突然想到有個新聞男主播姓薄,的確有薄姓的,可是薄?"那你的全名不就是薄晴人?"

  "是。"

  "哪有爸媽會給兒子取這樣的名字啊?"

  "我媽媽取的。"

  "你媽媽是不是給你爸爸拋棄了呀?"

  話才脫口而出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李娃兒你這死白癡,你今天究竟吃錯什麼藥,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啊?

  "可以這樣說,但我爸爸不是故意的,他是出車禍死掉的。"

  "喔。"真的很難再說什麼,因為很怕再說錯什麼。"所以你媽媽才幫你取名薄晴人?"

  "嗯,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李娃兒聽得出來他的無奈,很想安慰他,又想不出好聽的話來。

  "你可以多告訴我一些華僑公學裡的事嗎?我最後一年轉學了,沒有讀完它。"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像醜小鴨一樣,離開以後突然變天鵝啊?"

  "並沒有。"

  "你是說你小時候就這麼好看,然後一路帥到底嘍?"

  "我沒這樣想,可是,由小到大,我的外表確然變化不大。"

  "可是,沒有理由你這麼搶眼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如果一個人存心要忘記一個人,或許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

  他的語氣很艱澀,臉色也有點蒼白,還是他原本就白?那幾乎透明的膚質下微可窺見的淡青色血脈令她有一種懷念的感覺,似乎她在很小的時候,也曾如此近乎著迷地看過。

  "我才不會!"她有點怒意,她是這樣健忘的人嗎?"我告訴你,我在華僑公學時可是率有一個兩千人以上組織的頭兒耶,每一個組織成員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令她感到莫名的礙眼。

  "你懷疑啊?"她說:"前兩千個就不必說了,我連最後四個也清清楚楚、倒背如流呢!"

  "哪四個啊?"

  看來他真是存心要挑釁她的權威,她豈可示弱?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第二○○五號萬寶路,二○○四號沒希望,二○○三號豹子,二○○二號豹子。"

  "原來你們組織有兩個名字裡同的人啊。"他笑得有點涼。

  "才怪,組織裡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可是叫豹子的人確實出現兩次。"

  "是嗎?"她難道真的得了老年癡呆症?"不對,豹子只有一個!喔、我想起來了、二00二號是別人。"

  "別人是誰?"

  "別人……"李娃兒絞盡腦汁地想,可是愈想想愈想不到,這就好像平時你熟悉的人事物,突然之間被際遺忘了,可是又知道自己明明記得,卻怎樣也記不起來。"我忘記了,可是我還記得他的樣子,如果讓我看到他,我就能夠想起他是誰了!"

  "你騙人。"他冷冷的說。

  "我沒有,我才不會騙人!"她急著說,不懂他為什麼看起來好像生氣了?"你一定也有這樣的經驗,很久沒有看見的人,在路上遇到,你明明記得他的臉也知道他是誰,卻叫不出他的名字。"

  "那是對很久沒有見到面的人,而且那樣的人在你的心中一定不是很重要,正常的人是不會把生命中重要的人遺忘的。"

  "晴人,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他楞了一下,才發覺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讓情緒失控了。他低下頭。是自己叫她忘記他的,可是他沒有想到會是這麼難受。

  "晴人,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你沒有說錯和做錯什麼,都是我不好,把氣氛搞僵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繼續告訴我學校後來發生的事好不好?"

  "後來?後來也沒發生什麼事啊,總之,就這樣畢業了。"

  "你的組織呢?"

  "喔,那個啊,上大學後就解散了,除了那三個死忠的下屬還黏著我不放,簡直就像濕麵團一樣,甩都甩不掉。"

  "可是你很喜歡他們?"

  "嗯。"她點點頭。"萬寶路追我姊姊好幾年,搞不好成為我姊夫,這像話嗎?沒希望繼續念碩士班,而豹子……"她笑。

  這笑,刺眼極了。

  "他怎樣呢?"

  "他喔,他一畢業就說要搞一個牧場,養幾頭牛、幾隻雞的算牧場嗎?也沒有錢請員工,我想賺錢投資他的牧場,搞得有聲有色。"她的眼睛亮起來。"將來會有新鮮的牛奶可以喝,還有自己做的好吃起司,我可以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在原木走廊上曬太陽,還想養一匹跟小馬一樣高的大丹狗,騎著它去逛牧場。"

  "你對他很好啊。"

  "他對我才好咧!"她想起第一次將豹子踩在地上時的得意往事,不禁笑出來。"他小的時候經常欺負我,直到有一天我打架贏他,他從此就聽我的話。我知道他其實是很強的,早就可以扳倒我,他卻始終沒有這麼做。他不像阿路買東西討好我,也不像阿望嘴巴甜得逗我開心,可是他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

  "你喜歡他嗎?"

  "不。"她搖頭。"不是那種喜歡,比喜歡更喜歡,豹子他是特別的。"

  他沉默了,並且明顯地看得出來他不開心。哎哎,她又說錯了什麼話?這位薄先生,似乎不是很好相處呢?難道外國人的思考模式比較奇怪,她不知不覺碰觸到他的忌諱?

  這是不可能的,她在國外長大,總不會犯到言語上的忌諱吧?

  "對了,你說來台灣工作,是在哪裡做事?不介意我這樣問吧?我只是好奇,畢竟南非不是很近。"他終於又接起了一個話題。

  李娃兒於是告訴他和羅老爺於相遇的經過。

  "這豈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我也覺得耶!』李娃兒沾沾自喜。"你知道嗎?同一屆的畢業生,沒有一個像我這麼本事,可以領這麼高的薪水,除非家裡原本就有錢的人。"

  "你真了不起。"

  "是嗎是嗎?"她迭聲問他,他的讚美特別的受用,比沒希望說出來的話還動聽百倍。

  "羅千紘他很帥,一雙眼睛迷死所有女孩子,你一定很高興在他身邊工作。"

  "拜託,絕對不包括我!"她大聲否認。"他的風流情史,拍成六十集的連續劇還嫌太短哩,我最討厭花花公子了。"

  "他結婚以後,行為收斂很多。"

  "是啊,說的好像你跟他很熟一樣。"

  "我是認識他。"

  "真的?"

  "嗯,生意上有往來,年紀也差不多,就走得比較近。"

  "你也是生意人啊?那你怎麼這麼閒?"

  "今天是我生日,沒人慶祝,自己給自己放一天假。"

  "真的假的?"

  他拿出身份證給她看。

  "真的耶。"她說,一邊不小心地翻到後面,配偶欄是空白地,太好了!

  不過究竟好什麼她也說下上來,就是很爽。

  "那。"她將身份證還給他。"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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