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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月皎    


  當他正想揮出第三拳時,余柔珊出言阻止:「住手。」

  只是,余嘉琛故意置若罔聞,拳頭仍直朝著顧學維的臉頰揮去。

  而他萬萬沒想到余柔珊突然奔了過來,擋在他前面,令他幾乎要收不住力道,一拳擊在她的臉上。

  「你這笨蛋,快閃開。」余嘉琛的拳頭停在她的鼻尖威嚇道。

  余柔珊面不改色地道:「拜託,我們又不是黑道家族,沒必要見人就又打又殺的。」她伸手握住鋼一般的拳頭。

  見她胳膊向外人彎,余嘉琛的臉色黑到天都快降雷了。

  「我這個受害者都沒找他討回公道,你又何必拿自己的拳頭打人,況且打一個不還手的人,傳出去只會丟余家的聲望。」

  余柔珊仗著一個理字,說得人抬不起頭來。

  所有人都拿余柔珊沒轍,連余嘉琛也不例外,只見他的拳頭鬆開,又使力的握緊想發洩怒氣,但她擋在前面他又打不下手。

  「堂堂男子漢躲在女人後面,你是要臉不要?」說不過余柔珊,余嘉琛改用激將法將顧學維激出來。

  其實不必余嘉琛開口,顧學維也要讓余柔珊遠離戰火。

  光看她拿自己當盾牌,他的頭髮在一瞬間幾乎花白,心跳都要停擺了。

  「你的腦袋是長好看的是嗎?沒事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出頭幹什麼?萬一傷了你和孩子,我該怎麼辦?」他將余柔珊帶離暴風圈,對著她劈頭就是一陣大吼。

  只是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全倒抽一口氣。

  「你這無賴!」余嘉琛氣急敗壞的再次掄拳上陣。

  「砰」的一聲!

  顧學維受了一拳向後退了數步,但並非是余嘉琛的傑作,鐵拳來自陸文衍。

  他一把抓著余柔珊的手腕,將她帶至身後保護,身為父親後,這是他頭一遭行使父權。

  這下子顧學維是四面楚歌,連惟一原本對他心懷同情的陸文衍也投效敵營,與他敵對。

  「你居然敢……」陸文衍的腦子裡只充斥著一件事,那就是顧學維居然敢碰他的女兒,這是世界上再開明的父親都無法容忍的事。

  要比拳頭他可也不輸給年輕人,對付他還綽綽有餘。

  余仁發似乎是現場第一個恢復理性的人。「慢著!」他威嚴地喝阻這無緣的女婿,要他別衝動過了頭。

  「所有人都給我進到屋子裡去。」他要在今天開堂會審,就算顧學維倒霉,誰教他自己送上門來。

  所有人都想用武力解決問題,反正他都即將被列入失蹤人口,不妨讓這件事成真,誰能把這筆帳算到余家頭上。

  ※   ※  ※

  所有人都在廳裡坐定後,為了防範余柔珊中途落跑,余品正夫婦還將她夾在中間而坐。

  「你懷孕的消息要瞞到什麼時侯?」余仁發睨著外孫女問道。

  余柔珊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子。一向都是她扮演堂官的角色,被當成犯人似的審問,這還是頭一遭。

  但是她還是深諳一個道理,伸手不打笑臉人。

  「如果可以,當然希望能拖到孩子生下來。」她裝傻地笑道。

  見外公撫著下頜沉吟半晌沒應聲,她心裡不禁起了不祥的預感。

  「孩子是他的?」余仁發用下巴指著顧學維問道。

  余柔珊的頭霎時搖得像波浪鼓似的,「當、當然不是。」希望沒人注意到她語氣中的停頓。

  但大家的耳朵可不是裝飾品,只是心照不宜的沒揭穿她而已。

  都怪顧學維的多嘴,她原先已經準備了一套說辭來唬弄家人,只怪人不和、地不利的讓他給破了局。她生氣的怒視著他,她此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既然如此,余仁發可要聽聽外孫女打算如何解釋。

  「那這孩子是哪兒來的?不會是送子鳥送錯了人家吧?」他猜疑的語氣事先剔除了一種荒謬的可能。

  「當然不是。」現在連三歲小孩都不信這一套說法。「我做了人工受精。」現代醫學發達,這一句便能行遍天下。

  但是聽在余家人耳中還是覺得是種謬論,這種事在國外是時有所聞,但在台灣還是不合法,況且民風也不允許。

  不過這個說法還是能為她解套,誰也不會覺得她的作風驚世駭俗,因為她的出身也是不尋常。

  只是,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提出質疑。

  「是『人工受精』沒錯,但是我做的工。」顧學維咬牙切齒地補充道。

  聽他的語氣,大有可能在出了余家大門之後就開始四處散播。

  「現在還不晚,如果允許,我可以代勞斬草除根。」余嘉琛將手指扳得喀喀作響。

  余品正抱胸思考了一會兒。「也對,只要少了這一層顧慮,你再到國外去待產混淆視聽,誰也不能質疑孩子的來歷。」

  李芙曼也認同丈夫的說法。

  「我會陪著你,給你支持。」陸文衍的態度更讓情勢一面倒。

  除了余仁發之外,所有人都發表過自己的想法,而他們有志一同地將顧學維排除在外。

  這些話都不能讓顧學維擔憂,他最害怕的是那個還沒開口的余家大家長,看這態勢,他的一句話便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並不奢求能讓人無條件地原諒自己,只希望能有個彌補的機會。

  「柔,我知道以前是我誤解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他低聲下氣地哀求著。

  余柔珊撇過頭去不予以理會。

  顧學維排開眾人的阻攔,衝到余柔珊的面前,「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我那時不是說假話,是真的以為自己不能令你受孕。以前也曾有過女人泣訴懷了我的孩子,待我提出驗DNA時馬上落荒而逃,這更加深了我的想法,完全不去懷疑我的檢查報告。」他開始娓娓道出整個的事實。

  在爾虞我詐的商場出入日久,余家人能夠理解家族爭權奪位的手段,同情也油然而生,但是這小子沒經過證實,便一口咬定柔珊不貞,則讓他們氣憤不已。

  「你這個笨蛋,如果不是你的盲目,我現在就有個活蹦亂跳的金曾孫。」余仁發指著顧學維的鼻子罵。

  在他的想法中,這男人就算灌水泥、丟進港口都還算便宜了他,想到外孫女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戴上鎖心鐲的,便讓他心疼。

  「你給我滾出去,余家的孩子自然有我余家來養育,絕對不讓你染指。」他的話一出口便決定了一切。

  余品正和余嘉琛父子起身便要趕人。

  「我是真的愛你,不是因為孩子的緣故。我連最新的檢驗報告都沒去看,就想盡辦法來看你。」顧學維聲嘶力竭地喊道。

  依他的外表看來不像有假。本就不是無心,再讓他一語說入心坎裡,余柔珊的心就軟化了。

  她所擔憂的是:萬一他只是看在孩子的分上才愛她,那她不是又要受傷一次?

  「真的?」她抱著最後一絲懷疑問道,再說那最後的防線已脆弱不堪一擊,早讓的自己撤下了。

  「是真的,我想彌補以前傷害你的過失,就算沒有孩子,我也打算要把你搶回來,即使你已是別人的妻子。」他的話說得真心誠意。 

  或許是兩心相印,又或許是真誠感動天,緊貼在余柔珊左腕上的鐲子居然隨著他的話落而掉了下來,讓所有的余家人皆瞠日結舌地不敢置信。

  「告訴我我在做夢。」李芙曼哽咽地道。

  但是沒有人回應她,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以為置身在夢境中。

  余柔珊已經要相信了顧學維所言非假,因為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他是第一個令這神奇的鐲子失效的人。

  看到余家人奇怪的表情,顧學維不解不過是掉落一隻鐲子,為何能令每個人都呆愣無語。

  「我相信你。」余柔珊撲上前去環抱著他頸項,笑中帶淚地宣示。

  她一語可驚醒了夢中人,瞅著地上的鐲子,余家人齊聲反對。

  「他現在可是無業災民,怎麼可能養得起一個家?」余嘉襯頭一個反對,以民生問題。

  「他讓你花了六年療傷,你也讓他花上六年的時間。」李芙曼實際得多了,只是要她一報還一報。

  「我不准你的孩子姓余以外的姓氏。」余仁發的想法非常單純,肥水怎可落外人田。

  「孩子我替你養,不必這麼早嫁。」余品正和父親一樣的想法,有這麼優秀的遺傳因子,這孩子想必非凡。

  「我們父女才相認,我不想失去你。」陸文衍就自私地以個人因素為出發點。

  這些反對聲浪,顧學維都有解決的答案。

  「我還有個人投資,不會委屈柔的。」

  「我會花六十年以上的時間來愛她。」

  「不論這孩子姓什麼,都是余家的子孫。」

  「我還養得起孩子,幾個都沒問題。」

  「我不會反對你常來看女兒的。」

  這些話一一堵住了余家人的嘴。

  但余仁發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但是我還看不到你的誠意,要娶柔進門,你得要令我們滿意才行。」

  他們排除了余柔珊,押著顧學組另外辟室密談,余仁發還讓趙叔看著余柔珊,不讓她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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