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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月皎    


  如果可以,余柔珊是絕對不會開門的,但是不開門讓他在外頭再多站個幾分鐘,她的行蹤便要曝光了。

  解除幾道鎖,在大門拉開的一瞬間,她的手有如白蛇出洞被迅速地纏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拉入黑暗的屋內。

  顧學維轉身找尋電燈的開關處。

  「別開燈。」余柔珊喝止他的意圖。「拜你所賜,現在我們都成了見光死。」

  她的語中之意諸多抱怨,但顧學維並不生氣,這的確是他一手造成。

  在黑暗中只聽見她喘息的聲音,和她身上傳來的馨香,別有一番挑逗的情趣,這並非她的本意,且她也沒有發現到。

  他慶幸有黑暗的掩飾,讓他在瞬間勃發的身體反應不為她所察覺。他所交往過的女子中,從沒有人有這種迅速激起他慾望的能力,沒想到只是聽到她的聲音而已,便讓他渾身燥熱難耐。

  「若你是要對不當的言論而向我道歉,我心領了,只要你別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讓這件事就這麼趨於平靜,而後落幕;我會奉上『惠我良多』的巨額,讓你扛回美國去。」余柔珊只想盡快將這個瘟神送出門去。

  「我不是故意的。」顧學維辯解道。

  「當然,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沒人是故意的,學會說寫也不是故意的。」她的語氣充滿火藥味。

  這才是他所熟知的余柔珊,顧學維欣慰地笑了。

  「既然你要說的都說完,請你挪動尊腳走出去,別再陷我於水火之中。」

  嘴巴上是這麼說,余柔珊沒有膽量大開門戶,誰曉得外頭是不是已經擠滿了記者,就等著將他們逮個正著。

  「我不知道你沒有回去找孩子的父親。」顧學維淡然的語氣像是在責怪。

  聞言,余柔珊伸手撫著左腕的鐲子,顫抖的雙手顯現出她情緒的激動。他的出現對她的影響力,比她想像中的要大得多。

  他為何又要舊事重提,這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遊戲;當兩人熱情不在,使該一拍兩散。

  「你在乎嗎?」在余柔珊察覺之前,這句話已脫口而出。

  「孩子的父親嗎?」顧學維搖了搖頭,「當然不。」

  那斷然的語氣令余柔珊心頭陡升一陣刺痛,微閉上星眸不願看他,他的態度早在六年前便已清楚的表態,她不該存有非分之想。

  「我是指那個孩子。你可有想過他?」

  兩人的恩怨早已種下,余柔珊並不期望他會有任何的改變,但是那孩子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我沒有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寬大情懷。」這一句話道盡他的心跡。

  他這種灑脫是余柔珊傾盡所有也學不來的,否則她不會讓鎖心鐲套牢了而拔不掉。

  「既然話不投機,就不用再浪費時間和精力,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這兒不歡迎你。」余柔珊直截了當的下起逐客令。

  顧學維置若罔聞,在黑暗中惟一的好處是不必將言語當真,裝傻便能將所有的尷尬打混過去。

  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和她獨處,錯過了這次肯定不會再有第二次;而在幾百、幾千雙眼睛的監視下,他們連在公共場合的寒暄都有可能被解讀成曖昧關係。

  這之間還來了個丹尼爾,更讓情況混飩不明。他還不知道該怎麼打消堂弟的決定,拿公事絆住他是不可能的,那小子現在是打死也不肯進辦公室,而光是要找到他便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我……你……」顧學維從來不知曉與人攀談是如此困難,他竟結巴的難以說下去。

  余柔珊也不答腔,兩人就這樣在黑暗中仁立著。

  然而她身上清新的香味卻不時侵入他的鼻間,她還是一如記憶中那樣淡雅。

  她曾說市售的香水沒有她喜歡的味道,而要讓人專為她調配又太過勞師動眾,所以她寧可搽搽明星花露水,保證絕對香味獨特。

  也或許是黑暗所致,又或許是過去與現在重疊所產生的幻影,他極想要嘗嘗她的唇,看看是否依然溫暖甜美。

  沒有多想的,顧學維的雙手在摸索後捧住了余柔珊巴掌大的小臉,唇緩緩地向她靠近。在伸手幾乎不見五指之下,他未能一舉吻中她的唇,而是吻上她的唇角。

  她不依地轉頭迴避,但是在他的鉗制下沒能成功掙脫。

  他告訴自己,只要她出聲拒絕他便停手,絕不為難她。不過,她只是不斷的掙動而沒有說出來。

  起先她只是僵硬地站立著,直挺挺的像根棍子似的,好像他一使力便會被折斷似的。所以,他放棄急躁莽撞,吻像蝶翼輕撲般的落在她的唇上,誘導她卸下心防。

  兩人此時的距離,讓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纖長的睫毛隨著她眨眼的動作顫動。

  她的氣息已經不若進門時的平穩,逐漸地紊亂了,把握住她張口欲喘息的一瞬間,他的舌靈活地闖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的甜美津液。

  但是,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他們的雙手落在對方的身上,一件件的退下彼此的衣服。

  在這一刻,兩人的眼中只有對方;緊接著,一場纏綿悱惻的歡愛激情展開……

  ※  ※  ※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余柔珊摸黑躲進浴室,隨手拿了條浴巾裹住自己,便坐在浴缸邊發起愣來。

  她是發了什麼癡來著?竟讓自己陷入這一團泥淖裡。她怎麼會那麼的沒有定性,讓他手一勾,便和他上了床。那不是和以前一樣嗎?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她不想在他懷裡等著他醒來,再看他一臉懊悔的表情,雖然她恨自己對他沒有抵抗力,但對兩情繾綣的纏綿卻毫不後悔。

  今晚的熱情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夜情,當不得真,她可不敢異想天開,冀望這件事會讓他良心發現進而要求結婚。

  這是不可能的,況且他身邊還有個火辣美女,她不想和其他的女人竟爭他的注意。

  也許他又將她當成了清粥小菜想換換口味了,她也不用想太多。

  她側耳傾聽門外的動靜,希望他自己能識趣地離開,不想再上演撼動人心的分手場面。

  不可否認的,他對自己的身體曲線仍是十分熟悉,即使在黑暗中,他還是能準確地以指尖燃起她的慾火。

  這不知該是喜或是憂,對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有著如此的反應,她豈不是正在步向母親的後塵?

  下意識的,她的右手撫上左手腕的鎖心鐲,這已經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只要一想起和顧學維有關的事,她的手便會不由自主的這麼做,想戒都戒不掉。

  「柔,開門。」這已經是他今晚第二次下這個命令。

  「你走吧,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余柔珊下著逐客令,她寧可當只鴕鳥,不想聽也不想談,在事情過後,她便可以再當回那個藏起心傷、戴著假笑的余柔珊。

  只是,他似乎不想放棄,門外傳來的壓迫感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於是她扭開水龍頭,讓水嘩啦啦地流著,她不想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溫熱的水緩緩地由腳板漫過了她纖細的腳踝,向小腿慢慢升高,許久之後將這個可容納四人的大浴血給填了七分滿,她迫不及待地滑入水中,讓緊繃許久的神經和肌肉得到紓解。

  她知道自己只是在拖延時間去面對他,可是要她就這樣出去,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她讓自己的身體往浴缸底部沉了下去,只留了個頭在水面上,小臉讓熱氣熏得紅通通的,煞是迷人。

  然而,冬夜裡氣溫驟降,就算熱水澡再舒服,熱度也還是會下降,讓余柔珊開始有了寒意。

  得快起身,否則便要感冒了,她自我提醒著。依她估計,她進人浴室就算沒有一個小時,也有五十分,這段時間夠顧學維考慮了。

  既然她能安靜地享受熱水澡,那就代表了一件事:他已經離去。

  而站在門前,先前門外傳來的壓迫感已經消失,她更加肯定他已經走了。

  慢條斯裡地拭乾身上的水珠,余柔珊找到了件浴袍穿上,而後走出這個暫時的避難室。空蕩蕩的房裡沒有了他的存在顯得多麼淒冷,先前的火熱氣息就像浴室裡的水蒸氣般,遇冷便消散無蹤。

  這樣也好。余柔珊安慰自己,沒有他在場,可以免去聽他訴說這並非他所願,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無論如何,她都不願將今晚的一切稱為一夜情;她一直潔身自愛,從不玩這類愛情遊戲。

  拉緊浴袍領口,她信步走出主臥房,另外找了個房間過夜。因為在那張床上有著兩人歡愛的氣味,只怕她是別想合眼休息了。

  只是,歡愛過後的餘韻仍在心頭蕩漾,令她瞠大雙眼瞪著天花板,一夜無眠。

  ※   ※   ※

  如果可以,顧學維還真想一腳踹在自己的屁股上。

  他是發了什麼癲?居然在這個情況下和余柔珊做愛。

  她躲入浴室時他是醒著的,卻沒有出聲阻止,因為他知道她想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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