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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頁 瑪麗·喬·普特尼 她把肋排加熱,還做了沙拉,感覺數星期來從不曾如此輕鬆過。她甚至還點燃臘燭,插了一化,將餐室佈置得極富情調。 和肯基共進燭光晚餐時,她告訴他『世紀之戰』必須趕赴感恩節檔期的好消息。肯基對電影製作知之甚詳,也提供了許多可以節省時間的寶貴建議,就算他對電影將會盛大放映感到沮喪,他也沒有顯露出來。 用完餐後,她遲疑地道:「太陽下山後頗有一堡息,或許你可在客廳裡生個火,我們一起在那裡做事。」 「我砍的那堆木頭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他同意了。「我去柵一些進來。」 她煮了咖啡,端到起居室。肯基已經生了火,打開估燈。「我愛極了木頭燃燒時的清香——純正的西南部風味。」 「葛老先生提供了多種的木頭——香柏、杜松、檜木等,氣味仕『香。」他啜著咖啡,火光映出他鑿削般的側瞼。 「你或許覺得你的臉龐不屬於你,」她遲疑地開口。「但事實上不是這樣的。整型手術無法改變你的臉部骨架或你的頭髮,還有害你惹上蘇奈特這個大麻煩的綠眸——它們都絕對是屬於你的。」 他站起來,走過去凝視掛在壁爐上的鏡子。「如果我自己選擇作整型手術,一切會有所不同。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改變我的臉……令我覺得好疏離。每當我芰著鏡子時,我就想起了我曾多麼的無助。」 「當個無力掌控自己人生的孩子一定很痛苦,」她附和道。「但就算有著愛你的明智雙親,結果或許仍會一樣。但現在你已不再無助,肯基。你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工作、做你想作的事、住在你想住的地方。沒有人能再掌控你。」 「沒有人?」他攔住想往壁爐而去的『小灰』,拉上鐵柵欄,以免它玩火自焚。「你有活頁紙嗎?我想開始寫日記了。」 他們分據壁爐的兩旁,安靜地各自寫了起來。瑞妮擬定她的工作時間表,肯基寫著他的日記。偶爾他會飛快地寫過一頁又一頁,更常的是他會停筆良久,注視著火焰,或是撫弄著貓咪,在壁爐裡添加木頭。他的側面恍若大理石雕般,從不曾開口……但他一直寫著。 擬完了工作時程表後,瑞妮不情願地拿出活頁紙,開始了她自己的日記。她該從哪裡開始—按照時間的次序?或者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隨意所之? 筆尖觸著了紙,彷彿有自己意志般地動了起來。 從小住在母親的屋子裡,我卻覺得像是自己養大自己。儘管有著多位保姆和管家,她們就像汀娜一樣來來去去 但至少汀娜終究會回來。 蘿莉是我最喜愛的保母。她答應在我五歲的生日舞會上,為我準備氣球和小丑。但在生日前一個星期,她和汀娜吵了一架,被解雇了。她整理行李時,我哭著衝進她的房裡。她也在哭泣,但沒有停止整理行李。她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告訴我要當個乖女孩後就離開了。那年的生日慶祝會自然落空了。汀娜飛到紐約的中央公園獻唱,她給我賣了一個有個芭蕾舞伶在跳舞的音樂盒;但在我生日那天,她並沒有打電話回來。 瑞妮停了筆,一波強烈的孤單襲上來,彷彿又化身為當年五歲的小女孩,獨自在床上哭泣,因為沒有人在乎她的生日——而且她或許會真的落淚,如果不是肯月基正在房間的另一端,動筆寫下比被遺忘的生日更糟糕上數百倍的可怕往事。 也難怪我會覺得像是自己養大自己。沒有人可以被信賴。我也從不曾信任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不是嗎?噢,或許像薇兒、凱蒂、瑞琪和若蕾那樣的朋友例外。她們和我是立足點平等的關係;但我不信任汀娜、或是我的外祖父母,還有肯基——任何需要對我負起情感的責任的人。 她咬著筆桿,想了一會兒後又繼續寫道: 我不信任他們,因為我確信他們無法被信任。信任會讓你變得脆弱,因此不要去信任。 然而沒有了脆弱!就不可能有具正的親暱。不信任人並不意味著能夠逃脫被傷害,但那絕對保證我無法發展出真正深刻的關係。典型的例子是我預期和肯基的婚姻無法持續,而它也因為我的預期而成真了。 她自嘲地笑了。 必須要努力改進。 她還能笑,證明湯米說得對。書寫的過程創造了距離和控制權。她不再是孤單的五歲小孩,而是已經長大成熟的女人,並能以同情的心回顧五歲的那一年。 儘管汀娜不是個稱職的母親,以及我對她的不諒解,我還是深愛著她。有時候她會陪著我、愛我和我玩耍。畢竟,她只是被個人的天賦和惡魔擺佈,無力自主。願你在天之靈安息,母親。我知道你盡全力了。但在你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時,又如何能夠把我照顧好呢? 她眨去淚水,撫弄著『蜜兒』的毛髮。貓咪確實有撫慰人心的效果。 她正要回房就寢,止目基起身走到壁爐邊。他拉開鐵柵欄,將活頁紙一張張丟到火裡,表情深不可測。她撕下紙張,來到他身邊。 「儀式的魔法,」他道。「它似乎有效。」 「謝謝你,湯米兄弟。」她和肯基輪流將紙張丟入火中。看著火焰吞噬掉紙張,奇裡一地感覺到心靈一輕。她站了起來,抑下呵欠,感覺人生似乎也被火焰淨化了。 肯基拉開通風管,讓火焰燃燒完全,跟著她走過走道。她在門前停步,轉身要道晚安,卻看到止月基神色僵硬地注視著她。彷彿和他的心靈相通,她感覺到他想和她在一起,但又不確一疋是否準備好承受更深一層的親暱。 她也想和他在一起——渴望得心都痛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愚蠢得期望太多、太怏。 她無言地伸出了手。 他下顎的青筋抽動,目光定住在她的手上,但沒有伸出手握住。她柔聲道:「只是睡在一起——除非你想要,不會有更多。」她微微一笑。「我甚至會穿上最保守的睡衣。」 他僵硬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冰冷。「我無法承諾我不會再發作。」 「我瞭解,」她握住兩人交握的手,貼著臉頰。「謝謝你勇於嘗試。」 他們攜手走進她的臥室!冒險共度今夜。 他奇跡式的精神飽滿地醒來。也或者說,那是瑞妮偎著他的神奇效果。天色尚未破曉,室內頗有寒意,但被單下有著男人夢寐以求的暖意。 雖然她遵守承諾,穿著件奶油色的蕾絲睡縷,那絲毫隱藏不了她的秀色可餐。事實上,它反而將她的雙峰和臀部勾勒得更加豐滿誘人——不同於數個星期一刖在英國的消瘦,現在的她是全然的放鬆和迷人。 伴隨著被強烈喚起的是童年不堪的景象。他閉上眼睛,靜寂不動,竭力控制自己驚慌的反應。 瑞妮的手撫過他的身軀,熟練、挑逗、纖細,而且女性化。「什麼都別想,肯基。」她柔聲道,令他的脈搏加促。「就只有我們——只有一這一刻。」 他明白到這是重新肯定自己性感的最佳時刻。他愈在意、擔憂,肉體的親暱會變得愈困難。她的小手滑入他穿著上床的短褲內!他讓自己投身於熱情裡,明白到專注於此刻會將昔日的恐懼推到意識的邊緣。 他全心專注在他的妻子身上。在黎明的熹微裡,她的眼眸翩然合上,他褪去她的睡縷,裸露出絲緞般的肌膚。他親吻她的喉間,感覺到溫暖的脈跳,往下到她的雙峰和腰際。當他進入她時,她喟然輕歎。他的全身肌肉緊繃,一心想讓這次的結今對兩人是最美好的…… 在她呼喊出聲時,他讓自己融入炙熱的釋放裡。做愛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那是熱情的結合、信任的盟約和超脫陰影的自我泯滅。正如在婚誓裡許下的,以吾身尊崇汝…… 瑞妮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她想要大聲狂笑,然而那將會吵醒肯基。感情的治療過程必須一步一步來,但證諸他昨天的做愛,他已在解開心結的路上邁出了一大步。 隨即她胃部的翻絞擾亂了她的好心情。她強行克制著嘔吐感,但它反而更愈來愈強。該死了!她匆匆下床,祈禱不會吵醒肯基,衝進浴室裡,在大吐特吐完之後,她悲慘地蜷縮成球!臉頰貼著冰冷的瓷器。 她根本沒有聽到肯基的聲音,直到他用溫暖的睡袍裹住她顫動的身軀。「哪裡不對勁了,瑞妮?」 她驚慌地攏緊睡袍。「或許是食物中毒吧!也可能是肋排的香料太辣了,我不該吃太多的。」她試著站起來,但是眩隨即襲來,她再次對著馬桶嘔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