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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瑪麗·喬·普特尼    


  然而就算蘇奈特說謊,他和肯基神秘的過去顯然有關聯,不然止肯基的反應不會如此激烈。

  有可能他是迫於貧窮,走上此路嗎?她不認為。肯基應該會另有其他謀生之道。

  如果肯基真是雙性戀者,她會有什麼感覺?她驀地明白她一點也不想要那樣。她有過許多同性戀朋友,也曾和他們共事愉快,不曾去多想他們的私生活……但肯基不同。

  她不情願地承認如果肯基是雙性戀者,那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堅信不該娶她,以及他根本不該結婚。那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對扮演藍道爾的反應會如此激烈。藍道爾對穆斯塔法的情感就是曖昧不明的……

  她以臂抱胸,身軀顫抖。老天,她不希望那是真的!

  意識逐漸自深沈中被喚醒,他感覺到身下的顫動……他正在飛機上。

  他試著回想在蘇奈特擲下炸彈後所發生的一切。他在查理舉行告別式的教堂外被蘇奈特狙擊,麻痺的腦袋無法想出適當的回答,而那是他身為演員早該熟悉的伎倆。幸運的是,瑞妮沒有像他一樣崩潰。她漂亮地反擊,在他崩潰之前盡快地帶他遠離現場。他記得他的朋友適時介人,轉移媒體的注意力;瑞妮為了他在電話上面不改色地說謊;隨後喬書帶著他的行李及時趕到機場…

  那些事遙遠得彷彿發生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只除了蘇奈特的宣佈,它砸毀了史肯基脆弱的表象,而那一幕就像強酸般潑灑在他的腦海裡…

  他揉著疼痛的額頭。瑞妮讓他服用一些鎮靜劑,當時那似乎是個好主意,但事後藥物總會令他暈眩、無法清楚地思考。

  「回到真實的世界了?「瑞妮平靜的聲音問。

  「我別無選擇「他疲倦地起身下床,以手覆臉。他已經脫下外套、領帶,但仍穿著白襯衫和黑長褲。

  瑞妮蜷縮在對面的大沙發裡,膝上擱著本書。她換下黑色套奘,改穿上衣和長褲,但眼眶下的黑圈顯示她所承受的壓力。

  他站起來,走向吧抬。一這架該死的飛機看起來就像他們拍完『雙面情人』後乘坐的同一架--它曾開啟他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一這其中的諷刺實在令人難以承受。

  他在三個杯子裡倒入滿滿的威士忌。瑞妮跟過來,狀似不經意地道:」服用鎮靜劑後喝酒似乎不好。」

  他乾完了威士忌。」坦白說,我該死得毫不在乎,親愛的。」

  她歎了口氣。」我只能冀望它們隔的時間長得夠救得了你。」

  他倒在寬大的皮椅上。該死了!今後他該何去何從?話說回來,現在他們又在哪裡?」我們在哪兒?」

  「大約在紐約東邊一小時地方,「她坐在他的對面。」我要駕駛員改變航線,飛去新墨西哥。我想西柏拉會比加州平靜許多。」

  瑞妮真是天才。那座隱密的牧場就像漫長黑夜裡的明燈,讓他可以永遠躲開全世界。

  他灌下更多威士忌。」我很佩服你一直克制著不問問題。」

  「我猜你準備好時,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你準備好「她遲疑了一下,又緩緩地道:」我考慮過其中一個可能是你在青少年時逃家,藉此養活自己。許多年輕人都曾這麼做,幸運的人後來脫身了。」

  他閉上眼睛,任由思緒飄浮,疏遠得彷彿童年時的恐怖屬於口『外一個人。那使談論它變得比較容易,特別是瑞妮有權利知道真相。」猜得不錯,但比我應得的好。我正是蘇奈特所聲稱的:男妓。」

  好一晌的沈默後,她問:」多久?」

  「五年,從七歲到十二歲。」

  她驚喘出聲。」老天,那是騷擾兒童!怎麼發生的?」

  「我的母親出生在蘇格蘭的其處鄉下,她十七歲左右離家來到倫敦。當時她可能已經懷孕,也或者在那稍後。關於她的許多事,我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

  「毫無概念。」

  她了無笑意地笑了。」那倒是我們的共同點。」

  「加上其他的災難。「他再度倒了杯酒,回到座位上。

  「我從沒看過你喝這麼多酒。」

  「可能的話,我想將飛機上的酒全都倒進血管裡。「他將冰涼的酒杯抵著額頭,想起他的母親。她很高就、黑髮綠眸。十分美麗,但非常脆弱。」我的母親是麥蘿拉,但我不認為那是她的真名。由於我長得像她,天知道我的父系基因承自何處。」

  「那麼蘇奈特取得的麥傑米的出生證明可能是合法的了。」

  「或許。」

  「你說沒有任何證據可以將你和蘇奈特的指控聯結在一起。」

  「他無法證明我是出生證明上的那個人。麥傑米七歲那年離開倫敦的特殊輔導學校;十一年後,史肯基進入影藝學校。這期間,沒有任何有關他的文件紀錄——他根本不存在。「現在亦然。他的一生只是鏡中煙。

  「你怎麼會由單親母親的孩子成為……「她的聲音一窒。」孿童,然後又進入最有名的皇家影藝學院唸書?」

  「那可以說是家庭事業。我的母親沒有其他技能,「他坦率地道。」她以她所知道最好的方式撫養我長大,即使在我入學後,老師告訴她我智障。當然.那時她已經嗑藥嗑到或許根本不在乎我不可救藥了。毒品是很昂貴的,而她只有一種方法能夠弄到它們。她有個皮條客男友叫洛克,他提供她毒品,拿走她的錢,並且毆打她。我七歲那年,他給的藥似乎太強了些,「他倒抽了口氣。」它殺死了她。」

  「是你……你發現了她的屍體?「瑞妮問,聲音顫抖。

  「我看著她死去,而且該死的無能為力。「他灌下更多的酒。」數個小時後,洛克因為她沒有去工作,過來要揍她。發現她的屍體後,他倒是挺平靜的。或許她不是他第一個因為毒品失去的女孩。他極有效率地處理後事,我不知道她被葬在哪裡,因為根本沒有葬禮,她只是。。。。不見了。「但並沒被遺忘。

  「那個皮條客帶你去有關當局,讓你安排被收養?」

  「對洛克來說不可能——他是個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不可能平白浪費掉有用的貨物。我是個相貌清秀的男孩,有一定的市場。他解釋他會照顧我,但因為我的母親欠他一大筆債務,我必須為他工作,償清債務。他將我揍倒在地,證明如果我不合作,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傑米害怕那個皮條客,但真正令他動彈不得的是,知道自己愚蠢、無用,活該承受洛克施加給他的任何懲罰。他是個完美、溫馴的奴隸,從不曾想像他的生命可能有所不同。

  創造奴隸的第一步是摧毀他的意志。

  「家庭事業,「淚水無言地滑落瑞妮的臉頰。」他強迫你和戀童癖者、變態,或天知道什麼樣的人在一起。」

  「那是全世界最好的演員訓練場所。我學會了怎樣假裝畏縮恐懼,怎樣主動誘惑,假裝屈意承合,或是虐待那些被虐狂。比較起來,影藝學院簡直是孩童的遊戲。」

  瑞妮用力吞嚥,可以想像他沒有說出來的一切。」你和洛克住在一起?「她問。

  「他將私生活和生意分得很清楚。他將我安置在一間公寓裡.和他其他的妓女住在一起。她們負責餵飽我、給我穿衣、洗澡,有些人還滿親切的。」

  「你怎麼逃走的?你逃走了嗎?」

  瑞妮不瞭解——無法瞭解麥傑米只是個空殼子,沒有意志、沒有靈魂、沒有希望,那樣的人是不會逃走的。」我長大後,明白到我絕對是異性戀者,並愈來愈難假裝是熱情的小男妓。十二歲那年,某天我和某個固定來倫敦做生意的德國人在一起時,突然爆發了。他喜歡玩粗魯的,但這次我不再如同往常配合他,反而蓄意挑釁。他將我打得渾身是血,高興得甚至留下比平常多』倍的費用。」

  德國人離開後,小傑米躺在旅館的床上哭泣,全身劇痛,並且恨死自己仍然活著。  瑞妮的臉色蒼白。」然後?」

  「傑米一直是消極的。另外一名顧客石特維預一疋在德國人之後一個小時到來,他是個和善的人,對我也很親切。德國人沒有鎖門,特維進房,看到我被打得渾身是血。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立刻送我到醫院,而不是驚慌地逃走。我開始囈語,斷續說出我的過去。』傑米一心求死,令特維驚恐不已。『當他明白到我根本是性奴隸!而不是心甘情願的男妓時,他帶我回家,像收容流浪犬般收容了我。」

  「你被一名戀童癖者收留?「瑞妮的語氣裡充滿了反感。

  「那是……很複雜的。特維是個文學教授,享譽國際的莎士比亞學者。我們從不曾有過肉體關係——他只是付錢買我的時間,在他朗誦詩篇、手淫時看著我。我的角色只是表現出熱切、渴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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