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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袁圓    


  所以她的設計多是傾於價位平民化的走向,加上利落簡潔的線條,因此很得年輕一代的推崇。

  「但是要把這麼漂亮的極品『矢車菊』藍寶石切小,實在很可惜。」行家又說了。

  「對啊、對啊。」這人連寶石的名字都講得出來,滿厲害的嘛。「那麼漂亮的矢車菊藍……」莊曉筱不禁面露喜色,同時分神偷瞥展示櫃玻璃上的投影,附和的惋歎驀地煞住。

  她如果沒見鬼,那就是真的在走霉運啦……所以說人呀,不能鐵齒。

  沒錯,和她聊得頗開心的行家,正是她一直在玩躲貓貓的對象。

  「我們又見面啦。」諸葛靖笑臉盈盈。看來他把頒獎時間挪後是對的,要不她準會在他抓到她之前先溜之大吉。「哼!」黃鼠狼給雞拜年!莊曉筱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別急著走嘛,『莊曉筱』。」諸葛靖故意加重語氣。

  為了這些上億珠寶的安全起見,是公司邀請來的佳賓,電腦裡面都會有詳細的個人資料,他只要敲幾個鍵,便不難查出她是誰,所以他剛剛才能那麼清楚地道中她的設計理念。

  至於她的所在位置就容易了。

  天花板和牆內的隱藏式攝影機可不是裝假的。他不是說了嗎?這裡是他的地盤。

  「你沒事不要叫我的名字,再……喔不對,是『不見』。」知道她名字就很了不起嗎?神經!莊曉筱頭也沒回,僅敷衍地擺了一下柔荑。

  「唉——怎會沒事呢?」他從不負人,但也不准旁人負他。「咱們還有一些小帳沒算哩。」

  諸葛靖手背身後,氣定神閒地晃至甕中鱉的前面。

  「有病!」莊曉筱罵在心裡,當他是隱形人,視若無睹地往另一個方向離去。只見他長腿一邁也沒出什麼力,人和聲音就又蹦到她跟前來了。

  「莊、曉、筱。」他嘻笑吟唱著,恍若她是他豢養的寵物。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再轉向,他再跨來喊她;她又轉向,他又跨來喊她;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把她逼到角落,她終於不勝其擾,立定警告。

  「你少叫得那麼肉麻!」她被他喊得一身雞皮疙瘩,唯有用「長江後浪推前浪」來形容。

  「肉麻?」諸葛靖揚揚眉。後面有一堆女人排隊等著他這麼喚她們呢。

  他搖頭晃腦,存心又說了一遍。「莊曉筱……」接著他偏耳聆聽著空中假想的回音,然後使著一臉壞。「不會呀,我建議你該聽聽我在床第時的天籟。」

  「是賴皮的賴吧。」噁心!莊曉筱嗤之以鼻,反倒想建議他該去看醫生。

  推開他,她又瞪他。「熱死啦,你給我站開一點!」

  這人是火做的嗎?為何在他旁邊她就感到空氣好悶,就連空調也不管用?

  「到底是哪個賴,你沒試怎能體會?」諸葛靖低笑著左右開弓,又將她鎖在鋼臂和牆壁所圍成的狹隘圈錮內。

  他素來瞭解自己的優勢和條件,也很懂得如何善用。是女人,就沒辦法抵抗他的魅力。

  「是嗎?」莊曉筱必須承認他壓沉的嗓子該死的具有魔咒,不過她不承認她的呼吸困難是因為他的俊臉太靠近。

  不過,她莊曉筱是不會就這樣認栽的。

  「咱們何不現場就來試呢?」她毫無畏懼、直勾勾地送他一記迷人的甜笑。

  「什麼……」諸葛靖有些不明究理,可當他的腦細胞仍在資料剖析中,她忽地仰頸發出令人聽了都會想歪的呻吟,且音量的控制大小恰恰足夠震撼到在場的所有人士。

  「嗯……嗯……噢……啊……啊……啊!」末尾,她還不忘戲劇性地加上達到高潮的音效。

  「呃……喝?!」諸葛靖先是咋舌一愣,本能反應接著就是向後一躍,彷彿她患有恐怖致命的傳染病。

  旋即他發現週遭的死寂,和眾人投來的驚詫眼光,不少人已聚集交頭接耳,幾個思想守舊的賓客更是用眼光譴責他。

  「嗄……這……」諸葛靖這才頓覺繼戲院之後,他的崇尚人格又一次遭她誣陷。「你——」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而已。」莊曉筱兩手一攤,肩一聳,回以冷笑低語。「辛苦你啦。」蓮花指接著慢條斯理地將短髮劃入耳背,她沒事般地引退失陪,把剩下的問題全留給他。

  「等等……你不能……」她竟就這麼一走了之?!

  諸葛靖正舉步要追,卻讓八方雲湧的竊竊私語給釘住,他覺得他該解釋些什麼。

  「你們誤會了……我們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能做出什麼曖昧行為?可旁人紛紛轉身裝做啥也沒有過的刻意迴避態度,反而更表明了他們的「誤會」,而自己張張合合的嘴似乎只會越描越黑。

  諸葛靖此時總算明白何謂「百口莫辯」。

  莊曉筱,你給我記住!

  他真的惹到她了!

  莊曉筱洩憤似地扒幾口盤中的食物,好像當它們是仇敵般無情殲滅,然後咕嚕咕嚕灌進一杯冰涼的百分之百純果汁。「滋滋——」熱度似乎降了一點。

  可一想到他說的什麼「聽聽我在床第時的天籟」,什麼「沒試怎能體會」,心頭不禁火又起。

  那個陰魂不散的臭男人,居然好膽敢當眾調戲她?!我咧……

  「先前見你就溜只是想息事寧人,你還道我真怕你呀?呸!我現在就偏要又吃、又喝……」塞滿珍饈的小嘴絮絮叨叨。

  本來她是打算在頒獎前趕快把珠寶展看完就腳下抹油,但是……哼哼!

  會受邀來參加此次盛宴的,不是同行、就是來買珠寶送女人的冤大頭。她瞧他那自命風流的模樣,想必百分之九十九是後者啦,因她們同行的,沒人這麼沒水準。

  所以說呢——「我非要上台領獎,讓你知道女人的能力是不容許你看扁的,到時我再拿獎盃敲你的頭……」為了爭一口氣,也算是炫耀,她決定「拋頭露面」奮戰到底。

  不一會兒,從擴音器中傳來司儀宣佈頒獎典禮開始的聲音,請得獎人上台。

  莊曉筱昂首踏上舞台準備接受大會表揚,卻霍然見到那個纏人的男人跟著上來,接著她又聽到司儀介紹他即是那個珠寶界赫有名的諸葛靖、而且就是典禮頒獎人之時,她方纔的雄心壯志便全部讓嗆於喉裡的唾液瓦解。

  「不……會……吧……」莊曉筱腿軟,「晴天霹靂」尚不足話盡她此時心情。怎麼辦?假作肚子痛去上廁所!故意心臟病突發要送醫急救?或是,口吐白沫滾下台,還是裝病賣傻跑開?

  噢,不好、不好,這些都好像是她畏罪潛逃似的,她又沒做錯什麼!

  眼見仇家正在靠近中,腦袋裡仍是一堆豆腐渣,半點派得上用場的金蟬脫殼之計也沒有,莊曉筱一時情急,只好趕快把兩旁的頭髮,全撥到前面來遮臉當劉海,然後鴕鳥地低著螓首。

  笨!諸葛靖暗笑。他早將她滑稽的一舉一動瞧在眸裡啦,她以為用頭髮蓋住臉就行了嗎?

  笑話,她化成灰他都認識,何況她越是這樣,反而越引人注目。

  「咳。」他先是停在她的跟前,有意地用力一咬。此刻要不是她緊盯著他的鞋面,她就會發現他的樂不可支。

  「嘩!」莊曉筱應聲顫了一下。死……傢伙,竟然嚇她……

  算……算了,強龍不壓地頭蛇,能屈能伸大丈夫,她暫時不跟他計較。

  「拿到首獎真不簡單唷。」諸葛靖接過服務人員遞來的獎盃,洋洋得意地輕喊著:「莊、曉、筱。」

  「呃……是。」又是一缸雞皮疙瘩,他一定要喊得那麼肉麻嗎?莊曉筱垂頭保持原姿勢,手則焦灼地伸去抓獎盃,恨不得搶了就跑。

  風水輪流轉呀。諸葛靖顯然沒那麼急,他故意和她的手玩迷藏,害她空抓好幾次,又故意悶不吭聲,僅一徑兒地冷笑。

  經過展覽室那一役,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普天下大概沒幾個女人敢在公共場合裡,用「叫床」這般激進的方式退敵。

  但也承蒙她的勇氣,他今晚老是接收到一些詭譎的眼光。

  一直拿不到獎盃的莊曉筱戰戰兢兢地從髮絲中偷窺,不巧卻與他玩味的目光隔著秀髮交鋒,她心虛地忙不迭又看回他的鞋面。

  「我有個朋友也叫莊曉筱,不知你們是不是……」諸葛靖樂悠悠地道。

  「不是,不是,我們不是同一個。」明知故問!莊曉筱捏細嗓門搶白乾笑。現階段她只想快些把他這個閒人打發掉,哪來閒情和他閒話家常?

  「我說過你們是同一個嗎?」諸葛靖訝然問,暗地卻被她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和假音逗得噴飯。

  「喏……這……」可惡!上他的當了。莊曉筱真想一把揪住他那件亞曼尼西裝的前襟大罵,再用他那條進口的絲質領帶勒住他的脖子。

  「做設計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你的髮型還真特殊啊,想必……」她可真不懂得掩飾情緒呀;不過她愈咬牙切齒,他就愈開心。「是經過專人『設計』的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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