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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袁圓    


  「有人在求婚。」侍者指著剛坐回未婚妻旁邊的男主角。

  「好浪漫喔。」諸葛靖懷裡的女郎欣羨地暗示。

  「是呀……」諸葛靖一直也想在這種燭光下向某人求婚的……喃喃自語的聲音突地爬高。

  「咦?」

  那不是「那個人」和林姊嗎?這麼說他已經向曉筱求婚了?所以一會兒他們三人要一塊慶祝……

  「對不起,你先走,我有點事。」他在女郎的腮紅上敷衍地啄一下。

  不顧女郎的嬌嗔,他逕自走向眾人祝福的那一桌。

  「好巧。」他皮笑肉不笑地瞪著情敵。

  「諸葛先生?」沉醉在愛意中的林姊和莊父同表意外地抬頭。

  女兒的心事,老爸是看在眼裡,莊父一直想找這位年輕人好好談談呢,他熱絡地拉著準女婿。「來,坐坐坐。」

  「不了,我馬上要走,怎沒看到曉筱?!」諸葛靖站著沒動,他過來僅是想向她道個賀,詎料轉眼卻瞄到林姊玉尖上的戒指,他不禁詫然。

  那分明是他前幾天看到的那一隻嘛,不是莊曉筱為自己設計的結婚戒指嗎?怎麼會戴在……

  「她大概在忙……呃……」林姊順著他的視線看回來,她忸怩支吾,容顏躁熱。「這是……我們……」

  「你們要結婚?」諸葛靖張口結舌。他以為林姊是來做陪客,不虞人家她才是正角,那……曉筱呢?

  「討厭,都是你啦,幹麼選在這麼多人的地方?你看大家都曉得了。」林姊羞答答地嗲怪莊父,後者只一徑地甜蜜傻笑。

  「曉筱知道這件事嗎?」諸葛靖肅煞著俊臉。

  「我們還沒告訴她。」。莊父覆住林姊放在桌上的手,與她相視而笑。他準備待會兒回到家再和女兒分享這個喜訊。

  「你倆結婚後,她怎麼辦?」諸葛靖鄙夷地攢著眉宇。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未婚夫私通款曲,再怎麼堅強的人也很難接受這樣的打擊呀!

  這殘酷的老男人,他居然那麼欺騙她的感情?

  「那個……」兩位新人互相對望後,莊父搔搔頭說:「看她吧,她要是想自己住就自己住,她要是不介意,也可以搬過來一起住。」

  還是準女婿心細,他和曉筱的後娘都還沒討論到這個問題咧。

  「可惡!」老傢伙還想玩三人行?諸葛靖再也聽不下去了,碩如磐石的拳頭砰地擊往莊父的顴骨。

  「哇——」莊父當下橫飛出去,一路撞翻了兩張桌子。

  現場登時大亂,驚嚷咋呼此起彼落,服務生紛紛趕來。

  「你要不要緊?」林姊慌措地攙扶癱在斷腳桌面上的莊父,心疼地拍掉他臉上的菜餚,對諸葛靖一改斯文多禮的行徑大為茫然。

  「啊——痛、痛、痛、痛!」莊父嘴際滲血,五官全扭成一團。

  「痛死你活該,你這王八蛋!」諸葛靖吼著又要殺來,幸賴五、六個捨了命的服務生拚死拚活才把他拉住。

  總算撫平情緒的莊曉筱,一出廁所就遇上這種火爆的畫面,她忽有不好的預感,忙不迭地撥開人群擠了進來。

  「天呀!」她一眼瞧到灰頭土臉的老爸,不禁尖叫地沖跪到他的身翼,焦急地抓著衣角輕拭他唇邊的紅液。「你有沒有怎麼樣?」

  「曉筱你來得正好……」熟悉的鈴鐺聲,熟悉的芳華,諸葛靖精神大振,卻見她的注意力全在情敵身上,笑容跟著頹喪凍結。

  「是你!」莊曉筱柳眉倒豎地瞪他。「你幹麼無緣無故亂打人?」

  「他們……」諸葛靖親身經歷讓愛人背叛的椎心之痛,他怎忍心讓她也遭遇相同的苦楚?所以告狀的話卡在嘴中一直吐不出來。

  「噢……他怎麼把你打成這個樣子……」莊曉筱焦灼地瞅著爸的傷,又轉頭臭罵諸葛靖。「你到底想把我的生活攪亂到啥程度?我拜託你行行好,放過我們一家老小好嗎?」

  「曉筱……別……」莊父發言當和事佬,他相信女婿那麼做一定有原因,但此舉看在旁人的眼裡,只突顯諸葛靖的令人髮指。

  「我……我真有那麼惹人厭嗎?」惹惱他似乎是她的天職,這樁閒事諸葛靖原來就不需要插手,縱然她遭人遺棄,也是她自找罪受。

  「沒錯,你總算有自知之明。」莊曉筱存心忽略莊父的示意,冷峻地刮出冷冰冰的話語。

  諸葛靖登時氣絕,但他就是狠不下心腸,他甩開服務生的囚禁,掠住她的纖腕往外面拖。「你跟我走。」

  「我不要!」莊曉筱緊揪著父親不放。

  「你寧願和他在一起?」諸葛靖暴跳如雷,直唾自己何必犯賤。

  「廢話!」莊曉筱頭點得天經地義。

  「他老得幾乎可以當你的父親啦!」諸葛靖怒極了,他真想將她敲昏。

  「他本來就是我的父親呀。」莊曉筱好笑地白來一眼。

  「什麼……」諸葛靖下巴脫臼。「他是你父親?!」

  「噢!老天……」諸葛靖將臉埋在雙掌中呻吟。

  若是羞愧能置人於死地,他現在已下到第三百八十層的地獄了。

  「好了啦,我爸就說不怪你了啊,醫生剛不是也說沒事嘛。」莊曉筱拍拍他。難得瞧他如此狼狽不堪,她不禁暗爽,多日來的陰鬱算是有了些微小補。

  「殺了我吧……噢……」雖然誤會早已解釋清楚,諸葛靖卻只有更自疚。

  他這輩子就出手打過兩個人,想不到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另一個有幸中獎的竟是她的父親,這……噢……天呀……

  「殺了你?我爸才捨不得呢。」莊曉筱有點吃味,老爸真奇怪,被人扁了還頻頻誇他的好。

  「哦?」諸葛靖緩緩抬起低了至少二十分鐘之久的腦袋,飽含希望地凝睇她。「你呢?你捨得嗎?」

  忖及他動粗是為了自己,她的心中旋即漾著化不開的甜滋。莊曉筱撇開俏顏,不讓他瞧見上面的紅暈。「過街老鼠,人人得而誅之,我有什麼捨不得?」

  這會兒他由蟑螂升格為鼠輩啦?嗯,算是有進步。

  「你為何那麼討厭我?」此問題始終困擾著他,今天倘使沒有得到合理的解答,他會死不瞑目。

  「我討厭花花公子。」莊曉筱據實以報。那也是她不敢接納他的主因,她有愛情潔癖,她玩不起多人遊戲。

  「我哪裡是花花公子。」諸葛靖絕對不服這個控訴。

  「你換女人比呼吸還快,這還不叫花?雄性動物就是那麼寡廉鮮恥,當初造物主在捏塑他們時,心思肯定都放在他們的下半身。」

  「我那不是花,我只是比別人有自覺、有勇氣,又費了較多的時間去尋找我的真愛。」諸葛靖義正辭嚴地反駁。

  「哦?請問有自覺和勇氣的豬哥大俠,你找到了嗎?」怪怪,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唷。莊曉筱嗤之以鼻。

  「當然。她現在就坐在我面前。」諸葛靖溫情脈脈地執起她的柔荑。

  「嗄——」莊曉筱險些被自己的唾液嗆到。「你……別鬧了!」

  「你仔細看著我,我像是在開玩笑嗎?」諸葛靖扳過她秀致的下巴,好讓她能明白地閱讀他的心。

  墨邃的瞳眸出奇地透亮,在那炯炯生輝的光燁中,莊曉筱發現了濃情,也覓著了蜜意。他看起來的確不像開玩笑,但或許他其實是在開玩笑,只是她故意誤認為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她忽然沒有自信了……

  「為什麼?」她垂眸瞥著自己的模樣。

  赫本頭,大T恤,劃板褲和海灘涼鞋,十足十的美國街頭小男生裝扮,這和他在報章雜誌上摟的美女、所透露出的審美觀念都差太多了。

  「我與你素來欣賞的婀娜多姿、成熟艷麗型完全夠不著邊啊!」她把疑竇誠實地說出來。

  「沒錯,一開始你會覺得她們很漂亮,所以很有趣,可過了一陣子後,你會發現你只想和能逗你笑的人在一起。」諸葛靖亦是浪費了許多的寶貴光陰,才體會出這個簡單的道理。

  「我能逗你笑?我還一直以為我只會惹惱你呢。」莊曉筱回憶他倆的相處,每一次似乎皆是針鋒相對,不歡而散。

  「那確實也是你的專長。」他失笑地聳著肩。「或許是我以前的日子過得太順遂了,因此有點欠人罵吧?」

  他邪氣地睇著她,又說:「講真格的,要我後半輩子永遠屈服在你的威迫之下,我也很不願呀……」

  噯!男性的辛酸喲。

  「你那話是什麼意思?」莊曉筱嘟著河豚也似的腮幫子斜睨他。先前還贊說她有多好呢,這臭男人,竟馬上就翻供!

  「不過有什麼辦法咧,誰叫我這麼沒用,一頭栽下去就拔不起來了呢?」諸葛靖笑著補綴最重要的部分。

  他猝地起身站到她的跟前,然後跪下單膝。

  「你……你……這是做啥?」男人膝下不是有黃金嗎?尤其像他此種目空一切的奇男子。莊曉筱驚惶地往後靠,直到背脊抵住椅背。

  「我愛你,請你嫁給我!」諸葛靖真摯地托著她的雙手。地點雖然不是他計劃中的花前月下或什麼羅曼蒂克的場景,但卻創新得讓她畢生難忘,相信她日後再憶及時必能綻出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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