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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袁圓 遠遠,便瞧見一高兩矮的身影駐在其中…… 「個小有什麼不好?起碼天塌下來時,你這自以為是的大個兒會比我先被壓死!」牛嬋不平的扠腰抬頭向上怒咆,「嫉妒吧?這就是個小的好處,哼!」 這些樹,她不知爬上爬下幾百次,就差沒在上面刻名留念,而這死男人,只不過大小姐她今天不想爬罷了,所以找他幫忙摘一下垂在那兒的果子,他也是伸手就可及,又沒要他費多少力,竟然當本姑娘在求他似的耍神氣?!小器巴拉的,最可惡的是還乘機譏笑她個矮! 「嫉妒?對呀!我好嫉妒,我嫉妒你在『下面』可被廢氣熏死,下雨時,會被積水淹死。」方世傑也不甘示弱、神情譏誚的回她,在這不同的國度中,他最愛做的是與她鬥嘴,也許是因為他以前的「花園」裡,「養」的全是牆頭草,每個女人只顧著討好逢迎他,而全失去她們原有的個性,也或許是她們原來就缺乏個性。 「小姐,來了。」春香總算搬來了大石頭,牛嬋立刻跳上去。 「如何?現在沒有比你矮多少吧!」牛嬋得意的仰頭望他,雖然站在石頭上仍與他有段距離,但起碼現在的脖子不會那麼酸。 「哈!」方世傑皮笑肉不笑的往旁跨了兩大步,眼睛看的是天空,卻還倚高賣高的拉下樹梢的樹枝,假裝欣賞。 牛嬋朱唇翹得半天高,馬上蹦下石頭,然後費盡力氣的將石頭搬到方世傑的面前又站了上去,火冒三丈的戳著他的胸,「你那『哈!』是什麼意思啊?」 「『哈』就是『哈』嘍!」方世傑轉身就走,又將兩人之間拉了段距離後,才停下來,手負背後,悠哉游哉。 「你別跑!」牛嬋又跳下石頭,揮手要一旁看戲的春香過來幫忙搬石頭,一面又揮著手叫住方世傑。 方世傑暗自掩口,待她又站在石頭上立在他面前,才輕鬆快活的說:「我可是用『走』的ㄝ!」之後轉身又走。 牛嬋好不容易才站定,他卻又離開,她氣得咬牙握拳舉向天際好一會,看看石頭,又看看得意洋洋杵在那揮扇等她的方世傑,考慮了一下,她決定放棄那塊墊腳石。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奔向前,她拉住他的衣袖。 方世傑索性蹲下來。 「哈!你現在比我矮了吧!」牛嬋得意忘形的扠腰指他還挺胸。 「是,我好怕!你好高——喲!」方世傑懶散的瞥瞥她,一臉不屑的揮開紙扇搧著風,接著更惡劣的說:「別挺胸啦!那只會自曝其短,告訴別人你是『飛機場』。」 牛嬋這下可是氣到全身打結。 自從上次原要「抬」他到「北」方的家鄉,不料第二天方世傑又回來了後,幾經對質、詢問與討論,幸虧五叔以前是道士,深懂奇門遁甲,十叔熟讀易經,方世傑本身學的是科學,所以大家深信他是來自未來的世界,只因山崩而誤人時光隧道裡。 為免其它人懷疑,牛十向家人宣稱方世傑是他走散多年遠親的侄子,因家變特來投靠,故此,除了牛十、牛五、牛嬋和春香四人外,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來歷。 屈指算來,他在這牛家莊待了也有一個半月了,附近該玩、該鬧的地方,牛嬋都帶他逛過了。閒來無事,牛嬋和春香會吵著要他講有關二十世紀的事,就連沉默寡言的牛十和討厭他的牛五都愛跑來找他聊天而互相交流所知,當然,他們從方世傑身上所得的自然比他們能給的要來得多。 尤其,牛五最愛向方世傑討教科學方面的知識,而牛十則和他探討醫學方面的問題,到後來往往都令他倆更加佩服他。 因此,在耳濡目染下,牛嬋自然知道什麼叫作『飛機場』,還不就是指她的『前面』平得不能再平,是女人就不能忍受這種屈辱! 「飛機場又如何?我就是喜歡、高興、樂意、願意、愛,你要怎麼樣?」牛嬋氣憤難平的裝出一副無所謂,卻難忍跋扈的露出挑戰的姿勢狠狠的瞪著他。 「你是說……」方世傑做出受驚害怕的樣子,「你因為太『喜歡』,所以『高興』且很『樂意』及『願意』付出一切來『愛』我,問我要怎麼樣是不是?」 他右手支著下巴,左手撐著右肘,一番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完全故意忽視牛嬋的怒目切齒,還故意面帶很是為難的表情,慢慢的低頭看看不到他肩膀高的牛嬋,緩緩的搖著頭,「唉!既然你女人家都這麼低聲下氣的求我了,那我還能又哪敢怎麼樣呢?你知道的,我向來最疼惜女人嘍……」 愈說,牛嬋的臉色就愈臭,到了後來,簡直是氣得變成豬肝色,只見她在「下面」伸著手掌忿忿地往上跳,企圖撕破方世傑那張促狹的漂亮面龐,她那模樣像極了一隻被激怒的野貓正在作最後的一擊。 由於方世傑正在興頭得意上並沒注意到,這一跳,牛嬋兩手已攀掛在他的脖際上,卻因氣字當頭又哪管得了力道有多大,於是在她雙腿落地的同時也順勢將他整個上身拉了下來,待她定氣正要再開罵時,才赫然發現他那高鼻深目幾乎就在眼前咫尺的距離內。 一瞬間,她的呼吸突然停止,紅艷欲滴的唇兒因吃驚而半啟半閉,心跳則如群馬奔躍的亂撞,全身像著魔般的在方世傑炯炯目光的注視下無法動彈;而她那嬌羞撩人的姿態,讓他不自覺地將唇壓下來,然後給她一個法國似的誘惑和浪漫。 兩人沉溺在彼此的熱情中卻忘了一旁的春香,從未看過這種場面的她,只能捧著羞卻的雙頰悄悄離去,不料一個不注意,竟被自己不聽使喚的腿給絆倒,摔了一個狗吃屎。 「唉喲!」春香痛得叫了出來。 這一叫,把牛嬋從沉醉中拉回來,她猛然推開方世傑,害怕自己怎會和他做出這種照理來說實是很噁心的動作!慌亂之餘,丟了一巴掌給他,便紅著臉兒跑回家。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方世傑撫著有點刺痛的右頰,她這一下打的不輕哩! 用舌舔了舔內顎,享受一下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打巴掌的滋味——尤其是在吻女人之後——他的結論是,莫非在這兒的一個多月不近女色,造成吻功退步了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貪戀此地的清新空氣和藍爽的天空、簡單的生活和古老的氣息,而日子過得愈久,他就愈相信這一切真的不是在作夢,身為一個科學家和發明家能碰到這類的際遇,真所謂「可遇而不可求」,更可說是夢寐以求,深信他二十世紀的朋友會嫉妒萬分哩! 由於還沒玩夠,很多道理他仍未參透,難得進入歷史中他希望能夠探討個夠,因此倒也不急著回現代,只是他的家人應該很擔心吧? 拿出藏在衣袋的掌上型小計算機,他又嘗試與人世宇聯機,根據以往的經驗,他試著朝不同的方向測驗看看,也許大氣磁場的關係能將他平安的訊息傳回去也說不定。 「又是亂碼!」方世傑咬著草根,讓它的另一端在嘴前晃來晃去,思考著該如何破解。 「喲!方公子好大的興致呀!」張克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身後,伈伈峴峴的瞄著他手中的計算機,卻裝出沒注意似的。 「張總管才雅興呢!什麼風能把你吹到這種鬼地方來呀?」方世傑不動聲色轉身背向張克,順手將計算機放回衣袋中才又轉回來,其實他本來是想罵張克掃興的。 故意用口水沾濕手指,方世傑將它放在空中好一會兒,那動作讓張克摸不著的呆望他,正想開口發問時,方世傑又將它轉至輕點自己的額頭,滿臉疑竇的說:「奇怪,今兒個沒起風呀!」 言下諷刺之意相當明白,張克暗地握拳,罵也不是,不罵心又悶,怎遇到這大個兒,他就老吃癟?尤其看到自己努力好久,眼看就要到手的牛嬋,還有其它牛家莊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甚至僕人,都對方世傑好得不得了,張克的心中更是妒火大燒,更別說原來都幾乎跟他有一手的小姐們,凡只要認識方世傑的人,心都轉了向,以前崇拜的眼神也都不再投給他——這位英俊瀟灑的大總管。 事實上,方世傑也想假裝對張克親切些,畢竟自己家大、業大、財勢大,什麼樣的人和場面自己沒看過,自然知道像張克這種人雖滿臉的仁義道德和一副仁慈書生相,私底下的心眼有多壞,瞧他那雙閃爍不定、飄來飄去的賊眉賊目格外礙眼,明明是鳩形鵠面,偏又自命風流。 本來就是小鬼難纏,而且他這隻虎不巧落平陽,寄人籬下所以根本不想惹事,偏這張克有事沒事就愛找他碴,剛又打斷他譯碼的興味,而不巧這正好是他方某人的大忌,因此,沒給張克面子實在不是他的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