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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元笙    


  「丈夫?你不是跟龔季平……算了!當我沒問。」竹竿收住了嘴。

  桑雅感激的對他微微一笑。

  凌南的表情則越來越難看。他只知道他們兩人說著閩南語,但他一句話也聽不懂桑雅跟這個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吹跑的傢伙是什麼關係?他真想一拳接向那張該死的臉,抹掉他倆之間那股熱絡的微笑。

  竹竿越來越不自在,凌南使他備感威脅,他只有匆匆的寫下聯絡電話跟住址。「不跟你多談了,我還要去找我太太,有空再聯絡。在美國,要遇上家鄉的朋友還真不容易,不要斷了線。」他只對她擺擺手,連拍拍肩也不敢,就轉身離去。

  「他是誰?」

  冷冷的問句使桑雅回身。「你幹嘛這副表情?」

  「我有什麼表情?」

  「不友善的表情。哦!原來竹竿是因為你的模樣才急著離開的。」

  「竹竿?還真像。」

  桑雅不理會他的嘲諷,自己往前走。

  「他是誰?」凌南追根究底的話語傳了過來。

  「我的大學同學。」

  「為什麼你要抱他?」

  「凌先生,如果你對我每個男性朋友都這麼多疑的話,我勸你最好開始試著改變自己的習慣。」

  「你有很多男性朋友嗎?」

  「天啊!重點不在這裡,你不能對我的朋友都露出那種兇惡的眼神。」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桑雅兩眼向上一翻「我為什麼要與你爭辯?你固執得像顆石頭。」

  「我不是石頭,而且石頭也不會跟在你後面走來走去。」

  她停下腳回瞪他一眼。「我覺得你想要氣死我,我要回家了。」

  凌南在她要關上計程車門前,也擠了進去。

  「走開,你的車怎麼辦?」

  「叫史蒂文來開就可以了。」然後他悠閒的閉上眼,拒絕再開口。

  那晚,桑雅賭氣的又跑回隔壁房睡。

  凌南沒來找她,但由隔壁房內傳來斷斷續續的輕響,她知道他沒有入睡。而她自己也睡不好,她已習慣讓他輕擁著入眠,現在躺在這張小床上,她甚至覺得空曠。

  迷迷糊糊的,她又再次醒來,反轉個身,她開始懊惱自己的任性。突然,踢開的棉被有人幫她蓋上了,她心中才開始輕笑起來。愛人同志就像以前的每個日子,半夜來拜訪她了。

  她假意的輕聲呢喃,制止了她丈夫正要往回的手。她知道他喜歡碰她,因此又誇張的翻個身,故意踢掉棉被,讓穿著暴露的嬌軀給他看個夠。

  凌南望著妻子閉著眼但煽動不已的睫毛,又冒著感冒的危險踢開障礙物,只為了誘惑他。他輕撫她光裸的腳,向上漫漫遊移,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一方面又慾望難擋。

  他該拿她怎麼辦?

  他知道自己的醋勁太濃,引起了她的不滿,但要調適自己可還真不簡單。

  「你到底要不要抱我?」桑雅抓住了他不規矩的手,免得弄得她渾身酥癢。

  「我把你吵醒了?」

  「哼!別一副無辜的臉。」

  「你今天對我的容貌好像很挑剔,從來沒有女入會批評我的長相,而且這一天兩次。」

  桑雅瞇起雙眼,「凌先生,有哪些女人對你的臉,或者其他的部分有興趣?」

  哦喔!她又叫他凌先生了,這表示他得小心應付。

  「我有說嗎?」

  「有」她撲向他。「說!不然我可要嚴刑逼供了。」

  凌南對她所說的話先是驚訝,接著賊賊的笑起來。桑雅捕捉到他臉上的每一個變化,自己也笑了出來。

  「你這又是什麼表情?」』她雙手在他臉上一陣亂抹。「好吧!竹竿是我大學時的哥兒們,滿照顧我的,不過我們不來電,況且人家已經娶了老婆,孩子也有兩個了,現在住在芝加哥,今天碰巧遇上,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差強人意。」

  「哼!強辯。換你了,有哪些女人對你有興趣?」

  「沒有。」

  「別敷衍我。」

  「真的沒有。」然後凌南偏著頭仔細的想了想,自滿的嘀咕。「或許是太多了,我早已習慣了吧!」

  「少住自己臉上貼金了。」桑雅作勢起身,凌南環住了她。

  「你要不相信,那對我逼供吧!」

  「我為什麼要?」換桑雅賊賊的笑起來。「除非你求我。」

  「求你對我逼供?」凌南的表情像是聽到天方夜譚般的不可思議。

  「我會把這句話當成肯定句。」桑雅低下頭親他一下。「而且我決定答應你的請求。」她又親了親他微微冒出的胡碴。「凌先生,你有在外頭背著你的妻子,胡亂接受別的女子的挑逗嗎?」

  「你剛剛的性騷擾是逼供的開始嗎?」

  「嘿、嘿!怕了吧?」

  只見凌南大大的咧嘴一笑。「嚴刑懲罰我吧!」

  桑雅露出邪邪的笑容。「這可是你說的。」接著,她展開對他的懲罰……

  ★  ★  ★

  新的一年來臨。

  桑雅注意到這個月的月事晚來了,她的生理期一向正常而且準確。唯一的可能是……摸摸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她有些五味雜陳,這肚裡有了她跟凌南的結晶嗎?

  興奮之餘,也讓她想起季平跟乖乖,說不出什麼感覺,反正她的情緒有些低落,沮喪又意興闌珊。沒確定之前,她不想告訴凌南,但又拖著身子不願做任何檢查。

  紐約的天氣冷得凍人,桑雅懶懶的待在家裡。

  看到她懶散的模樣,凌南總笑她像只冬眠的動物。

  然後,第一次的晨吐突然就這麼發生了。跪在馬桶前,她吐得稀哩嘩啦,而且不准凌南進來。

  「雅雅,你開門。」

  凌南輕輕拍打著浴室門,使得桑雅煩躁不已。「走開,別理我!」

  凌南靜靜的等在門邊,直到桑雅開門後,接住了她發軟的身子。

  「吃壞肚子了嗎?」他抱她上床。

  她搖搖頭。

  「待會兒去醫院看看。」

  她又搖搖頭。

  「哪裡不舒服?不行,不要再搖頭,別讓我著急。」

  桑雅張開眼,先是哀怨的看著他。

  「你對我凶。」她先是指控他,之後推開他,神經質的哭了起來。

  「沒有。」凌南趕緊拍拍她、哄著她。「我沒有對你凶。」

  「有,你有。」桑雅傷心的哭泣著,眼淚沾濕了枕頭。

  「好、好,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凶。待會兒去看醫生,好不好?」

  「不要。」

  「雅雅……」凌南無奈的喚著她。

  桑雅乾脆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不再理他。

  那天,她終究還是看了醫生,因為凌南把醫生請到家裡來。

  躺在床上,她聽見門外的醫生對凌南道出她已懷孕的事實。桑雅柔柔的笑著,迎接衝進來的丈夫。

  凌南深情的握起妻子的手。「謝謝。」他對她感激的低語,並且深情的對她訴說。「我愛你。」

  她撫摸著他剛毅、果決又自信的面容。「我也愛你。」第一次,她對他表白,也平靜的面對自己心中一直逃避的事實。

  而凌南的心情隨著這句低吟,就有如冬末初春的花蕊般層層的綻放,他的世界從此不再有缺憾。

  ★  ★  ★

  桑雅愛他。這句話是天籟。他的人生完整了,他應該感覺棒得不得了。

  可是,不盡然。接下來的兩個月,凌南幾乎快發狂。

  他的妻子對別人都溫柔得不得了……獨獨對他例外。

  她任性、搗蛋、製造緊張效果、脾氣陰晴不定,以及隨時會從眼裡氾濫而出的淚水……大大影響他的情緒。

  她可以在前一刻溫柔得使他幾乎想摘下天上的星星給她,但下一刻又可恨得讓他恨不得臭罵她一頓。

  每天來到公司,凌南總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可是到了下午他又會開始想念她,以至於下了班又心甘情願的急急趕回去,面對她的各種考驗。

  今天的凌宅外頭沒有桑雅的影子。他記得兩個星期前,她為了給他一個「驚喜」,蹲伏在門外,讓飄下來的雪覆蓋她,只為了嚇他一跳。

  那冰冷的身子,簡直讓他快嚇死了。他斥責她,她則眼淚汪汪的回應他。最後凌南只得花更多的時間來哄她。

  進了凌宅,一樓沒有她的身影,凌南又記起一個星期前,她堅持放張嫂一天的假,己則在廚房煮了一個軍隊的食物,只為了讓凌南吃完,以表現身為妻子對丈夫的愛。想到那一整只的烤雞,凌南不禁還覺得反胃呢!

  他望向落地窗,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那簾後的倩影,他至今仍記憶猶新。

  而他也忘不了在窗外那日式建築的偏屋裡,他的妻子如何的用行動告訴他,她已原諒他。那一夜她攜著他重回舊地,眼中一片坦然,反倒是他猶豫畏怯,裹足不前。

  桑雅摟著他、親吻他,甚至誘惑他,還對他講著有色的笑話。唉!他的妻子,他是如此愛她!

  張伯從內室迎了出來。

  「夫人呢?」凌南問。

  「夫人在樓上,她交代我們別打擾。」

  凌南擺了擺手。

  上了二樓,他依舊不見妻子的蹤影,他想起了就在幾天前,她踩著高高的梯子,把她曾經睡過的那間育嬰室刷成了可怕的粉紅色。他站在梯子底下,深怕她會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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