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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元笙    


  「沒有。」風星墜不好意思說自己被人放鴿子,只能搖頭否認。

  「你想進來喝杯水嗎?」相較於辜影的冷酷無情。風星墜此時的感覺如沐春風,她開心的點點頭。

  *  *  *

  辜影在這個地區主幹道的唯一路口停下車等風星墜,他預計在一個鐘頭後,就可以看見她滿身狼狽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想到一看見她時,他又可以對她來上一段冷嘲熱諷,而不善防禦的風星墜最多只能吹鬍子瞪眼,他的嘴角就不自覺的漾開了微笑。

  一個鐘頭過去,天色緩緩的暗了下來,但辜影卻沒有看見那個應該出現的白色身影。

  她迷路了嗎?不會吧!路就只有這麼一條呀!她怎麼可能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淨往小路鑽呢?

  他情不自禁的啟動車子,慢慢順著原路駛回去,一邊搜尋著她的身影。

  天色更暗了!

  辜影不禁有些後悔自己惡劣的行為,整她是一回事,但若因此而造成她身體上的傷害,那卻不是他所樂見的情況。

  他不經意的從一處破舊的鐵欄門內,瞥見一道一閃而逝的白色身影,他急忙把車倒回去,沒錯,風星墜正在跟裡頭的一群小鬼玩得樂不可支。

  她在搞什麼?他怒氣沖沖的下車,想到她竟一個人在這裡玩得逍遙自在,而他卻浪費時間拚命找人,他就忍不住氣勢凌人的走進去。

  小朋友發現陌生人擅自闖入育幼院,全躲到風星墜的身後。

  「怎麼是你?」她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問:「你爸又把你找回去了?」

  辜影就算被打死,也不會承認他是事程來找她的,他只好不自在的點了點頭。「你要不要順便回去?」

  「你要載我?」

  她那副太陽打從西邊升起的神情,令辜影覺得面子掛不住,所以他冷下臉。「你要還是不要?隨隨便便就跑到陌生人的家裡,你—點警覺心也沒有嗎?」

  「我當然有,」風星陛理直氣壯的回答。「但這是一間育幼院,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是育幼院?他真的不曉得耶!每次去探望老爸,車子總是急駛而過,他只注意到這是—間破舊的房子,沒想到它竟是—家育幼院。

  「好了,你走不走?」他沒好氣的說。

  風星墜猶豫了一會兒,才勉強點頭。「我去跟院長說一聲。」

  孩子們在風星墜進屋後全躲得辜影遠遠的,彷彿他是一隻食人大火龍似的,哼!他告訴自己他才不在乎,這些煩人的小鬼,他唯恐避之不及,幹嘛要在乎?

  修女陪著風星墜走出來,辜影勉強的微笑招呼,他在外人面前禮貌的等著風星墜來到他身旁,才轉身朝外走。

  「唔!對了。」風星墜突然轉回身朝修女跑過去。

  辜影瞧見她在背包裡摸索了一陣子,接著拿出她的薪水袋。

  「院長,這個拿去給孩子們買點東西。」她把薪水袋塞進修女的手裡後,才又跑回辜影的身旁。「我們走吧!」

  他無語的上車,不敢相信她把在屈辱中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全都捐給了育幼院。「你自己有留—些嗎?」他遲疑的問。

  「留什麼?」

  「錢啊!不然你怎麼過活?」

  風星墜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只好回去再給父母們養了。」

  *  *  *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辜影躺在床上,不明所以的想著,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有這麼善良單純的人,由其還是個女人。

  她們應該是狡詐的、玩弄心機的,善於利用自己的美色誘人的,但這一切,在風星墜的身上一點也找不到。

  原先他以為她的家境並不好,所以才需要這份薪水,但她把自己的薪水全給了育幼院,而且給得那麼乾脆,使他相信她並非做作。

  當他放她下車,在路口等紅綠燈時,她騎著腳踏車追上來,還真情流露的跟他揮手道再見。

  他一直對她如此惡劣啊!難道她不知道什麼叫記恨嗎?

  她總是穿著一襲的白衣,不論是洋裝、長裙抑或是褲裝,她從來不做第二選擇,辜影相信她的衣櫃裡一定是清一色的白,配上那頭又長又密的柔亮發發,在黑白的對比下,她清瘦窈窕的身影實在令他難以忘懷。

  他競讓這樣的一個女人待在他的辦公室裡一個月!

  他忽然想起十四年前,他身心俱創的那一夜,命運之神在那一夜將他帶到現在這個父親的懷裡。

  他起身走向設有暗格的牆壁,打開密碼,在開啟保險櫃後,他取出—個玻璃盒,裡面陳列著一根雪白的羽毛。

  他對那一夜的印象仍舊十分模糊,若不是這根羽毛,他會以為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他餓過頭後的假象。

  但是,這根羽毛證明了他的確看過那個長翅膀的女孩,為了撫慰他當時受創的心,她慷慨的把她的羽毛送給他,而後,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從此他的日子便一帆風順。

  他相信那個小女孩是他的守護天使,可諷刺的是,她竟然也是個女的,他向自己解釋女孩跟女人之間是有不同的差異的。

  而直到遇上風星墜,他才看出自己長久以來所堅持的理念有了矛盾。

  世界上有一個像天使般的女人,這……有可能嗎?

  她不懂攻擊的能力,卻能讓他的員工們為她打抱不平;她不曾將心設防,所以,敏感的孩子們很自然的接近她。

  她那雙清澈的大眼流露出她從不費心隱藏的喜怒哀樂;她對社會的複雜性懂得不多,但總是認真的學習;她當然也是有尊嚴的,只是,她總把它們放在最後,他還記得當地嘲笑她的愚昧時,她僵直的端坐身子,卻無聲的溢出眼淚……

  老天!他的記憶突然鮮明的復活了,他清楚的想起她死命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哽咽出聲的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即便是現在,他仍衝動的想好好的吻她個夠。

  天殺的,他懊惱的將羽毛放向保險櫃,再重重的摔回自己的床上。

  辜影,你在幹嘛了發昏了嗎?不過是個任你宰割的女人嘛!喜歡,就想辦法上了她;等玩膩了,再給她幾個錢打發不就得了?這個卑劣的想法果然使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本來嘛!他幹嘛考慮這麼多?女人本來是最好哄騙的低等動物,只要他的技巧夠好,必能百戰百勝,穩操勝算。

  他一向是情場上的個中老手,扣心什麼?等他把風星墜玩膩了,再全身而退不就得了!

  *  *  *

  風星墜注意到辜影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改變。

  雖說跟往常—樣,除了公事,他很少開口與她說話,但她已不只—次的發覺,他用帶著沉思的眼光盯視著她。

  她又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他不再開口諷刺她?她忐忑不安的比平時更加謹慎的做任何事,但辜影並不因此而收起他這些奇怪的態度。

  這—天,方端文請她拍攝的綠色環保照片送入辜影的辦公室。

  方瑞文選丁五張經過篩選的照片供辜影做最後的裁奪。

  風星墜坐在電腦前,心思七上八下的。

  辜影並不知道這五張照片眼也有風星墜的作品,之前,她已看過這些入圍的照片,並自信的認為自己的作品最棒,最傳神,如果辜影仍然沒有選上她的,那就表示她的攝影手法與技巧的確不夠,沒有成為平影的專業攝影師,當然就無話可說了。

  辜影打量著那五張照片,其中四張的背景皆是以大自然為主,拍攝的手法表現出地球完美的生態,或靜或動都美麗極了!

  他心想,若沒有那第五張照片,他一定會在這四張中任意抽取一張作為這次產品的包裝,但在看了那第五張照片後,他忍不住猶豫了。

  為什麼?不過是最簡單的盆栽,背景又是單凋的白,有什麼吸引他的呢?他輕撫著下顎,不解的看著那張照片。

  照片中的盆栽甚至不是那種精緻培育而出的產品,只是一般隨處可見的植物,他的公司就有好幾盆。或許它原先也是美麗的,在這張照片中,他隱約可以抓到它過去也曾美麗動人的跡象,可是在缺少專業人員的照顧下,它們的生長方式開始不安分起來。而經過攝影的技巧,竟可以完整的把它的歷史隱喻而出,讓他深刻的感覺到,地球的生態從原始到刻意雕塑的美麗而至現在的雜亂無章。

  是的,他決定就要這張照片,這個攝影師實在太棒了,他想把他簽下來,讓他成為平影的專業攝影師。

  「就這張。」他抽出盆栽的作品。

  風星墜注意到方瑞文在接過辜影遞來的照片時,無意的將它朝向她,讓她看見她的作品被錄取了。

  「是。」

  「這位攝影師是我們發包兼任的還是跟平影有簽約的?」辜影不經意的問。

  方瑞文猶豫了—會兒。「是……跟平影有簽約的。」

  「嗯!他還不賴,可以的話,讓他跟平影長期合作。」

  「是。」

  方瑞文退出辦公室,在背向辜影時,他朝風星墜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搞定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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