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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聿日 「原來是岳姑娘。」她在他心中現在已經與李巧兒排上同一等級,光是聽見她的聲音就讓他覺得頭痛。 岳采翎微笑,心上人不過一日不見,在休息一天後氣色更佳,人益發顯得俊俏非凡,沒見過比他更適合穿白衣的男子了。不但看起來儒雅飄逸,更顯得清純自然、涉世未深,那一雙有神的眸子更是清澈無比。 「快跟我走吧!舅舅等著見你。」說著就要拉起他的手。 韓觀封眼明手快地躲過。「可能要對不起岳姑娘了,韓某的規矩不能廢。」有錢有勢是她家的事,他不會因此而屈服刻意奉承,在他眼中只要是人,都站在同樣的位置,惟一的差別不過是男與女。 嶽采翎怫然不悅,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不重視她的存在。「規矩是人定的,改了它不就得了。」 韓觀封搖搖頭,要張老闆帶下一個病患進來。 他的無視令她七竅生煙,身子一個挪移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韓觀封被她一碰馬上皺起劍眉,手腕上的傷被她這麼一握,痛得他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岳采翎沒看見莫邪是怎麼出現的,她的手才剛握上不比她粗壯多少的手腕不久,一陣掌風襲來,在她往後躲出一步時,五指被巧妙地拉移韓觀封的手。 「你沒事吧?」看見他手腕上紮的白布染上一點紅跡,幽暗的黑眸閃出火焰。 韓觀封搖頭示意,一手握著受傷的手腕,光潔的額際冒出些微冷汗。 傷口最痛的時候通常不是在剛受傷的時候,而是傷後一兩天的時間,何況他又傷及骨頭,被她這樣用力一握能不昏過去,就已經能看出韓觀封的忍耐力夠好。 「你是誰?」不記得剛剛身邊有這樣的一個女子,憑她的武功會連抵抗都措手不及,可見此人的功力之高。而且最令她眼紅的還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他們似乎相當親密。 莫邪根本就不理她,在她心裡除了主人外,其他的人不過都是脆弱不堪的廢物,讓她增添功力的「食物」罷了。 彎身解開韓觀封手腕上的白布,小心擦去溢出的血漬後,重新抹上不久前從洞穴裡帶出的生肌藥替他抹上,又溫柔地重新包紮好傷口,替他抹去額際汗水。所有的行為看起來是那樣自然,就像夫妻之間的相處一般。 「還痛嗎?」心裡著實為他的臉色蒼白不忍。 韓觀封回她一抹安心的微笑。 「好多了,謝謝你。」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反正病人絕不可能跑掉。 他從來不會反駁她的意見,因為那每一句話都是對他的關心。「好,我們去跟張老闆說一聲……」突然想起一直在一旁瞪著兩人瞧的嶽采翎,韓觀封脾氣溫和的對她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對不起,你舅舅那兒就麻煩你跟他說一聲,韓某的規矩不廢,若要求診,請他排隊照順序來。」 面對他的笑容,嶽采翎並沒有因此而消氣,心裡的怒火反而更盛。 同樣都是笑容,對著那冷面女子的是飽含似水溫柔的深情,對著她,卻彷彿隔著一道無形的牆,再怎樣親切溫和不過是對陌生人的一種疏離。 「如果我就是要你今天跟我走呢?」沒那個自信能打得過眼前的女子,但她就是不甘心這麼放棄。 莫邪肩靠向韓觀封讓他扶著,面對嶽采翎的威脅,美好的唇角微勾,在嶽采翎的眼裡怎麼看來都像是嘲諷。 「真可惜……」看著她仍帶光華的印堂,莫邪喉頭滑動,敢傷了韓觀封的人,她一個都不想放過。 如萬年冰川一般的寒意自背脊往上竄,恐怖的驚懼霎時凍結嶽采翎全身,在莫邪的目光下動也無法一動,只能任兩個人無視她的存在緩步離開。 那句話的意思只有韓觀封一人明白,那姑娘大概不曉得自己剛剛從地獄邊緣轉了一圈吧! ☆ ☆ ☆ 何首富的大壽之日,何府四周皆擠滿了自各地來的商賈官員及江湖名士。偌大的廳堂被賀客的賀禮擺放得到處都是,尤其是一座七尺高、如血色無瑕疵的紅珊瑚,而一排翠綠晶瑩的八仙翡翠塑像,更是吸引了前來的每一位賀客的目光。 「聽說那紅珊瑚是當今宰相所贈送的禮物啊,」 「何老爺實在是厲害,連當今宰相都能攀上關係。」 「就是說啊!旁邊的翠八仙還是當今武林第一莊主柳仙客派長子柳無雙送來的賀禮,這翠八仙的價值跟那紅珊瑚可說是難分上下。」 「這是有原因的,自從柳無雙在洞庭一帶見著江湖第一美人岳采翎的面後,就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柳仙客對與第一堡的結交更是樂見其成,所以才送來如此昂貴的賀禮,希望何老爺能在岳姑娘的面前說說好話,當個媒人成全他和嶽采翎。」 「原來是這麼回事,岳姑娘的容貌的確是世間罕有,柳無雙也是個美男子,兩個人可以說是佳偶天成……那岳姑娘一直在廳堂上等待,想來應該是等待柳無雙的人,可賀禮都已經送到這麼久,柳無雙應該早到了,不是嗎?」 「是早就到了,聽何府的僕人說,岳姑娘等的不是柳公子,而是江湖上最近鼎鼎有名的觀音聖手韓公子。」 「真的嗎?觀音聖手會來何府?江湖上傳言他不重錢財名利,可照這樣子看來,他特地在大壽這天來訪,想來也是趨炎附勢之人嘛!」 「那倒不是,聽人說何府早在兩天前就已經請人去迎神醫至何府替何老爺治病,結果被神醫以一句規矩不能廢的理由給拒絕回來,於是只好依照神醫的規矩排順序請神醫診治。」 這賀客的話引來一陣騷動,有的人心裡直喊好,有的人則是一心不滿,更有不少人是帶著準備看好戲的心態。 「這高人果然是高人,瞧咱們想拒絕都還有困難……不過這神醫姓韓,聽之前與玉面修羅大戰一場而逃生的人說,這玉面修羅同樣也姓韓,不論是面貌外觀身型跟喜穿白衣的心性都相同,你想這行事極端不同的兩人會不會是同一個?」 「這可能性很大,如果真的是同一人的話,那今天的場面可就熱鬧了。」在場的賀客起碼有千人之多,裡頭有不少是曾經接受過觀音聖手診治過的商賈跟武林人士,更多的是之前喪生在玉面修羅手下的家屬親人。 如果修羅與觀音真為同一人的話,今天的一場大壽,弄到最後也許會變成戰場也不一定。 ☆ ☆ ☆ 韓觀封一直到整個筵席進行到一半,人才姍姍來遲,手裡當然也不曾準備任何賀禮。他可是來治病的,不是來參加壽筵的賀客。 「你怎麼這麼晚才過來?」今天她一大早從客棧要到舅舅家時,明明就發現他的房間早已人去樓空,本以為他是提前在壽筵開始進行前過來替舅舅診治。後來他遲遲未到,她又以為他必定是自命清高先上藥鋪替人診治去了,可派人去接又接不到人,一直到現在才出現讓她一肚子火。 這兩天的時間裡她曾派齊侍衛去試著傷他,沒想到一群人卻被他身邊的那個女子給打傷回來,看那群廢物一臉慚愧的樣子,也曉得他們不但慘敗,對方甚至可能毫髮無傷。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沒說出他根本就沒跟她約時間,實因不想讓她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 想起昨日那群刻意傷人的惡徒,沒料到這樣美的一個姑娘竟然會有如此殘忍的心腸,若不是醫者父母心,沒必要因為侄女的作惡而教做舅舅的受罪,否則他根本不想來這裡再看見她。 「令舅在哪裡?我替他診療完後馬上就走。」 「他正在招待客人,你多待點時問,先用膳如何?」那個女人沒有跟來,這是留他下來的最好機會。 「不了,麻煩通知令舅一聲,我想現在就開始幫他診治,如果他現在空不出時間來,也許病情不十分嚴重,我先走……」 「別說了,我馬上帶你去見舅舅,你這人怎麼會有副牛脾氣,跟你的樣子一點都不符合。」反正何府如此之大,人手又多,就不信等他醫好了舅舅之後,能來得及逃到哪裡去。 「你最好小心點。」跟在嶽采翎身後,韓觀封行囊裡的莫邪出聲提醒,這姑娘的心計瞞不過她的雙眼。 韓觀封也明白,心裡頭一次嘗到後悔的滋味,只怪自己心實在太軟,禁不起別人的懇求。 「舅舅,觀音聖手韓公子來替您看病了。」帶韓觀封來到主位旁,一句話讓所有在場者的目光都集中在韓觀封身上。 這下可好! 韓觀封在心裡喊糟,注意到不遠的地方有不少「舊識」正帶著充滿恨意的目光瞪著他看。他記得那些人,不但最早的牧山二虎在,連前幾日襤褸文士那群人也在。由於剛入門處與筵席隔著黃綢布幔,不曉得那些人也在場,等轉過彎正對筵席時才發現已來不及退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