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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聿日 「你確定不多留幾天?」他手上慘白的布條仍然觸目驚心,莫邪沒忘記他白布下的傷口仍未痊癒。 「不了,你昨天在鎮外殺了那怪人又沒就地掩埋,在人來人往的必經路上,肯定引起不少人的懷疑,再不趕快離開的話,我這一身衣服就要被當成證物來個玉面修羅大遊街了。」 傳言的可怕他這些日子來已經見得多,沒敢奢望有人在看見那被腰斬的可怕模樣後,還能當個啞巴啥也不說,肯定在昨日他休息的那一段時間內早傳得滿鎮風雨了。 「這是行走江湖必然的結果,終究會有人認出你的。」別人巴不得一夕成名,他卻寧可當個人見人不知的凡夫。 「至少是在今天之後。」他一點都不想面對滿鎮的目光。 「下一站可是京城。」 韓觀封聞言,馬上露出不幸的神情。「你怎麼不早點說。」人越多嘴越雜,要是在京城被人給認了出來,他肯定不是被當成觀賞物身後跟著一隊進香團,就是被大卸八塊早死早超生。 「我以為你知道。」瞧他總是那樣自信滿滿,連不會武功也敢孤身行走江湖,還以為他什麼都想好了。 「我知道才怪,這一路上我不過順著大道走,會到哪裡我根本不曉得。」本以為這種行為頗有江湖瀟灑味道,現在他心裡千萬個後悔。 「遲早都是得面對的。」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不是。」 「我就知道……」 「是提醒你面對的時候到了。」 「啥?」 本來低著頭數腳步直咕噥的韓觀封,聞言立刻抬起頭,果然看見前方一堆早起的鳥兒排排站等著吃他這只蟲。 韓觀封差點沒哀號出聲。「拜託!這群人是吃飽了沒事幹,專門找別人麻煩是不是?」 「是你不懂得江湖人。」聽著他天真的話語,竟讓她有股想笑的衝動,如果她現在化為人身,必定是帶著憐惜的笑容吧!「早在我殺了那人之後,就有人盯上你了,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線裡。」 江湖人的警戒心比什麼人都還要重,一有風吹草動,想要逃過他們的注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尤其他還是個如此天真而漫不經心的大目標。 「我現在終於明白,天底下的無聊人都聚集在何處了,蛇鼠一窩江湖路。」步伐再慢再拖,終究還是會走到那群人身前。 「閣下請留步。」一個看起來有笑傲人間姿態的襤褸文士上前招呼。 「老丈有事?」禮尚往來,韓觀封同樣擺出一副親切和藹的笑臉,其實心裡已經罵了他家祖宗八代不知道幾百次。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韓觀封還長得一臉金童般的俊貌,頓時場面是一片和諧。 莫邪不禁在心裡佩服他的精神感召能力。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在下幾位是想請問公子的尊號大名。」走遍江湖數十載,還沒見過如此文雅俊美的公子,若不是他身上特徵完全符合玉面修羅的樣貌,實在很難令人相信這樣的年輕人會是個能武的江湖人。 事實上,韓觀封的確是不能武的江湖新手。 韓觀封的心思在心裡轉了一圈。「小侄姓韓,古韓信之韓,名觀封,貞觀封將之觀封,尚不知老丈找小侄所為何事?」 襤褸文士聽見他的自我介紹後微微一愣,還沒聽見哪個江湖人士這麼介紹自己的,不但氣質不像,看來連談吐都不像是能武之人,難道會是他們弄錯了嗎? 「是這樣的,我們幾個想請教公子認不認識江湖上人稱王面修羅的人?」在說出名號時,他特別注意了韓觀封的神情。 韓觀封微微一笑,哪裡不知道他打的主意。「老丈是指江湖上剛起的新秀玉面修羅是嗎?這大名小侄聽過,客棧裡有不少人都在說……老丈為何問我?」 打定主意來個一問三不知,最好他們別去搜他的行囊,否則以他們裡頭有不少人印堂發黑的狀況看來,莫邪這一出手,大概又是一隻手數不完的屍體遍佈了。 他再如何無所謂也還是個人,不喜歡見人活生生慘死在他面前。 被他這麼反問,襤褸文士倒不知該如何開口才不顯得突兀冒失,心裡正思索著要如何詢問暗中探得真相,身後已經有人開始不耐煩起來。 「別說那麼多廢話,一動手不就真相分明了嗎?」 在聽見出現這麼一匹黑馬之後,早有不少人抱持著存疑的態度而來,想一展身手乘機打響自己的名號。 襤褸文士畢竟是個明智講理之人,立刻不悅地瞪向發言之人。「如果這是個誤會,韓公子根本不懂武功,打一個不能武的儒生能讓你覺得光榮嗎?」 發言的年輕俠士心中不悅卻不好對武林前輩破口大罵,只好悶聲不吭地將罵人的話給吞回肚子裡去。 「衝著他的明理,我可以給他一個完屍。」即使在背囊裡,莫邪仍可清楚地將所有人的神情看過一遍。「至於剛剛說話那個,能不能找到屍體就要看他的功力是不是如他的脾氣一般強橫了。」 聽見她的話,韓觀封除了在心裡苦笑外也無法說些什麼,以他在洞穴裡所學到的命相之書看來,這裡的許多人即使不是死在莫邪手中,也活不過今天,還不如死在神器手中,以莫邪的速度,也許會比較痛快一些。 襤褸文士眼見已有不少人因為年輕俠士的話而躍躍欲試,他曉得沒有多餘時間讓自己委婉相問。 「韓公子,老朽想請問你是不是就是最近江湖中傳言的玉面修羅?」 韓觀封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的笑意,並未因為他的問話而變色。「老丈,如果我說不是會如何?說是的話又如何?」依目前的情況看來,說不是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不過他仍免不了一試。 襤褸文士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略顯尷尬地搓搓手。今天他來之前就明白這差事不好做,在場的幾位大多都是黑道人士或游離分子,白道之中並不是沒有人不想試試身手,而是不符合君子身份,當然也有不少人不願意多管閒事。 可玉面修羅下手雖狠,至少手下並沒有無辜之人,不該讓他被黑道人士圍攻而死,這才讓他出來做個中間人,不過身後的這群人,實在是孺子不可教也。 「其他人我不敢說,老朽不過想知道事實,並不參予其中。」這鬧劇他還是早早退出得好,不想活了大半輩子,在最後一刻背了汙名洗不清。 韓觀封對這老者有不錯的好感,巴不得他馬上遠離是非,免得成為莫邪劍下的遊魂。 「老丈,我無法告訴你我是不是下面修羅,但我非常確定的是牧山七虎裡的五人及鎮外那怪人都不是我殺的。」 襤褸文士沒機會問清楚他話裡的意思,身後率先衝出一抹淡黃色的身影竄向韓觀封。 鑒於上次與白袍怪人剛開始所發生的事,讓韓觀封現在身上仍帶著傷,這一次不需有人接觸,莫邪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射而出,淡黃色的身影在半空中噴灑腥熱的鮮血,如雨灑落般像黃土染成深褐色,接著兩個物體往兩個方向各自落向一方。 這等瞬間喪失一條性命的方式,在場除了莫邪跟韓觀封兩人外,沒有人見識過,個個活像方才吞了一桶爛蚯蚓一樣,一時之間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差點沒將雙眼分成兩個方向看那兩堆血腥的無生命物。 久久,不知是誰先驚喊出「以氣御劍」這四個字來。 「就是他,他就是玉面修羅!」 又是那勞什子以氣御劍! 韓觀封頭痛無比地揉動額際,他們眼睛是脫窗還是瞎了眼,難道沒看到是莫邪自己殺人,而不是他有啥以氣御劍的本領。 「一群愚人凡夫俗子!」似乎連莫邪都忍受不了這群人的無知,冰冷地飛回停落到韓觀封完好的左手中。 「千萬記得提醒我到京城時要狠心花錢買幾件其他顏色的衣服,要是能學會易容那就更好了。」 手中的莫邪震動了一下。「莫邪之主無一人藏頭縮尾。」 韓觀封歎了口氣。「我成為第一個你介不介意?」 「介意!」說完此話,她再度飛脫而出,攻向不知死活、前仆後繼而來的愚蠢之人。 韓觀封忍住閉上眼睛不看這如同地獄的畫面,在莫邪稍微停頓在半空中的一瞬間,奮不顧身地上前握住她。 「別再殺了好嗎?」他在劍尖刺向襤褸文士心窩時及時阻止她的行動。 「怎麼?你不忍?」 韓觀封點頭。「是的,他們是人,我亦是人,無法真的狠下心不管。」 莫邪無言良久,而後完全停落在韓觀封手中。「不滅口,你就等著更多的麻煩。」 「我曉得。」語畢,感覺腰間一緊,下一瞬間忽然如騰雲駕霧般翱翔於半空之中。 離開人間地獄般的血腥場地時,依稀聽見存活者一聲驚駭的「御劍飛行」四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