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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羽嫣    


  「天啊……」卿語再度哽咽了。

  「善府除了他以外,全都死於那場大火,我們闕家曾受善老爺滴水之恩,在我們最危困的時候,是他慷慨解囊讓我們有錢興建闕家的第一間藥鋪,作為營生的工具,因此當我爹得知善府遭此大禍後,便要我將求恩接到闕家暫住,我爹還收他為義子呢,他這一待就待了十餘年。

  直到五年前,我爹去世後,他才回來京城自立門戶,開了間酒莊,說是要繼承善家衣缽,算一算,我跟他也稱得上一同長大的好哥們,你別看他平時對我不敬的樣子,私底下,他可還得稱我一聲哥哥呢。」

  「闕大夫……你既然是神醫,又跟恩哥哥這麼好,為什麼不治他的傷,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卿語激動地扯住他的衣袖,哀望著他。

  「他是我兄弟,我當然想救他,不過是他堅持不讓我醫的,他要永遠記住這些傷痛,是漠府帶給他的,其實我曾問他,到底當初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說他目睹了一切,就不願多淡了,我想,這些仇恨已經纏繞他十三年了吧。」

  「是我……是我們漠家害了他……」

  想起漠老爺告訴她的真相,以及闕言非所言的,卿語兒乎要崩潰倒地。

  「卿姑娘,你也別自責了,這件事怎麼說也算不到你頭上,自從你來了之後,我發現求恩的眼神變了,經過這次腳傷,你應陔可以感覺出來,他對你還是有感覺的,只是礙於家仇,他只好故作冷情。

  今天他將你帶回伏夜莊,表面上說是要報復漠府,實際上,我想他應該是希望你能陪著他,據我所知,你是惟一看了他的臉,沒有對他避之惟恐不及的女人。」

  闕言非這句話或許是恭維,但聽在卿語的耳裡,卻像一把利刃,狠狠刨過她的心、「不……第一眼看到恩哥哥的臉,我嚇的尖叫……他的臉,是我們漠府的錯,我該要負上所有的責任才是呀。」

  「唉,卿姑娘,多想勞神呀。」

  「闕大夫,謝謝你告訴我這一些。」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夜深了,你還是先睡一覺,養足精神再說吧。」希望今晚他的雞婆,能多少幫上他那親愛的「弟弟」一點小忙呀!

  闕言非確定他說的話,卿語都聽進耳裡了,這才愉快地離開。

  孤涼的月影拉長她的背影,徐涼的夜風吹的她發冷,也讓她的思緒更加清明。

  「恩哥哥……你還願意要我嗎?」她望著善求恨居住的樓院,喃喃低語著,不自覺邊出步伐走去,只希望——叨都還不會太遲……

  *  *  *

  漠卿語悄步來到善水恨的寢房,這間房地曾住過了一段時日,早已相當熟悉。

  她才剛要伸手推外房門之際,發現門並沒有關上,空氣間還隱約飄散著酒香,還不時傳來酒器碰撞所發出的清脆聲響。

  他……喝酒?卿語小心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越往屋裡走,酒香味就越濃,看見他伏趴在案桌上,腳邊皆是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這甜味、這香味,難道是飄香醉?

  曾聽人說這飄香醉,不勝酒力的人,聞香便醉,何況他還連飲數十瓶?他喝這麼多酒,是不是想忘了那些不開心的往事,其至包括她?

  想著、想著,眼淚再度滑下她的臉龐,她走近他的身邊,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背上,小手環住他堅實的腰際,細聲低喃著。「恩哥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可我……卻愛你好深,我多想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我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怕是配不上你了……但我還是希望能當你的女人,即使只有—夜,我也甘願。」

  卿語吃力地將醉酒的善求恨給扶上床榻,仔細脫掉他的衣衫,卸除他絕不輕易解下的而具,而具下依然是那令心驚的醜陋疤痕,而當地解開他內衫的衣結,發現那該是平坦溫暖的胸膛,也同樣佈滿被火烙印過的痕跡。

  「不……怎麼能如此殘忍……」他這些年來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

  壓抑許久的心疼與自責再次爆發出來,卿浯的眼淚奪眶而出,一發不可收拾,滴滴珍珠淚,滴在那傷痕纍纍的胸膛,她的心同樣被傷的鮮血淋淋。

  她的低泣聲與溫熱的淚水,喚醒了醉意甚濃的善求恨,他勉強睜開醉意迷濛的雙眼,看著那不停啜泣的嬌小儷影。「你——」

  眼見他醒了,不讓他有拒絕她的機會,卿語旋即主動堵主那張薄唇,心疼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直到落在兩人相貼的唇上。淚,是鹹的,她的心,卻好澀。

  突然貼近的香甜軟唇,讓善求恨有些驚訝,但沉重的醉意還是讓他無法恢復清醒,只是懷中的軟玉溫香,卻直接喚醒他的慾望,隨著她越來越大膽的撫觸,她溫熱的小嘴緊貼著他的唇,她的小手恣意地在他敏感的膚觸上遊走,都帶給他絕妙的感官刺激。

  自從受傷後,他看過陌生女子乍見他的樣貌時,臉上出現的驚恐表情,因此地封閉了自己的情感,專心復仇,如今蟄伏許久的情慾卻再度被挑起,她的唇、炙熱的撫觸,都讓他渾身為之一顫。

  是誰?究竟是誰願意如此貼近他?願意這麼毫無保留地愛他?

  但乘勢而起的強烈慾望,主導了他殘存的理智,無暇思索腦海中的疑惑,他急著更深入的探索,更私密的結合……

  今夜,就暫且讓她與他作對交頭鴛鴦,就算明日立即死去,她也無悔呵……

  *  *  *

  一大早,伏夜莊裡忽然傳來碗盤摔落碎裂,所發出的刺耳聲響,連帶著也吵醒疲累一夜的善求恨。

  善求恨睜開眼,宿醉未消讓他頭痛欲裂,令他驚愕的是,他是赤裸的,而床榻上不僅凌亂不堪,還殘留著點點血痕,沾染在白色被單上格外鮮明,房裡的空氣除了酒香餘味外,還殘留著歡愉過後的曖昧氣息……

  難道昨夜……不是夢?無奈腦袋瓜子隱隱作痛,讓他完全無法思考,更別說能憶起昨夜究竟發生什麼事。

  房外忽然傳來朝子蕭急促的呼喊聲。「主爺,大事不好,卿姑娘在房中自殺了。」

  乍聽到這句話,善求恨震驚的不敢置信,片刻失了神,直到朝子蕭又是敲門,又是呼叫,才喚回他飄散的神智,來不及穿妥外衫,他旋即奔出去,直往人兒的院落。

  匆忙趕到卿語所居住的院落,房外早已積聚不少人,而其中一名丫環彷彿見鬼般,顫抖地指著屋內,腳邊全是碎碗碟。

  「滾開。」善求恨著急地趕進屋內,眼前刺眼的「紅」,。幾乎讓他睜不升眼。

  卿語斜靠在鏡台前,案上的銅鏡、地板、她素白的衣衫全染上血紅,他戰戰兢兢地走近她,小心攙扶起她虛軟的身子,這才發現她臉上畫過兩道長長的疤痕,歪歪斜斜地橫過她的臉蛋,那張臉兒乎可以說是毀了……

  「卿卿……」他低喊著她的名兒,直到而臨與她生離死別的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心可以因她這麼痛。

  他的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掉落在地上,沾滿血漬的銀簪,那恐怕就是她用來自殘的凶器,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

  他旋即扯升喉嚨大喊:」快去喚闕言非,遲了—步,我要你們全部陪葬。」他發洩的大吼,卻怎麼也無法抹去胸中那悵然的悲痛。

  他低吻她的眉問,打橫抱起她,快去奔回他的寢樓。「卿卿,恩哥哥求你,你一定要為我撐下去,求求你.不要再讓我一個人孤單。」

  他只要她,這輩子只要她,其他的,他都可以捨棄不要。』  原來這個道理,直到即將與她分離他才明白,是不足太遲了呢?

  *  *  *

  等了—個早上,盼了一個下午,總算在傍晚前,善求恨等到闕言非走出來,這—次他堅決不讓他進屋干擾他診治,而他也認了,就站在門外柱等。

  趁這段時間,他思索了很多,從過去,到和卿語相遇,他以為他一點都沒變,報仇的意志也從未被動搖,可是直到今日,親眼目睹她可能死去的當頭,他才知道他錯的有多離譜,從那個小女人再次佔據住他的生命,他就不該奢望他還能保有原來的樣子。

  她的天真、她的甜美、她的嬌嫩,在讓他忘了身上所背負的仇恨,她一直等待著他,只是他—時放不下心中的自卑,只好以報仇為由,將她留在身邊,事發當年,她不過是個五歲的娃兒,懂什麼呢?

  正當他想得出神之際,忽然感覺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頭。「血止住了,應該沒事了。」闕言非說道、

  「那地臉上的傷……?」他實在不想預測,她自毀是為了彌補他,那根本不關她的事呀。

  「她是用簪子自殘,她好似存心自毀般,每一刻都很用力,幾乎深可見骨,況且疤痕歪歪扭扭的,就算能好,也好不完全,多少都會看到一些痕跡,那張臉可說是毀了,真可惜了卿姑娘那張絕代臉蛋。」闕言非一邊喟歎著,一邊瞪著身旁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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