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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羽嫣    


  以一個知縣的月俸,能蓋出這樣一棟樓確實不簡單,通常這種知縣會跟地方派系達成某個程度的妥協,兩方互相協助得利。一方既可保住官位,一方也可獲得地方上永久的勢力,這江寧城恐怕沒有他以為的單純,看來他得費一番功夫了。

  *  *  *

  晚宴上,裴力行特地請江寧城著名的酒樓包辦一切菜餚,也精心佈置了用餐的廳堂,處處顯示出裴力行對況昭雲的重視。

  況昭雲被安排在大位上,同在宴上的還有一些江寧城裡著名的地方仕紳,排場十足。

  「況大人!這酒宴是江寧城的百姓們特地歡迎您前來而設的,如有得罪請多包涵。」

  江寧城首富亦是在城內經營谷米生意的米商,海生財率先示意。圓滾滾的一張肥臉近乎看不到細小的眼縫。

  「是呀!還要況大人多多關照我們這窮鄉僻壤。」

  「是呀!我們這兒好少獲得朝廷的重視啊!況大人可要幫我們江寧城百姓多多美言幾句。」

  地方仕紳無一不卯足了勁,同況昭雲裝熱絡。

  況昭雲墨黑的劍眉不舒坦地聚攏著,眼前這種籠絡的氣氛悶得讓人受不了。

  不一會兒,一陣樂音響起,幾名穿著絲質華衣的舞伶們魚貫而入,將現場的氣氛帶到最高潮,眾人的目光無不鎖在曼妙舞姿的舞妓上。

  「無聊!」

  況昭雲趁著眾人目不轉睛的當頭,率先離開了席位,坐在一旁的裴力行見到況昭雲打算離席,連忙攔住況昭雲的去路。

  「況大人!是不是這舞樂不合大人的心意,下官馬上差人撤了,換上大人喜歡的。」裴力行扯出個笑臉,打算花盡所有的心力討況昭雲的歡心。

  況昭雲嫌惡地皺起濃眉。他可是半刻也不打算待下去,索性敷衍了事。「不了,裴知縣,打擾了各位的興致,我可過意不去,你們繼續。我四處走走便回。」

  況昭雲拂開裴力行的阻攔,逕自離去,隱約可以聽見身後裴力行懊惱的怨聲。

  一出大廳,況昭雲心情大好,一掃心中沉悶的不悅,迎面而來的便是舒爽的晚風,況昭雲沿著長廊走向後院的芙蓉池,相對於前院的喧鬧聲,後院則是顯得靜謐幽靜許多。

  在芙蓉池上搭了一座石亭,石亭裡似乎有一個人影,石亭的桌上擱著燈籠,而那纖細的人影就杵在朦朧的火光前,似乎在做些什麼事。

  寂靜的夜空下,月光時隱時現,撇開絲竹樂聲,只剩下斷斷續續的蛙鳴聲,以及芙蓉池內小魚浮出水面的細微聲響。

  「唉!該怎麼辦?」一聲聲的歎息聲流蕩在夜空中,格外引人注意。

  況昭雲不自覺循著那歎息聲而去,心中的好奇硬是被勾起,直到走近了,況昭雲才發現原來坐在石亭裡歎息的人影便是裴絮妍。

  而她眸中的哀愁似乎和這聲聲不絕的歎息聲有所關聯。

  「怎麼辦?一、二、三、四、五、六、七……五十九……七十八……九十五,奇怪?怎麼少了五個銅板呢?到哪兒去了,我明明放得好好的啊!」裴絮妍心焦不已地蹲下身,隔著微弱的火光,四處尋找著銅板的蹤影。「到底到那兒去了?」

  裴絮妍蹲在地上,忙碌了好一陣子依然無所獲,一個旋身猛然發現一雙腳出現在自個兒的面前,裴絮妍吞了口唾沫,一陣冷颶涼意自腳底爬滿了她一身。

  裴絮妍循著腳往上瞧,這才驚覺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令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況昭雲。「啊……你……怎麼會在這兒……」

  裴絮妍受到不小驚嚇,連退了好幾步,一個踉蹌,後腦勺直接撞到身後的石柱上,劇烈的疼痛隨即讓裴絮妍哀嚎出聲。「天啊!痛……疼死人了。」裴絮妍當場疼出了眼淚。

  況昭雲一臉興致地看著裴絮妍這戲劇化的反應,嘴角不經意勾出一抹淺笑。

  她有這麼怕他嗎?比起大廳上那些滿腦肥腸的人,他應該體面許多才是,該沒這麼嚇人吧!

  況昭雲瞟了裴絮妍幾眼,清了清喉嚨。「算錢算到這兒來,也未免太張狂。」況昭雲隨手抓了一把銅錢把玩。

  裴絮妍見狀,一個手快衝上前去,將況昭雲手上的銅板盡數搶下。「還給我!還給我!」裴絮妍再次迅速地將桌上的銅板掃進自己的懷裡。

  裴絮妍的表情就像被揪到做壞事的人般惶恐,裴絮妍也不管況昭雲滿臉的詫異,抓了銅板隨即轉身跑離石亭。

  「喂!你、你究竟在做什麼?」

  況昭雲還來不及思索,猿臂一探,已經握住裴絮妍嬌弱的藕臂,力量來不及收束,裴絮妍直接撞進了況昭雲的懷裡,而她捧在懷中的銅板也因此而掉了滿地,甚至還滾進芙蓉池內,發出噗通的聲響。

  「天啊……我的銅板……我的銅板……」裴絮妍不知哪兒生來的巨力,一把掙脫況昭雲的鉗制,努力撿拾著石橋上的銅板。

  乍見裴絮妍如此激動的行徑,況昭雲著實也看傻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想要攔下她?或許只能歸咎於他無法容忍有人在他面前做小動作吧!

  「你究竟在做什麼?我又礙到你什麼了?你何必這樣。」裴絮妍又急又怒,淚花不知何時早已懸在眼角邊,像極了被惱怒的小可憐。

  裴絮妍抬起淚眼婆婆的臉龐,艷紅的櫻唇因憤怒而緊抿著,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出一張純淨無暇,脂粉未施的白淨臉蛋略顯蒼白,此刻眉心壓出幾條怒痕,夾著愁光的眼眸有著明顯的怒意。

  她現在真的討厭他,難道她在怨他壞了她的事?

  況昭雲暗黝的眼眸閃過眾多的情緒,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蹲在地上,狼狽不已的可憐身影,心頭不知被啥抽痛了一下,那種感覺卻是他未曾經歷過的。

  況昭雲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裴絮妍所帶給自己的怪異感受。「你拿那些錢要做什麼?」

  不諱言!他仍然對她懷著成見,打從見到她以來,他早就認定她是一個貪財嗜物的女人。

  「這不關你的事,你好好享受我爹的招待便是,我絕不會去打擾你。」裴絮妍偏過頭,不打算回應況昭雲對她的指控。

  雖然她曾經想過他可能會有所不同,不過她還是相信人心是貪婪的,反正他應該會跟前些日子來視察的官員一樣,享受了幾天就會走人,她也不願意跟他有所交集。

  「這個自然!不過我要搞清楚你這錢是打哪兒來的,任何蛛絲馬跡我都不能放過!」

  況昭雲的冷語隱含著威嚇。他自然要搞清楚這江寧知縣究竟是如何貪那些民脂民膏,說不定可以從眼前的女人身上探出他要的消息。

  況昭雲的口氣惡劣的像是在問賊一般,裴絮妍蹙緊了眉心,雖然不太懂況昭雲話中的涵義,不過她實在也沒必要回應他傷人的話,索性來個相應不理。

  裴絮妍兀自轉過身,繼續撿拾著散落的銅板。

  況昭雲眼見裴絮妍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也不願將場面鬧僵,反正他多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套話。

  「算了!你不說沒關係,我總有一天會知道,到時我可未必會手下留情。」況昭雲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隨即旋身離去。

  正當況昭雲離開石橋走沒幾步,身後立即傳來噗通的落水聲,況昭雲驚愕地迅速轉過身,發現裴絮妍已經不在石橋上,那最有可能便是在那四處黑漆漆的芙蓉池內。

  況昭雲的身軀因這個想法而緊繃,一陣莫名的惶恐瞬時盤據住他的心神。

  「該死!那個女人搞什麼鬼?」他不過說她兩句,也犯不著就這樣鬧白自盡吧!

  況昭雲三步並作兩步,著急不已地奔至池邊,迅速脫掉了外衫,一股腦兒跳進了冰冷的池水中。

  況昭雲浮出水面,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泡在冰冷池子的身軀經涼颼的冷風這麼一吹,更是顫抖個沒完。

  「該死!」況昭雲打了幾個冷顫,低咒不已。即使他再怎麼討厭那個女人,他還是無法坐視一個人活生生地死在他面前。

  況昭雲只得努力靠著月光,在黑漆的芙蓉池裡搜尋著裴絮妞的蹤影,不一會兒,聽見左前方的芙蓉花有拍水的聲音,連忙循聲游了過去。

  他現在只想趕緊將那個該死的笨女人撈上岸,好離開這冷死人不償命的骯髒池水。

  找了半天,況昭雲總算在一朵開得盛大的芙蓉花後,找到全身濕淋淋的俏人兒,況昭雲二話不說直接將人兒給帶上了池邊。

  「放開……我!我我又……礙著……你你你……什麼了?」裴絮妍發著抖,結結巴巴地質詢眼前莫名其妙跳下水救她的況昭雲。

  況昭雲臉色陰沉的嚇人,抖落一身水珠以及占黏在身上的水中穢物後,這才開口。「我還想問你幹嗎如果下次要做傻事,請別在我面前。」

  況昭雲拂去一臉的水漬,樣子與一身濕淋的裴絮妍同樣狼狽。他這輩子可從來沒這麼丟臉過,更別說去救一個他壓根兒看不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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