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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宇文秀 他不是「他」說的那種人!龍昊瞳倏地緊抓住鳳凜陽的手臂。「別自以為是,要朕告訴『你』,朕手上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嗎?有楊同恩一家七口,有張一勝的全家婦孺老幼,有關天興的十五條人命,還有許多許多連朕都不記得的人死在朕的手上,個個死法精彩、慘無人道,『你』想見識見識嗎?『你』阻得了現在卻阻不了過去,阻得了過去卻阻不了未來。」他推開「他」,臉上有些許慘白。「朕是妖孽,雙手沾滿血腥的妖孽,『你』別妄想能改變朕。」他退了幾步,有些搖搖晃晃,聲嘶力竭地狂喊!「朕是妖孽轉世呀——」 第三章 鳳凜陽獨自一人坐在書閣裡。打那一天的爭執後,皇上便很少再同她說話,面上目無表情的,連眼神也吝於施捨。 她是氣憤,還有著些許的心痛。怎麼他能說放就放?要她承諾至死不渝的人是他,如今漠視她的也是他,他究竟想怎樣? 甚者,她討厭軟弱無能的自己,眼睜睜地看他縳在那應是他自己編造出的網,她自救他、她要救他,她關心他…… 怎麼?她悚然一驚。關心?她該是恨他,該是怨他,這關心從何而來?她額上出了汗,她待他……實在有太多不尋常,不應如此,不該如此,她的心裡有個東西動了動…… 她面對的紙窗忽地被人輕輕地掀了起來,一個看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僮子眨著清亮的眼,一手在唇邊朝她噓了噓。 她瞭解的不作聲,接下他遞給她的一張紙,聽到他以幾乎聽不見的氣音說道:「余教頭要我給大人的。」 她點了點頭,低低地說了聲「謝謝」,打開紙條一看,見余培青蒼勁的筆跡在上頭寫道:「孫大人病了,想見你一面。」 孫叔叔病了?是輕?或重?她的眉頭又蹙起,擋不住的憂心在心頭裡翻攪。 先不說這,龍昊瞳准不准她出宮才是最麻煩的,尤其眼下兩人關係惡劣至此,她實在不敢有太大的冀望。 她歎了口氣。忽然瞥見前一刻張公公送來的湯藥,要給受風寒的龍昊瞳吃的。這是他「賞賜」給她的殊榮——服侍皇上吃藥。 倒不如趁著送湯藥的機會向他稟明自己的心意。主意一打定,她立刻端起湯藥,來到「華清宮」,約莫過了幾分鐘,通報的太監才請她入皇上的寢宮。 龍昊瞳見著她的出現沒多大的反應,待眼神轉至她手中的青花瓷碗時,卻顯現出一絲不耐。「又吃藥?」 鳳凜陽有些想笑。自己小時候見著娘親手上的湯藥時亦是一般反應,討厭藥的苦澀、喜歡之後的糖葫蘆。「張公公剛拿來的,趁熱喝,藥效較好。」 龍昊瞳爽快地接過,一飲而盡,而後皺起眉,痛苦地舐了舐唇。「好苦!」 鳳凜陽收過碗,有些無助地站在他身旁想著怎麼開口。「皇上,我……」 已躺回床上的龍昊瞳翻過身,一手枕在耳邊。「今日孫傳方沒上朝,想必『你』是要回去探望吧?」 「嗯。」鳳凜陽沒料到他精得中她的心思,有些迫切地保證。「我很快便回來的,下午,下午我就回來。」 龍昊瞳揮了揮手。「去吧!」他轉向另一邊低低地說道:「只要『你』記得要回來就好。」 鳳凜陽沒聽清楚他那近乎喃喃自語的低語,心裡只知道他是同意了。她掩不住喜悅地向門外走去,輕聲地關上門。 忽地週遭安靜了下來,龍昊瞳被這滿室的沉悶給掐得喘不過氣來,他努力回想以前沒有鳳凜陽陪伴的日子,卻覺得一片空白。他習慣了「他」,也習慣了兩人間的劍拔弩張。這會兒「他」走了,他倒是耐不起這寂寞。藥效在此時發作,讓他昏昏欲睡,最後一個閃入心頭的意念是:「他」,還會不會再回來? ★ ★ ★ 鳳凜陽進了孫府,熟稔地走向孫傳方的臥房遠遠的就聽見人聲談笑,她好奇地探頭,見著了孫傳方和蕭慕蓳正一同下棋呢! 眼見孫傳方應是落在下風,他困擾地抓了抓頭上已呈銀白的髮絲,嘴裡念道:「唉呀,我怎麼會輸呀?這一下該是下這沒錯啊,怎麼反而給你堵死了呢?」 蕭慕蓳好脾氣地搖了搖花扇。「是我不好,孫大人,這盤不算,咱們再重新下過。」 鳳凜陽總算抓著了出現的機會,她輕輕一咳慢慢地踱了進來。「你們在下棋?」 「是你呀!」孫傳方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忙著站起來看她。「你怎麼能出宮?皇上知道嗎?」 蕭慕蓳也悄悄站起,不露聲色地踱到她旁邊。「這些日子在宮裡還好吧?我這做哥哥的還見不到你幾面啊!」 「我很好。」鳳凜陽瞧了瞧兩個人臉上的神色,不禁再加重些語氣。「真的,皇上對我不錯,此次還是他先開口要我回來的。」 孫傳方聽了愣了一下,而後打了個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和順王爺剛才才在說你呢!」 「你不是病了?」鳳凜陽見孫傳方紅光滿面的模樣,心裡雖是高興,卻有著疑惑。「余哥哥說你病了。」 「我是病了,不過順王爺精通醫理,給他扎幾針便沒事了。」孫傳方有些曖昧地瞧著那眼神一直沒離開鳳凜陽的男子,有些瞭解的竊笑於心頭。「你們想必有些話要聊吧?我有些倦了,你們到外廳聊聊。」 鳳凜陽和蕭慕蓳步入大廳。一陣沉默後,她像想起什麼似的開口說道:「上次辛家的事,謝謝你了,要不是虧得大哥你適時站出,也許皇上真會將我拿下,一同治罪呢!」 蕭慕蓳還是一派溫文儒雅的模樣。「有什麼要說到謝的?咱們是『兄弟』嘛!」他的眼神再次掠過不尋常的光芒。「你不記得立過的誓嗎?」 鳳凜陽給他不閃避的眼神瞧得好不自在,藉故倒茶站遠了些。「對了,下月初五是你的生辰,不知咱們能不能聚頭?」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寶藍色香囊。「這是……我要人在京城大道上替我買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蕭慕蓳接過細看。「是反邊針,這繡香囊的姑娘當真是費了不少心思,你在哪買的?改日帶我去瞧瞧。」 「那人聽說不賣了,要出城去,不知何時回來。」鳳凜陽遮起自己因趁夜摸黑繡荷包而扎傷的手。「你喜歡就好,那姑娘會很高興的。」 蕭慕蓳別具用心地瞧了她一眼,而後拿起香囊深深一聞。「是梔子花的味道,好香。」 「這時分不是梔子花的季節,過了春天恐怕便沒了味道。」鳳凜陽回頭望了門外的天色。「我該走了,我說過傍晚要回去的。」 「真的這麼趕?」蕭慕堇有些失望。「我也正好要回府裡,送你一程吧!」 鳳凜陽不想拒絕,後又念及時間上會快生,也就樂得答應。「那就麻煩大哥了。」 ★ ★ ★ 一路上兩人皆是沉默無語,鳳凜陽的腦子裡忽然掠過一個問題,於是她打破沉默,問道:「大哥,你有沒有恨一個人恨到想殺死他的地步?」 蕭慕蓳的臉慢慢轉過來,在晚霞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失真。「恨一個人恨到想殺了他?」 「我是說……倘若,倘若有一件讓你痛不欲生的事情發生,就像我家給人滅了一般,你會不會想找出那人,再將他碎屍萬段?」其實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報仇雖是重要,但也得先將那人誘出才行。她想瞭解欲謀害皇上之人的心態,那人一定和皇上有些什麼過節,不然不會有這麼深的恨意。 「我嗎?」蕭慕蓳緩緩地漾出一抹悠閒的笑,讓人覺得他根本不可能有那種被恨火吞噬的時候。鳳凜陽心裡一悔,正打算結束這話題的時候,卻聽到他下面的話。「我自然也是有那種時候,恨得我全身發熱,恨得我巴不得馬上殺了他。不過事後想想,真給他一刀痛快是便宜了他。」他的手握住扇柄,力氣大得讓指頭泛白。「真要報這仇,該是如貓捉耗子般的百般玩弄再殺了他,那才報得了這大仇。」 鳳凜陽聽了,心底無故泛了些寒意。這人是誰?怎麼她曾自以為瞭解的人此刻卻如此陌生?她怔怔地望著他,一個念頭忽地閃過,她吶吶地開口!「那人是誰?又做過什麼事情讓大哥如此痛恨?」 蕭慕蓳重重地朝墊子上拍了一掌,力氣大得連坐在上頭的她都能感受到他這一掌之重。「都過去了!事情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