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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宇璐 新電影?她迷惑地抬眼。他……一直呆呆傻傻的,哪裡會在製作新電影? 「好像是滑雪出事之前就拍好了,要不是發生那場意外,恐怕現在早就上映了。」 呵,原來如此。大概即使他人不在,工作夥伴也照常運作吧? 「風哥現在靈感不斷,都不要我幫忙了,」邱明妍嬌嗔,「想當初他寫劇本的時候,一卡稿就打電話給我,他總說我是他的繆斯女神,一跟我聊完天,靈感就閃現了……好好笑喔!」 繆斯……女神?夏綠的心不期一震。呵,是了,就是這個原因,這就是她每次見到邱明妍時感到自卑的原因。視電影為生命的秦風,每每陷入困境時,對電影一無所知的她,任憑有再多的愛,也無法幫助他渡過難關。但邱明妍卻可以,他們是同個圈子裡的人,講著同一個圈子裡的語言,做著她看不懂的事。她只能旁觀他們默契的笑,聽他們在電話裡海闊天空地聊,卻插不進一個句子,就像一個聾啞的人,面對著這個喧囂的世界。 這大概是當年她離開風最主要的原因吧。 「妍,」一旁的男孩子指了指表,打斷了兩個女人的交談,或者說,打斷了未婚妻快活的獨白,「時間到了,我們是不是該去酒樓了?」 「哦,對了,」邱明妍驚呼,「約了你父母吃飯的,那……夏姐,我們改天再聊,順便把結婚喜帖給你。認識鄭傲雪吧?我最近跟她也有聯繫喔,到時候一起見個面怎麼樣?」 「鄭傲雪?她不是人在國外嗎?」鄭傲雪,又一個好遙遠的名字。 「國外?」剛想匆忙寓去的邱明妍驚異回眸,「沒有呀,她一直在這裡呀,因為拍片,我跟她可是一直有來往的。誰跟你說她去國外了?上次在律師事務所不是才碰過面的嗎?呀……時間來不及了,改天再聊,夏姐,先走了。」 那天,陳律師明明有告訴她鄭傲雪人在國外,聯繫不到,否則照顧秦風就輪不到她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亭? 望著遠去的窈窕身影,沒留意一張呆傻的笑臉擱到了身旁。 「綠綠,我找到了,拿了好多!」傻瓜推著小車,罐子在車裡搖晃作響。 ◎◎◎ 晚餐又是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原先騰騰的熱氣早已散盡,很顯然,那個埋在桌上的人對它絲毫不感興趣。夏綠滿腔的熱情頓時化為烏有。 幾年前,他也是這樣,為了一張紙上的塗塗寫寫,全然不理會她在廚房裡耗費的心血。任憑她辛辛苦苦鑽研八大菜系、任憑她挖空心思每天變換著爐火上的花樣,他卻總能無動於衷,寧可對著空空如也的白紙,也不肯看一眼那誘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男人一忙起事業來就六親不認,這句話果然沒錯! 「風,風,」她鼓起勇氣上前摸摸那刺刺的平頭,輕哄道:「吃一點再寫,好不好?先吃一點點嘛!」 「唔,唔。」 那傻瓜自從立志當什麼鬼作家後,連話也少了,哪怕說一兩句客氣話也好呀。可是,投有,他只是淡淡地哼兩聲,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有,彷彿夢遊。 夏綠不由怒火中燒,重重跌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盯著這個沒心肝的男人。難道,她堂堂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魅力竟不敵那幾張蒼白的紙?哼,她可不是無知,知道有很多所謂的男作家都是狠心狗肺的東西,比如貝克特就靠情婦當妓女供養自己的生活,而諸如拜倫之流,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往往靠勾引女人來激發創作靈感,所以;她一向反對自己的男人跌入這黑暗如深淵的行列。 哼,等著吧,過不了多久,這個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的傻瓜就會靈感枯竭,一枯竭就會出去找別的女人聊天,一聊天就會冒出三四個邱明妍;一冒出個第三者,她和他鐵定又會鬧翻。「風哥那時候常說我是他的繆斯女神!」那天下午,那個繆斯不就是這樣甜膩膩的向她示威的嗎? 而她,算什麼呢?只不過是一個在他腦子受傷時負責照顧吃喝的保母罷了。 夏綠越想越氣,瞪著那呆子的瞳孔也越撐越大。 「綠綠,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我會寫不出來。」秦風忽然一回頭,扔下憨憨的警告。 媽的!她還沒先算賬,他倒先表示不滿了。 狠狠地拍一記沙發扶手,腳前的茶几樁踢出一丈多遠。 「綠綠,你幹什麼?」秦風顯然是被這驚如天雷的聲音嚇住了,回眸問。 「姓秦的,你給我聽好!」夏綠忍無可忍,終於爆發,「本小姐辛辛苦苦做了菜餵你,被油煙熏得一天要洗兩次頭,你不理會我的辛苦也就算了,還敢嫌棄我看你!你以為你真有那麼好看!」 「啊……啊……」秦風張大嘴巴,顯然十分驚奇,「綠綠,我哪有這種意思,我不是不吃,只不過……現在不太想吃,我也不是不喜歡你看我,只不過……現在不太想讓人盯著我……」 「還敢狡辯!」夏綠更加憤怒了,「如果換了邱明妍,你一定會摟著她大喊『你是我的繆斯』了吧?但是因為我……我……」因為我幫不了你,所以同是女人,卻遭到不同的待遇。 憤怒的目光似著了火,火光越燒越亮,最後燃為液體,傾流而下。 話語已被氣悶堵住,無法脫口,她只得急急轉身衝出門外,用背影掩蓋自己怯懦的淚水。不想爭吵,真的不想,三年前的一幕,重溫一遍,實在非她所願。 外面夕陽淺褪。夏綠摸索著剛才匆匆抓來的皮包,摸出一副墨鏡戴上,邊走邊哭。她不想讓路人看到她哭紅的眼,也不願意因為擦拭眼淚而讓人指指點點,被誤認為失戀少女。但她卻忘了,在黑暗將至的黃昏戴著一副墨鏡,本就是教人側目的怪異模樣。 走了好久,像是已經走到了深夜,周圍的霓虹令她模糊地眨著眼,街頭人潮已散,而她,由於步履過重,也走斷了一隻鞋的後跟。 夏綠依著一棵樹,讓神志漸漸冷靜下來,她負氣出走,已不是第一次了,但三年後的今天,應該不能再那樣任性了。剛剛,也許是受了邱明妍話語的刺激,是有點無理取鬧的意味,況且他現在已是一個傻瓜,除了她,還有誰願意回頭照顧他呢? 她告訴自己,沒有必要跟一個傻孩子計較,何況,還是一個遺失了往事的孩子。 街頭的人群來來往往,數不勝數,但等待她回家的,只有他一個而已。 回去吧。一個聲音在腦子裡輕訴,讓她,不由回頭。 平靜地邁人剛才還盛滿怒氣的房間,風吹著紗簾,可以看到窗外幽探的夜,而秦風則在桌上睡著了。 夏綠又好氣又好笑,她哭成那樣,這傢伙,卻好意思睡得這麼安心!唉,她真是命苦!跟他前世有仇?這輩子,居然這樣來整她。 摸摸那不省人事的大腦袋,側目看到那疊頗為機密的稿紙,的確是機密,因為她要求了好多次,他都不讓她看。還說什麼沒寫完之前誰也不准看,捧在懷裡如寶貝,好像那真是什麼了不得的世界名著,更是傻到家! 忍不住調皮的好奇心,夏綠輕輕抽出他的秘密,半躺到沙發上細細閱讀。 看著看著.一顆又一顆的淚珠,不經意再次滑落,無聲落到稿紙上,漫成一朵朵溢濕的花。 呵,這個傻瓜,難怪害怕給她看,寫出這種丟臉的句子,是她也不好意思給別人看。 他怎麼這麼厚臉皮?怎麼這麼丟臉,真的……好丟臉。 「綠綠!」忽然一聲驚喜的叫喚,喚回她的出神。 秦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抬起腦袋,惶恐地跑過來摟住她顫抖的腰。 「綠綠,你跑到哪裡去了?天都黑了……我想出去找你,可是,我又不知道到哪裡找你,我只好告訴自己快快睡著,一覺醒來就會看到你了,可是,我又睡不著,我想找你經常吃的那種可以讓人睡覺的藥片來吃,又找不到……綠綠,這房子又空又大,好恐怖喔!」驚慌的腦袋擱到她的肩上,渾身抖得比她的腰更厲害。 夏綠捧著他那因為淚痕而形同花臉貓般的大臉,抵住他的額輕笑。「那你後來怎麼又睡著了,嗯?」 不用問,一定是哭累了,就睡死了。 「綠綠,你哭了!」秦風忽然像驚奇的哥倫布,指著他發現的新大陸。 「沒有啊。」倒霉,來不及擦乾,居然被他抓到了,真是有損家長的威儀。 「你……你看過我的小說了?」秦風指著稿紙,又是一個重大發現。 「隨便翻翻啦,你沒那麼小氣吧?」她眨眨眼,朝他笑笑。 傻瓜愕然的臉驟然冷凝下來,口氣也嚴肅得嚇人。「綠綠,你哭,是不是因為看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