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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宇璐    


  哼,那傢伙,還口口聲聲說要跟自己同居,可是一點堅毅不拔的耐心也沒有,被趕了一次,就沒再登門,跟連續劇裡冒著雷雨賴在女主角樓下淋到生肺病的男主角,差距也太大了吧!

  「有用!有用的!只要你幫我打電話給他,他一定會接!」鄭傲雪慷慨地遞過手機,「幫我打給他,現在就打,好不好?」

  看她這副可憐到家的模樣,居然央求起地這個情敵來,夏綠不由倒抽冷氣。愛上秦風的女人都這麼悲慘嗎?有朝一日被他厭棄,比街頭卑躬屈膝的乞丐還可憐……不,據說乞丐還有當上百萬富翁的呢,而愛上秦風,就像非洲的難民,貧瘠到只剩餓骨。她不要……不要重蹈覆轍!

  「夏小姐,不要理她,我們叫警衛幫你把這個女人趕出去!」眾人提議。

  「不……不,」鄭傲雪苦苦衷求,就差五體投地,「夏小姐,求你……求你……」

  剛剛興師問罪的人,現在倒成了天涯淪落人,劇情急轉直下,而門口另一人的出現,使整齣戲高潮迭起。

  「你不用逼她,我人在這裡,你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來人厲聲喝道。

  「風?」鄭傲雪揉揉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視覺。

  夏綠聽到這個名字.掌心不經意地一滑,整疊稿子翻然落地。一個修長優雅的人影踱到她面前,逐一替她把滿地雪白的紙張拾起。

  「見到我這麼激動?」聲音由嚴厲變為舒緩,像變幻的風。

  夏綠扭過頭去,不看他,也不答他,旁邊的鄭傲雪倒及時地填補了這窒息的空白。

  「風,是我錯了,求你,不要怪我,求你……」鄭影后換了嫵媚可憐的聲調,非常苦情地哀求眼前的男人。

  「你不論做什麼都與我無關!」秦風冷冷回答,「但是,如果你敢到這裡鬧事,不要怪我把上次那疊東西曝光!」

  世上居然有這種寡廉鮮恥的女人!平時到處散佈跟他有噯昧關係的流言、買通他的管家爬上他的床、在枕頭下壓著她的裸照誘他吐血……這一連串惡行也就罷了,今天居然……就算是性格溫和的謙謙君子也不能容忍這麼多,何況他一向承認自己是個暴躁的男人。

  「風,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你不要趕我!」鄭傲雪找死地撒嬌。

  「我一向不打女人,你最好鬆手,」秦風淡淡拂掉她的手腕,如同拂掉一粒傲塵,「否則,這個圈子,你也不用再待了。」

  「你……」鄭傲雪沒料到使盡美人計也無濟於事,當眾丟了臉不算,甚至連飯碗也被他威脅,她最恨別人威脅她的飯碗!於是拋開溫柔,凶相畢露,「秦風!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當初不過是個魚腥味洗不淨的臭漁民,靠當小白臉混到今天,跩什麼?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的電影一敗塗地、從此翻不了身?」

  「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秦風波瀾不驚,連正眼也不看她,「現在,你可以滾了吧?」

  「你……」鄭傲雪七竅生煙,抓到一把椅子向秦風方向砸去,哭喊道:「我詛咒你!詛咒你跟這個小婊子沒有好結果!」

  小婊子當然指的是夏綠。鄭傲雪轉身逼視夏綠,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看到了吧,我的今天,就是你將來的下場!秦風玩膩的女人都很悲慘,你等著吧!」

  說著,不再哭鬧,她昂首挺胸跨出電台大門。

  秦風笑笑,繼而壓下嘲諷的神情,凝望著夏綠,一指輕輕托起粉腮,濃濃地低語:「綠綠……你瘦了好多。」

  「啪!」沒料到,一個巴掌忽然甩到他的臉上。

  夏綠揉揉自己因為打人反而弄痛的手腕。

  「綠綠……」

  「你這個玩弄女性的人渣!」夏綠咬著下唇,扭頭便走。

  秦風摸摸被打紅的臉頰,微笑輕嘖,「還真痛!喂,綠綠,綠綠等等我!」俊美的身影緊隨正在氣頭上的佳人,一併去了。

  他走後,幾個安靜了好久的主持人連同打雜小妹才清醒過來,一陣狂迷的尖叫聲頓時響起。「哇!他就是秦風嗎?真是那個秦風嗎?我要找他要簽名!」

  錄音師追了出來,「于小姐,節目還要不要做?這張CD裡面的歌我都快放光了,你想讓台長炒我魷魚是不是……歐小姐,你的節目馬上要開始,你去哪裡呀?喂……」

  夜色薄涼,已經是秋天了,而夏綠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窒熱。

  她空著手急急地走,皮包由於剛才一時氣憤,落在錄音間,鞋跟敲著路燈照耀的地面,似銀釘印下一串忿忿的響亮。而這尖細的聲音裡,又有一個從容的步子,形成重低音一路跟隨。

  「你給我站住!」夏綠忍受不了,止步怒喝,「否則我喊非禮,叫人把你抓起來!」

  然而秦風沒有被嚇倒,仍是一臉痞相,膽大妄為地拉住她的手甩呀甩。「喊吧,喊吧,我允許。不過建議你不要喊非禮,現在的人都不愛管閒事,不會理你,要喊就喊『著火了』,保證周圍的人全部出動。」

  「你……」她企圖扯回自己的手,卻無能為力。於是腳尖一翹,狠狠踢了那傢伙一記。

  「唉喲——」秦風伸出一隻手揉揉膝蓋,「才打了我,還沒抗議,又踢我!我太可憐了!」他另一隻手仍拉著夏綠,不放。

  「你還敢抗議!」夏綠杏眼圓睜,「你這個欺負女人的暴力分子,沒把你送到警局已經算便宜你了!」

  「暴力分子?」他顯然不太理解這個名詞。

  「你打女人,還敢不承認自己暴力?」

  「我打女人?」他像聽到了天下奇聞,「我打了哪個?」

  「鄭傲雪!」夏綠高呼,「她的臉差點就給你打到要去整容了!」

  「嘿,」這傢伙,居然笑了,「她這樣告訴你的!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如果我說我沒打她。是她自己撞傷的,你信我還是信她?」

  「信你這個騙子才是見鬼!」夏綠再次企圖掙出他的魔爪,再次無濟於事。

  「走!跟我走!」秦風忽然肅穆起來,拖著她往回走,「跟我去個地方,如果你看了那裡還相信受害者是她,我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當秦風家的廳門被推開時,夏綠以為自己來到了外太空。昔日秦風那華美整潔的客廳,已成一片狼籍。沙發不知被什麼動物的利爪撕裂至露出棉花、牆上超現實主義畫作被割成繽紛的碎片、歪了的鋼琴連琴鍵也掉落、桌子椅子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

  「這是怎麼一回事?地球快毀滅了嗎?」夏綠想到科幻恐怖片。

  「那位據說被我打得很慘的鄭小姐的傑作,」秦風挪過一張椅子,雜耍般坐在扶手上,東搖西晃,「真不知道是她慘還是我的房子慘!」

  「可是……」夏綠仍不認輸,「一定是你始亂終棄,惹怒了她!」

  「我始亂終棄?」秦風再次哭笑不得,拎起一塊已經淪為布條的窗簾,朝著夏綠的臉抖了抖,「憑她這種個性,如果我真的敢對她始亂終棄,恐怕早就連骨灰都不剩了,還有命站在這裡跟你講話?」

  「可是她頭髮亂了,衣領破了,絲襪裂了,臉頰腫了,彩妝糊了……」

  「那還不容易!」秦風一笑,跳起身子,舉起一把椅子,使盡全身氣力朝鋼琴砸去。「砰砰砰」的狂亂中,他也頭髮亂了、衣領裂了……額角被椅背不期的一撞,也腫了。「看清楚了吧?她的慘相就是這樣來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親自試試。」扔了椅子,他一邊喘息,一邊眨著調皮的眼。

  夏綠嘟嘴道:「反正誰是誰非都是你們兩個的私事,很晚了,我要回家。」

  原以為他又要強留自己,沒想到這次他卻不再橫加阻攔,只是彬彬有禮地開了門。「好,我送你。」

  夏綠有些疑惑,不知為何今晚這傢伙沒有死纏爛打,還主動為自己開門。剛才,她還在絞盡腦汁想著自己該怎麼樣才能全身而退、不要再次淪為這傢伙的宵夜。走至車庫,她頓時恍然大悟,朝一輛破破爛爛的機車飛奔過去。

  「華生——」看到昔日搭檔死而復生,夏綠差點喜極而泣。

  原來,這傢伙引她到這裡,就是為了讓她看到「華生」。

  「綠兒,笑一個!」秦風誘哄她。

  她不明其意,但看在摩托車的分上,就對他笑了一個。

  「答應搬過來了!」那傢伙興高采烈地撲到她身邊,趁她不備,偷襲一個重重的吻,「你笑了就說明你答應搬過來了!」

  「我哪有說過……」夏綠莫名其妙,大聲反駁。

  「現在說了,也算!」秦風天真地自說自話。

  正想再賞一個巴掌,打醒這個不清楚的傢伙,她摸著摩托車的手忽然愣住。不,這不是她的「華生」,曾經,一時童心大發,她曾央人在摩托身上刻了它的英文名,但這光滑的邊緣告訴她,這不是她昔日的那輛,只不過,長得很像,如同雙胞胎,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它模仿「華生」的陳舊,仿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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