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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魚麗 他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再愛人了。 於薔這一廂可火大了,搞不懂他到底想什麼。一個氣不過,她朝他大喊:「難道你在台灣已經結婚?或訂婚了?」 他搖頭,勸她:「於薔,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你好好去和大伙他們玩!」 「我不要!」她拗起來也是夠瞧的。 「你說,我到底哪裡令你討厭?我不漂亮還是不溫柔?要溫柔,我會改嘛!」 他無奈地望著她,搖搖頭。 「那你怎麼了嘛?」她突然尖叫。 「天啊,難道你是GAY?」 他翻翻白眼,作出不可理喻狀。 「那你究竟怎麼樣嘛,好,你敢說你討厭我,或不喜歡我的話,我就離開,不再纏著你。」 他怎麼說得出口呢?只有重重一歎,轉身便走。 她眼淚汪汪地看他離去.傷心得無法遏抑。 但是她也不退縮,整整在他宿舍前站了三天崗,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他無法再堅持下去了,看著雪花飄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小臉凍紅了,眼睛一閃一閃地泛著淚光,他終於跑出宿舍,抱住了她,直喊:於薔,你何苦這樣?何苦呢?」 她激動地擁緊他,哭得一塌糊塗,也不管路過的行人,仰頭就熱烈地吻著李廷的唇,咬得他疼痛地叫了出來。 「你最可惡!」她又嗔又怨地埋進他懷裡,歡喜得不得了。 然後,李廷把欣穎的事全部告訴了她。 她眨眨大眼睛,「我說嘛,我好像走進小說裡了。」她突然抱緊了他,「你真笨,一切都過去了,為什麼還要在意呢?除非你永遠都不能以兄長的眼光來看她。」 他注視著於薔,知道自己終於走出了囚牢。 她帶他進入了另一個充滿愛與喜悅的天地,使他往後的求學生涯不再孤獨;也使她漂泊的靈魂得到了安頓。 車子轉進了熟悉的巷道中,李廷的心跳加快,伸頭皓望。 「這麼說,我就快有個嫂子啦?」李姮高興不已,興奮地說。 「媽聽了不知要高興成什麼樣子。」 他聞言,回過頭,會心—笑。於薔,是絕對不會令人失望的。 文郁早已在家門口鵠望了,一看見李廷,眼淚就不聽使喚地一直掉,李廷走上前,喊了聲媽,一把抱住了她,母子相擁,激動得無法言語。 李姮一旁擦著眼淚,叮囑周捷把行李搬進屋裡。 一番敘舊之後,李姮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宣佈了。 「媽,哥說他快結婚了。」說著,催李廷拿相片給大家看。 文郁看了,的確很高興,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激動莫名。 李姮心想,關於褚世宏的事,究竟該怎麼向李廷啟口呢? 唯恐他一時不能接受文郁的作法,又鬧得滿城風雨。 偷著空檔,李姮偷偷試探他,「哥,褚老先生病了,好像很嚴重。」 李廷有點動容,問她:「什麼病?」 「腦中風他太太前幾年去世了,頂可憐的。」李姮故意說。 李廷一副沉思狀,半晌都不說話。 「褚家找人來央求媽去勸他,聽說他一直不吃藥,也不肯和醫生合作。」她思索著適當的話語。 「媽放心不下,就去探視他。」 「哦?」他似乎不怎麼介意。 「哥,你介意嗎?」 李廷莞爾一笑:「你都不介意了,我介意什麼?」 是啊,人家是他父親呢!我擔個什麼心?李姮鬆了口氣,順著勢,又問他:「或許你也該去看看他。」 「有這必要嗎?」他想的倒是他其他孩子們的觀感。「媽去看他就好了。」 李姮聳聳肩,不置可否,招來周捷,說:「我們回家去了,哥,別忘了明天我請客替你洗塵。」說畢,和周捷相偕離去。 「媽,他們好嗎?」李廷望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問文郁。 文郁歎了一口氣,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便對他說:「改天有空再告訴你吧!」聲音轉柔,「累了嗎?媽去給你放洗澡水,你好好洗個澡,睡個舒服覺,養足精神。」 「媽,」李廷拉她坐下,「你別忙,我自己來就好。你這邊歇著,我有話和你說,」她定定地凝望著母親,充滿溫柔。 「李姮說,他生病了,你常去探視他。媽,你別擔心,僅管去吧,別在乎我或著別人怎麼想、怎麼看,何況你去看他,我才真的放心。」 文郁濕了眼眶,一個激動,緊緊地擁住了他。 李姮和周捷兩人表面上維持著勉強的關係,骨子裡早已互不干涉,各過各的生活。 起初,周捷也想試著挽回,一看到李姮冷冷的眼光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再也不想委曲求全了。從李姮身上所感受不到的熱情,只好又向外尋求。很快地.,又和茱莉舊復燃。這次,他撤底對李姮絕望了,對她的心也淡了,只剩下不甘心。 褚世宏的病況漸好,文郁也放心了。又加上兒子回來待在身邊,這一來,她顯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看你最近心情特別好?」褚世宏問,含笑看著她。 「嗯,」她故意賣關子,慢慢地說:「李廷回來了。」 褚世宏點頭,也跟著高興不已。半晌,他卻又歎起氣來。 「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來看我?」 文郁挽著他坐回輪椅,推回房內。「再說吧,我伺機向他提,這事急不得的。」 李姮這邊已是寒了心,不再多說什麼,全心放在工作上再不管周捷怎麼做了。 她跟他提離婚,只惹得他陰惻惻地冷笑。「你別妄想。」 「周捷,何苦呢?我們何苦彼此折磨?」 「我很快樂呀。李姬,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 他不在意她,卻也不放她走,一心一意要折磨她。兩個人勢如水火,互不能容,有時甚至也會對她動粗,李姮並不想和他計較,只有遠遠逃避。家,已回不得,也不想回;她只有經常性的流浪外宿。沮喪與絕望似乎已深入到她骨髓裡了,拆解了她的生命力,只剩一副軀殼。而當褚煜和楚倩倩訂婚的消息經報紙披露後,她的靈魂彷彿抽離了軀體,最後,連軀殼也瓦解了。 她夢遊似地沿著街道旁—路走下去,進去每一家藥房,零散地買安眠藥。她這麼做著,好似鬼使神差—般,沒有知覺。然後,她走回家,給自己倒了杯開水,和著藥丸一飲而盡。 一片幽暗壓迫著她,她昏昏沉沉地想,我應該死了吧?接著是刺眼的白光籠罩著她,她以為自己躺在草原上。周圍似有聲音,非常嘈雜。她想就這樣沉睡,永遠不醒。 似乎經過了漫漫幾個世紀,她覺得腹部燒灼般地疼痛,胸口氣悶,連呼吸都困難。她想掙扎,逃避痛苦。 一雙熱熱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溫柔地呼喚,「小姮,媽在這兒,別怕。」 她好累好困乏,好想休息,為什麼這麼暗呢? 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陷在白色的枕頭裡,讓文郁看了,心一陣一陣地抽搐,絞在一起,幾乎無法呼吸。 是周捷回家拿衣服發現她的,及時救了她一命;但是李廷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後,憤怒之餘,毫不寬貸地威脅周捷簽下離婚協議書,他攫住他的手,狠狠地把離婚協議書拋給他。 「你仔細看,看她變成了什麼樣子,你是不是要逼她到死為止,才肯放手?」 周捷怯怯地望向她,不由得一陣後悔和痛惜。 「你知不知道,醫生說她還不一定能活過來。」李廷痛心疾首地罵他。 「如果她活不過來,我會要你的命。周捷,簽完名字,我希望你立刻滾開,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周捷迫於無奈和無顏抗辯,終於簽了自己的名字。臨走,他不安地看看李姮,心想:你倒會挑時候,人家都已訂婚了。也算你的命吧!他在心裡說著——李姮,祝福你吧,希望你能夠醒過來,好歹看看你勝利的成果。心一橫,頭也不回地走了。 文郁鎮夜無法合眼,眼前這個削瘦蒼白,毫無生氣的小女人,一息尚存,縷縷牽動她的柔腸,寸斷寸結。 她心知李姮是撤底對她所給予的生命絕望了,才會選擇自殺來了結,也是放棄了無法依恃的親情與追尋不到的愛情。 文郁覺得彷彿是自己親手扼殺了她。當她絕望時,未曾給過她希望;當她需要愛時,也未曾好好愛過她;甚至當她孤立無援發出求救訊號,也未能及時幫助她。所以,她選擇了棄絕。 文郁溫柔地撫觸她冰冷的面頰,心如刀割,淚水不停的湧上來,滴濕了衣襟。 「媽,你必須回家休息了。」李廷憂慮地向她說。 她倔強地搖頭。「李姮不醒過來,我就不回去。」 「媽,這又何苦呢?」 「李廷,」她幽幽地說:「從她出生,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和你的父親,從來沒有好好愛過她。她的苦、她的委屈,我從未正視過。我知道她心裡怨我,卻從來不說。讓我等,我要等她活下去,我要讓她知道,我會愛她,不再讓她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