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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魚麗    


  文郁有時候看了也不免為李姮擔心,懷疑自己這一向的堅持到底對不對?看她兩頭奔跑的疲累,瘦得只剩皮包骨,除了心力之外,連周捷的花費都是她在負擔。文郁有時問她,她卻說:「反正都是要嫁他,有什麼分別?」

  周家並不富有,僅算小康。幾個兄弟都各自成家立業了,自難照顧周捷。他們也認為李姮既是周家未過門的媳婦,自當由她分擔,這也沒什麼不對。

  李姮根本不介意這些。

  周捷復職後,由於雙腳仍不方便,只得改調編輯部門。他有些氣悶,卻任性不得,只好忍下。

  李姬為了他,貸款買了部車子,每天接送他上下班,也常利用假日載他出外走走,呼吸新鮮的空氣。

  過不久,周家兩老催他們把婚事辦一辦。李姮想了想,她的人生一環扣一環,再無轉折餘地了,也只有往下走去了,便點頭答應。

  婚禮按著一般傳統舉行。因為周家的親戚大都在南部,得回去請客;而台北這裡又是同事又是同學朋友的,也不能漏掉,又請了一次客。

  一番折騰下來,兩個人都癱了。

  大紅喜字貼滿了各處,怵目驚心的,教李姮惴惴然。沒有特別的激動,沒有發自心靈深處的強烈喜悅,更沒有新人那份對永恆以及天長地久的期許!她淌著淚,獨對喜字,洞房花燭夜,周捷被灌醉了,倒在地毯上,人事不知。

  因為周捷的腳不甚方便,他們並沒有出國度蜜月,只往南部懇丁待了幾天。也是在那兒,周捷正式成為她的丈夫。

  周捷並不太在意她的感受,一路猛進……

  她側臉望見上弦的月,斜掛在窗口,哀憐地看著她。周捷在結束後,滿足地蒙頭大睡,而她卻無法成眠。

  躡手躡腳地下床,披上衣服,進浴室梳洗。她的淚不能抑止。

  也不過是這樣罷了,她想著不覺掉下淚來,怕起日後無休無止的歲月。

  翌日,周捷醒來又要求她。她無言地允了,溫溫馴馴地扮演自己的角色。對於她平淡的反應,周捷認為是缺乏經驗所致,假以時日應會改善,這麼一想,也就不以為忤了。

  蜜月那幾天,周捷總是不斷要求她,似乎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李姬心裡實在排斥極了,也沒拂逆他,只是一向悶悶的。

  回程中,他見她鬱鬱寡歡,悶悶不樂,便問她:「是不是後悔嫁給我這個殘廢?」

  她趕緊握住他的手,費力一笑:「別亂想,我怎麼會後悔呢?」

  「真的?」他的口氣充滿不信:「不想姓褚的了?」

  李垣板起臉來,冷冽冽的:「幹嘛提他?」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他趕緊道歉。

  回台北後,他們又開始了忙碌的日子。

  他們暫時租別人的房子住,廿坪左右,不很寬敞。李姮心裡雖計劃著想買一層公寓,無奈房價太高了,一時籌不出錢來,只得把計劃擱著。提到房子,她不免想到「旭揚集團」。最近,旭揚分家了,由三個兄弟平分產業,褚世宏退居幕後,褚煜接手的正是最大的建設公司。

  「呸,真他媽的,人家房子一蓋就是好幾棟,我們卻撈不到一間像樣的公寓。」周捷看完報紙,劈頭就罵:「什麼『旭揚』,就是那姓褚的,愈搞愈大了。喂,李姬,你真傻,當初應該撈他個一幢房子或是什麼的。」

  她曾向周捷說過一個謊:她和褚煜只是他的一場遊戲。

  她聽了,冷冷看他一眼,不發一語。

  「別生氣嘛,我是說著玩。不過,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

  「不急嘛,反正我們還年輕。」李垣削了水果,端過來給他吃,「我們節省一點,應該很快的。」

  「唉,難哦,房子漲成這樣。李姬,我的腳很癢,你幫我按摩一下。」他很自然地要求。

  她雖然疲備萬分,一天工作下來,在外頭跑新聞頂累的。但是,她頗體恤他,依言替他按摩,也不以為忤。

  入夜,周捷要求她,她以身體不適婉拒了。周捷悶不吭聲地一邊睡去,顯然生氣了。

  李姮側睡,閉著眼卻不能成眠。她還是不太能進入情況,勉強自己假裝喜歡,對她而言是一件苦差事。但是,她又不能說,只有忍受下來。

  不過,她在工作上的表現倒是愈來愈出色了。早已晉陞為採訪組長,在公司中,顯然職位比周捷高一等。為此,他頗不能接受,老是鬧彆扭,說是想跳槽,省得在公司看人眼色。

  「拜託,誰在意呀?」她很不以為然。

  他仍任職編輯部,並未調回第一線,多少是因為他的腳。

  為此,周捷也是耿耿於懷。

  有時候他會朝李姮發脾氣:「都是你害的。」把一切歸咎於她,她則默默忍了下來。

  文郁偶而去看看他們,幾次勸她,「搬到家裡住吧,省得花房租。」

  結果卻由於周捷見鬼的自尊心,而作罷了。

  「李姮,」文郁拉她一邊問話:「怎麼都沒消息?」

  「什麼消息?」李姮一時迷糊。

  「孩子呀?你別擔心,生下來我來帶。我正愁著不知要幹什麼呢。」

  「不急吧?」李姮一語搪塞過去。她不想告訴文郁她在避孕,這件事連周捷也不知道。

  李姮的文筆如往常一樣犀利,經常拿幾個固定的財團開刀。在報紙上,她也呼籲他們能夠放棄投機炒作,真正地對整個社會的民生建設作出貢獻。不過,鮮少有人拿她的話當一回事,除了褚煜。

  他剪報的習慣仍然未改,從不漏掉任何一篇出自她手上的評論或報導。接過旭揚集團的建設公司後,他著手了幾個大案子,推出價格相當合理低廉的住宅,這一銷售案在市場上刮起了很大的風潮,幾乎影響了整個房地產行情。一般觀察分析,由於「旭揚」這幾個大案子的影響,房地產飆漲的情勢趨於緩和,物價的膨脹也轉緩。雖然,「旭揚」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並且承擔了許多風險。

  然後,褚煜又插手涉入資訊業,開發電腦軟體。又設廠製造硬體。整個旭揚集團的結構至此發生了巨大變革……李姮冷眼旁觀,不能不為所動。

  「這次,『旭揚』的轉進資訊業,恐怕又會帶來很大的激盪吧?」新進的記者張端指著報紙向李姮說。

  「不過,他們也真大膽,根本對資訊業完全外行。這個褚煜啊,膽子不小。」

  「他們旗下要人才有人才,要錢有錢,你替他擔什麼心?文華插進來削他。「張大記者,你還不快點把新聞稿寫好,老總快發火了。」

  然後,她對李姮說:「這一系列關於台灣第二代企業家的報導,差不多可以推出了,不過,『旭揚』的採訪老是接不到頭。

  李姮,我看還是要你出馬了。對不起,除非事情真的沒辦法,我也不想讓你為難。」

  這是公事,而且是一椿頗大的案子,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情結而耽誤了,所以,她問:「怎麼一回事呢?」態度坦然。

  「找不到人。褚煜根本不接受我們提出的訪問稿,我覺得他很傲慢。」

  「好吧,你把資料留著,我來想辦法。」李姮盯著一堆資料,終於拿起電話,「你好,麻煩幫我接褚總經理,我是自由論壇報記者李姮。」

  「李小姐,我們褚總已經回絕了你們的要求,我想你不必再麻煩了吧?」麻煩你再跟他通報一次,說李姮找他,如果他真的不接電話,那就算了,謝謝你。」

  她等著,聽著電話中傳來的音樂,心情有如犯人等待法庭宣判。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等於是把自己放上稱台去稱重量,究竟她李姮在他心中有多少重量?

  「你好,褚煜。」他簡短地自報姓名。

  「褚總經理,我是李姮,我代替敝報想麻煩您做個紙上訪問,不知您意下如何?」

  「何必這麼麻煩呢?只要你來,我就接受採訪。」他簡短地說。「除非你自己來。」

  她怔住了,考慮了半晌,便立刻敲定時間。

  「因為這一系列的報導很急,我希望愈快愈好,褚先生。」

  「沒問題,我今天下午有空檔,你可以過來。」

  「那就這樣說定了,謝謝您。再見!」她完全一派公事公辦模樣,不想涉入自己私人的感情。

  他這樣逼我去見他,何苦?李姮搖搖頭,不明所以。

  臨出門前,周捷問她:「為什麼非要你親自去採訪不可?」

  「我趕時間,回頭再說吧!」她拋下話,逕自出門。

  在計程車上,她忍不住拿出化妝盒,仔細地修飾了自己的容顏。再見他,她仍是不能平靜,心情擾攘不定。

  踏進『旭揚』,她發現整個公司風格變了,大紅系列的裝潢改成了淡青,透露出冷靜自持的氣氛,不再是那麼咄咄逼人的財大氣粗。

  他顯然正和幾個幕僚談話,當她走進來,他們魚貫走出,頗為好奇地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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