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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予潔 「啊——」淺淺驚訝地張大嘴,低頭一看,忍不住哀嚎。 嗚,她的洋蔥,她本來要切絲的,現在全變成末了。 「嘖嘖嘖嘖,好俊的刀法,」非凡研究似的撥弄砧板上那堆細得像沙粒般的洋蔥末。「你在煮什麼好料?需要切這麼細嗎?」 「不是給你吃的,走開。」淺淺招牌的薄臉皮又立刻紅得發亮了。 那揮舞大刀的姿態,與其說想趕人,倒不如說她真的很想失手殺死他。 「小姐,菜刀可以這樣玩嗎?」非凡一把搶過她的菜刀,威喝道:「你這個當媽的,怎麼老是給小孩子做壞榜樣?」 淺淺當場氣結,一時又想不出什麼漂亮的說法,只好耍賴似的又吼又跳。 「不用你管!」 咳,還是這麼笨! 非凡忍不住暗暗好笑,卻還得佯做正經。 「只要是對思桀有影響的,我就要管。」 她先是殺氣騰騰地奪過菜刀,隨又張牙舞爪地指控著:「你這麼為思桀著想,昨天就不該跑去跟她說那種話。」 「那種話?」他揚眉,不用猜也知道她大概會說些什麼,周圍的冷空氣立刻迅速聚集,形成某種奇異的冷高壓。 「那種……」淺淺只是一呆,遲鈍得沒發現自己腳踩地雷。「你……你就算想跟她相認,最起碼也該跟我商量一下,萬一她調適不過來呢?你明知道她就快有新爸爸了。」 非凡居高臨下地瞪著她,雙手環胸交插著。空氣降至冰點,淺淺眼睛不小心對上他的,便打了個哆嗦,忍不住瑟縮地退後一步。 她瞪大眼睛,他逼近,她後退,他再逼近,她再退,退退退退……終於貼上箱,她背脊一涼,還是不明白到底哪句話觸怒了他。 「你要給她新爸爸的時候,有想過我這個爸爸嗎?」他冷冷地伸出魔爪,碰一聲,打在她頭頂上方的冰箱上。 「我……」淺淺登時肩膀一縮。 「等你開開心心和別的男人共組家庭,思桀開開心心擁有一個爸爸,然後我後出現,她會接受誰?」想叫他當壞爸爸?外來者?多餘的?門都沒有! 「我怎麼知道。」淺淺腦海中登時又升起一股茫然。 這倒是,她忙著保護自己,確實沒想過他。 咳……怪她嗎?是她的錯嗎? 那,她結婚後,思桀還是有兩個爸爸,她會接受誰? 她迷漾般的大眼,活像只沒睡飽的小貓咪般充滿霧氣,非凡看在眼裡,委實有些氣餒。 「是啊,你當然不用考慮我在思桀心中的想法,」他落寞地聳肩。「所以,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可是……」淺淺偏著頭拚命思索,事實真的是這樣嗎?他的口氣讓她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才是可惡的自私鬼?可是……真的嗎?咦?耶? 「沒有可是。」 非凡拎著小貓咪的頸子回到餐桌前,按著她坐下。 小貓咪顯然還沒醒來,兩丸晶瑩黑瞳瞇瞇著,頭也昏昏的擺來擺去。 實在忍不住想笑,直到他視線不經意往下移,不小心瞥見她棉質睡衣底下若隱若現…… 視覺神經接收了訊息,立刻繞過大腦直接向下腹急竄。 該死! 慾望來的不是時候,現在還不行,太快了。 非凡咬牙深吸口氣,好抑制下體驟然洶湧的……不適。 該死的,焦柏智來的時候,她也穿成這樣嗎?念頭才閃過,怒氣便緊接著接管一切。 「你愈來愈美了。」他低下頭。 小貓咪終於醒了。 淺淺驚嚇地發現臉蛋突然被抬高了,他的吻,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落下來。 好……好香,跟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的驚嚇沒有逗留太久,就被一波接一波的熱吻沖昏了頭。這樣熱悉的吻,濕濕的,甜甜的,帶著淡淡的煙味,還有他身上專屬的香味,男性的香,哦 沒有了嗎? 淺淺水氣氰氳的雙瞳輕眨,低頭,才發現她的睡衣不知什麼時候居然滑到腰際,他的手輕盈地捧起她的小胸部,濃濁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它,他看起來好……好淫亂…… 為什麼這麼興奮?為什麼不阻擋他?她棍亂地試圖思考,至少把衣服拉回來一點點也好……不,不行,他終於吻住它了,她嚶嚀地擺動腰臀,不自禁更貪婪地迎合。 「沒想到你這麼飢渴,」非凡突然放開她獰笑。「一個人怎麼辦?自己來,還是拉柏智上床?」 「啪——」 這是一個非常響亮的耳光。 淺淺簡直是以光一般的速度迅速拉好衣服,回到流理台前拿起菜刀,料理剛才被她切成細末的洋蔥。 不知底細的人,可能還以為她從大清早就一直佇在這兒,根本沒離開過——除了她過分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突兀之外。 他馬上就後悔了。 非凡進退維谷地任由淺淺像座冰山似的背著他。 她深受打擊的冰冷模樣,比什麼都要令他自責。 他的本意不是……總之,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但現在說什麼來挽回都太遲了。 混蛋的是他,先利用焦柏智當借口侵犯她,最後自己煞不了車,又用這麼殘的字眼逼使她冷卻。 而因她而激起的慾望並沒有平息。 非凡搖頭苦笑,眼前還是去沖個冷水澡,免得他又朝她撲上去,到時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當他良心不安地退出廚房,到浴室裡脫下衣物沖澡時,還深深地煩惱著該怎和她言歸於好。 ☆ ☆ ☆ ☆ ☆ ☆ ☆ ☆ ☆ ☆ ☆ ☆ ☆ ☆ 沒想到出了浴室,居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搞什麼。」 非凡張口結舌地瞪著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是他眼睛花了嗎? 淺淺居然神情緊張地手扭菜刀,在客廳裡追著一隻螃蟹跑。 「你這個笨蛋,」他忍不住吼她。「兩隻手都拿著菜刀,你怎麼抓螃蟹?」 「它……它動了。」 淺淺如臨大敵般,專心一意地瞪著螃蟹嚷嚷。 非凡翻翻白眼,幾個大步便抄起地上的螃蟹,沒想到只是這麼簡單的動作,換來淺淺近乎崇拜的目光。 媽的!他應該驕傲嗎? 「你連殺螃蟹也不會嗎?不會幹嘛買?」他又吼她。不知怎麼的,淺淺崇拜目光居然搞得他有點光火。 「不是我買的。」淺淺只敢小小聲抱怨。 她也不想啊! 可是這是房東太太特地帶給她的,說什麼也不讓她推辭,不然以她的個性,怎麼可能買這麼麻煩的東西? 「你切洋蔥就是為了炒螃蟹?」 非凡抽了支煙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機點了火,這才好整以暇地抓著螃蟹回到廚房。 水槽裡的鍋子,還有三隻大閘蟹用粗繩綁著。 「對呀。」她點頭。 「大蒜呢?我要的是大蒜,不是是蒜頭知道嗎?」 「這裡。」 「有沒有米酒?」 「有有有。」 淺淺像無頭蒼蠅似的在廚房轉了一圈,才把米酒找出來,熱切地雙手奉上。 非凡接過米酒,直接倒進裝著三隻大閘蟹的鍋子裡。 「啊?原來要先把它灌醉啊——」淺淺恍然大悟地猛點頭。「真聰明,這樣就跑不動了。」 非凡十分隱忍地深呼吸。「小姐,我只是準備清洗它的外殼,因為酒精正好以殺菌。」 「啊……咳咳……我……我當然知道,」淺淺尷尬地清清喉嚨。「可是,我覺得很有道理啊!」 「你還記得大餅包小餅事件嗎?」非凡忽問。 大餅包小餅? 她當然記得! 淺淺雙頰織匯地想著。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年他們手拉著手去逛士林夜市,非凡突然對這項士常見的名產提出疑問: 「明明是炸得好好的酥油餅,幹嘛又要在外頭包上春卷皮?」 「因為這樣才不會掉屑啊!」她輕而易舉地找出答案。「你看,方便又環保。」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吧!」 「嘻……可是我覺得很有道理啊!」 「胡說八道。」 甚至不用閉上眼回想,她也記得每一句對話。 他……他也記得嗎? 她有些情難自禁地紅著臉。 其實冷水澡對他沒什麼作用!非凡暗暗歎息想著。他對她的慾望沒有消失,只是場面卻變得滑稽。 她這麼快就忘記剛剛那些不愉快了? 「你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他凝視著她,突然低頭在她額前輕輕印了個吻,並且有趣地發現,這個吻比剛剛那個殺傷力還大。 瞧,她臉紅得像是隨時要暈死過去了。 ☆ ☆ ☆ ☆ ☆ ☆ ☆ ☆ ☆ ☆ ☆ ☆ ☆ ☆ 夜半時分,淺淺擁著柔軟的抱枕,貪懶地靠在床前的窗欞邊,偶爾敲敲鍵盤,不時又停下來看看幽黑的窗外,發著呆,胡思亂想。 窗前的樹蔭掩去大半月光,枝葉疏疏落落,夜之美存在點點縫隙間,不容易看得真切。 淺淺垂頭擁緊了抱枕。 思桀真的很想要爸爸呢! 昨晚非凡要走的時候,思桀哭得好淒慘,死抓著非凡的衣角就是不放人。 就算非凡再三承諾他一定會回來,思桀仍堅持爸爸應該回家睡覺。 誰能敵得過思桀那張可憐兮兮、彷彿被遺棄的小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