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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於湘    


  「來人!護院侍衛!」少王爺對著四方高喊。語音甫落,一陣離沓的腳步聲響起,頓時樓前圍了黑壓壓一堆人。

  「你不會真的想和邢少監翻臉吧?叫你的人放我們走。」玄野深邃的雙眸躍動著炫然光芒,直盯著少王爺。

  「放他們走。」少王爺一陣目眩,原想叫侍衛拿下他們,誰知道竟說出相反的話,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待人都走遠了,他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何事。

  玄野用了攝魂術。雖然手法不夠光明磊落,但對付那種壞蛋,根本不用講究原則。

  「好厲害喔!你叫他放人,他真的就放人耶!」雨織用崇拜得口氣說著,邊還不敢置信的回頭瞧瞧那一臉不甘的少王爺。

  「別理他了。」玄野說著,「我們先出城去,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談。」

  「重要的事?」雨織一頭霧水。這人一個月來對她不理不睬,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這會兒突然說有重要的事,她倒想聽聽這事怎麼個重要。

  第六章

  雨織隨著玄野出城,兩人漸行漸遠。但即便天色已暗,雨織也認得這不是回羲和園的途徑。

  「喂!這不是回府的路,你究竟想帶我上哪兒?不是說有重要的事嗎?」

  「別喂啊喂的叫好不好?我可是有名字的,你方才不是欣喜若狂的叫了我嗎?就照著那樣叫啊。」他正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和她談談,否則一回府又是一堆人,他根本無法與她獨處。

  「曾幾何時你在意我怎麼稱呼你了,大忙人?你根本連停下來聽我講話的時間都沒有,這會才說有重要的事。」一脫離險境,她又跟玄野對上了,這時才想起他的冷漠,以及自己再也不與他交談的誓言。

  「我是有苦衷的。」

  「算了,我不在乎,反正我決定再也不同你說話了。」她轉身氣呼呼地說著。卻沒發現這一大串的話早就破了誓言,這時才不與人家說話,未免有些為時已晚。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一點都不懂得感恩圖報。」玄野移身到她面前大聲抗議。

  他在乎她的程度早已超越自己的認知。只要能讓她像方纔那樣喚著他的名字、對著他笑、緊緊抱著他,他什麼都願意做。

  「好!那你倒解釋一下,我是不是得罪你或說錯話,讓你近一個月不理我?」雨織板著小臉,仰頭逼問,她倒要聽聽他能說出什麼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很忙……天策他一直……」

  雨織扭頭就走,她才不想費心聽他這種爛借口。如果他理由羅織得漂亮些,她倒可既往不究。忙?誰信啊!真是個連說謊都不會的傻瓜。

  「雨織,你別走啊!我重要的話都還沒說呢。」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甩掉礙手礙腳的天策,說什麼他也得把想說的話說清楚。

  他不管了,非得讓雨織明白他的感受不可。

  「我才不信你能說的出什麼重要話。」她推著橫擋去路的手臂。

  「你認真一點聽我說好不好?」玄野真的急了,捉住她推拒的如藕皓腕,目光炯炯、氣勢懾人地逼視著。

  雨織被他一喊,倒真的愣住了,只能怔怔地瞅著他,望進他幽深的眸子裡。

  由於逼近,玄野這才藉著月光,隱約瞧見她臉上的指印,吃驚地將她扯到更明亮的地方,灼灼審視她頰上的傷。

  「這是那個畜生弄的嗎?」他手指輕拂她受傷的粉頰。

  玄野的黑眸迸射出那種令人戰慄的殺氣,所幸少王爺不在此地,否則定會被玄野痛打一頓。

  「嗯!不過已不要緊了,」雨織推開那突然讓她心慌意亂的手。「這就是你要說的話嗎?如果說完了,那我們該上路了,叔叔和嬸嬸定還在擔心著。」

  雨織回身想走。這次不是生氣,而是驀然感覺到和玄野獨處在月光下很不妥當,她全身正因這點發現而緊張不已。

  「不是的。」他身出雙臂由身後攬住她的柳腰,緊緊地,彷若永不鬆手,然後俯首在她耳邊低語:「我要說的並不只是這樣。」

  他的唇灼熱地貼著她的臉頰,輕吻那被傷害的痕跡。

  「我真正想說的是……我喜歡你!」

  雨織一震,整個人全傻了。說什麼……

  她還來不及回神,櫻唇就被吻住,也因此陷入更深的失神迷亂。

  玄野不想讓她開口,懼怕聽到斥責、拒絕的言語。他不禁暗自苦笑,自己竟然會有害怕被拒絕的時候。然而雨織就是有那種能力,能讓他忽喜忽憂,她的巧笑、流眄、嬌嗔無一不牽動他一分心神。

  他可以為她生、也可以為她死。他不回星界了!是他害她下凡受苦的,他要留下來陪她,這一生都不離開她。

  雨織覺得渾身被烈火燎燒著,就好像喝了一大壇烈酒,頭暈目眩。

  酒?!她好像記得……

  上次他喝醉時也是這般吻她,後來的一個月裡卻再也不理她。

  他剛才說……喜歡!

  「騙人!撒謊!」雨織低喊一聲,使盡全力推開他。「你又喝酒了,是嗎?還是昏了頭,別亂說話成不成?」她氣息不定地質問著,略帶顫抖的聲音只讓自己聽得更加臉紅。

  玄野鄭滿懷綺麗地擁著佳人,遽然被一把推開,簡直好似打冷天裡被盆冰水兜頭澆下,真是冷到骨子裡去了。

  果然不行!玄野苦澀地乾笑兩聲,隨即掩飾掉狼狽,用著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真是糟糕,竟被你識破了。月色這麼美,我忍不住想說兩句動人的話來聽聽,這也沒什麼不好啊。」

  「不正經!」雨織嗔瞪他一眼。

  天!她到底請了什麼樣的護衛?他有時會用凜冽凶狠的眼神把人嚇得半死。有時會用傷心的眼神望著天上發呆。如今竟然還因月色太美就說喜歡她,把她吻得天旋地轉站不住腳。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先說好了。下次就算月色再怎麼美,也不可以隨隨便便說這種過分的話、做這種過分的事。」雨織板著直泛桃紅的香腮吩咐著。

  「過分?!」玄野不敢置信地大叫。他的誓言和親吻竟會是過分的事?「這哪能算是過分?」

  「怎麼不是?自從天策來了之後,你忙得連話都跟我講不上幾句,一見著我就溜得遠遠的。你說你喜歡我,鬼才相信你!」

  「你還在為這件事怪我啊?」他現在才知道,這一陣子以來的舉動雖是為她好,卻反而造成傷害。「如果我道歉,你肯原諒我嗎?」

  念在他之前救了叔父,今晚又救她脫離險境,而現在則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雨織終於大發慈悲的點點頭,「好吧!我就原諒你。不過下次別再突然不理人。」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玄野朗朗地笑了。

  雖然他回答得如此乾脆,雨織總覺得他不知何時又會做出詭異的事,真是個令人費解又奇怪的傢伙。

  「回府吧!叔父和嬸嬸定要急壞了。」這裡不是她向來走的路,若沒玄野帶頭,她可回不去。

  「嗯。」雖不想那麼快回去,但在這裡磨蹭也不是辦法,玄野只得動身領路,帶她回府。

  兩人就在寂寂無人僅有月色相伴的路上走著。

  行行復行行,雨織的好奇心又開始蠢動。

  「我能不能問你一些事情呢?」她用著溫柔的口氣試探著。

  「你問吧!」玄野心裡有了底,約莫知道她想問些什麼,正盤算著如何回答。

  「你和天策都很出色,簡直可以說是超凡絕倫——」

  「我真有那麼特別嗎?」玄野欣喜地插嘴,炯炯黑眸因她的讚美閃爍燦光,也因興奮過頭而忽略人家不單只贊它一人。

  「你別打岔好不好?」雨織沒好氣地說著,頓了一下才又開口:「我想問的是,你和天策怎麼都沒有姓氏呢?你們到底從哪裡來的?你和天策的學問及武藝怎麼會好得讓叔父讚不絕口呢?武藝方面我是不瞭解啦,可是學問要能讓叔父稱讚,那可是頂不容易的事。」

  「我和天策都不知道自己的來處,所以有個稱呼的名號就成了,姓氏根本沒有意義。而我們與生俱來就有比別人強的能力,因此學問、武藝對我們來說都不是難事。」

  「原來你們身世相同,才會形影不離的在一起。」雨織諒解的笑了,「你們……一定很寂寞吧?」

  「寂寞?!」玄野驚愕地停下腳步。

  他從沒想到有人會認為他寂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嗒然若失笑道:「寂寞……是嗎?或許是吧!」

  月白風清,千載如一。那無生無死的平靜存在難道不是一種超脫,而是……寂寞?

  「怎麼了?」她說錯話了嗎?為何他一副陷入謎團的模樣。

  「沒事。」他甩掉那令人困惑的問題,因為自己不會有答案。

  「既然你和天策都沒有固定去處,那你們留下好嗎?在羲和園留下,不要再四處飄泊了。如此一來,我們和叔父、嬸嬸,以及喬晏、凝秀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好不好?」雨織雀躍地計畫著,明媚的眸子因興奮而更顯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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