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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詠玲    


  〔可是,小姐您臉色不大好,而且少爺吩咐,要我不能離開您半步,若是有任何差池就唯我是問,小姐還是別為難喜兒。〕說來說去她就是不離開啦!她可沒有勇氣違抗少爺的命令,伴君如伴虎,這點道理她懂。

  〔你.....〕書雅壓下自己的怒意,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別在意,〔隨你便。〕

  她明白分離只是遲早的事,卻不知竟是來得這麼急、這麼快,教她別無選擇了。

  今晚,今晚將是她離開的時候了。書雅難掩心中的惆悵與濃濃的愁緒,不自覺的悲從中來,但一想到臥病在床的爹,卻又教她巴不得即刻飛回家,至於其餘的人事物,她皆可拋諸腦後。

  書雅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連顧竟言來了都不知道。

  〔在想什麼?〕這似乎已成為他每回見到她時,必問的話。

  〔沒有。〕她壓止住心思,因他突然來的話語,引起了一陣顫抖,但她秉持一貫的態度,回答他的問話。

  〔我不喜歡你的胡思亂想,更不喜歡你敷衍我的態度。〕他不悅的斥責。

  自從回京城後,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好像她會離自己而去似的,說不在乎是騙人的,他全然不知書雅的真實身份,僅知她會混入軍中的原因,但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我沒有。〕她心虛地避開她質疑的注視。

  他見狀,更加怒火中燒,〔你有。〕

  〔沒有,沒有啊!〕她被他逼急了,拚命地想證明自己無異狀,豈知卻弄巧成拙,讓顧竟言疑心頓起。

  〔真的沒事?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他追問。

  〔哦,可能是沒用午膳的關係。〕她隨口胡掰。

  〔沒用午膳?〕他揚聲,〔喜兒,我不是要你好生服侍小姐的嗎?你的小命不要了是吧?〕

  〔我.....〕喜兒有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山。

  〔不干她的事,是我沒胃口,不吃的。〕她為喜兒解危,她是不喜歡她,但也不代表她就會害她。

  〔這樣啊,〕他沉默了一會,才又吩咐道:〔喜兒,去準備晚膳。〕

  〔是。喜兒這就去。〕如獲大赦,對書雅投以萬分感激的目光。

  望著喜兒飛奔而去的背影,書雅淡淡地說:〔你嚇著她了。〕分不出口氣中的喜怒。

  〔無所謂,〕他不以為然,〔我的溫柔對你一個人就夠了。〕他輕吻她凍紅的粉頰。

  別對我太好啊!書雅在心中無言的納喊。

  〔天冷了,就少出來吹風。〕他將她自石椅上抱起,踏出涼亭,步往他倆專屬的屋子。

  她難得不掙扎,溫馴地任由他抱著,若是平時,她鐵定哇哇大叫,要他放下她。

  氣氛不尋常!他的危機意識竄起。

  他不由地在心中祈禱  別背叛我,別背叛我,書雅.....

  #   #  #

  〔喜兒,幫我備酒。〕面對書雅突如其來的要求,顧竟言不禁為之一愣。

  〔書雅你.....〕顧竟言欲開口,卻被書雅打斷,〔陪我喝酒。〕這時酒正好送上桌。

  〔你臉色蒼白,我想還是別喝了。〕他阻止。

  〔天冷了,喝些酒正好暖暖身子。〕不容拒絕,書雅為他斟了杯酒,推到顧竟言面前,也為自己斟了杯。

  〔好吧!〕她的請求一向教他無法拒絕。

  在她的注視下,他不疑有他,喝下了這杯酒,直到他不知喝了多少杯,書雅的酒卻仍然滿滿一杯,連動也沒動。

  見他已有些許醉意,她趕緊頻頻勸酒,〔多喝一點。〕只要他的酒杯見底,她便再度添滿。

  直到書雅見他好似喝得差不多了,整個人已經醺醉,意識不清時,才停下斟酒的動作,輕聲叫喚,〔竟言.....〕

  〔嗯.....〕他回應,〔我頭好痛.....好像喝醉了。〕語畢,打了個酒嗝。

  書雅聞言心喜,不動聲色地撤走桌上的酒菜,支開所有在旁候著的僕婢。

  〔你醉了,我們去歇息。〕她拉起趴在桌上呢喃的他。

  他卻如同鬧脾氣的小孩子般耍賴,〔不要,我還要喝,陪我喝酒.....〕

  〔竟言不是頭痛嗎?〕她好似在同小孩子說話一樣。

  〔呃,不行.....我不要睡!〕他煞有介事地嚷道。

  〔為何不睡呢?〕她疑惑,難道是喝得不夠醉?

  〔要是我睡了,你就會離我而去,我不要,不要.....〕他緊緊抱著她,親匿地吻著她嫩白的臉頰。

  書雅心一揪,苦澀的嚥了口唾液。

  〔笞應我,你絕不離開我,答應我。〕他命令道,即使醉了,他的霸氣仍舊。

  看來,今晚不答應他是不行了,〔你怎麼說,怎麼是,這下可以睡了吧?〕

  〔嗯,好,可是你要陪我睡。〕

  〔當然了。〕她對他微微一笑,笑中帶有一絲酸澀。

  她攙著走路顛簸的他,吃力地步向內室。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扶到床榻上,書雅為他褪去外衣,蓋上被褥,靜靜地坐在床沿,看著顧竟言。

  〔書雅,我要你陪我一同睡,你答應過我的。〕他拉著她修長的柔荑,不肯放手。

  〔我不累,你睡吧,我會在這陪著你。〕

  〔嗯.....〕他低喃,彷彿累了許久,沒三兩下便緩緩入睡。

  凝視著他安詳滿足的睡容,她沒來由的一陣心痛,用著另一隻未被牽絆的手,不捨地輕撫他剛毅有型的臉頰,兩行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好半晌,她一動也不動地持續著原來的動作,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擦了又濕,濕了又擦,最後她索性任它渲流。

  不行,她不能再徘徊下去了,等他酒醒她就走不了,她得趕快離開才行。

  書雅逼自己將視線自他俊朗的臉上栘開,她不能心軟!然而,卻拉不開他緊牽著自己的手,只要她用力想扳開他的牽制,他的手便越加重力道,好似同她作對一樣,越抓越緊,教她疼痛不堪,逼不得已,只好暫時宣告放棄。

  她猛然心驚地看向平躺在床上的他。難道他是醒的?還是不夠醉?書雅仔細地打量他,欲尋些蛛絲馬跡,卻僅是徒勞無功,他看來就像真的睡著了。

  書雅絞盡腦汁,想盡辦法欲掙脫他的牽制,突地,她腦中靈光一閃。她想到上一回在溫泉池畔時,迷昏顧竟言的迷藥還留在她的珠釵裡,她總覺得留著也許還有用,就乾脆倒進顧竟言送給她的珍珠釵中,以防不時之需,如今果真派上用場了。

  她拿下珠釵,打開珍珠,她記得他曾說過,這珠釵雖稱不上價值連城,卻是他的傳家之寶,是他爹送給他娘的,而她也是那時才明白,為何他愛人的方式如此偏激,如此害怕受傷,更怕被背叛,所有的原因,全都緣自他娘。

  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門當戶對是一貫的道理,但他那天生溫馴的娘,卻愛上了個下人,這對富貴人家且出生書香門第的顧母而言,可是天理不容的事。因此,當此事件爆發後,家人為了不讓家醜外揚,趕緊將懷了他的顧母隨便下嫁給也是富貴之家的顧父——顧守全。

  而溫文爾雅的顧父,在新婚之夜即知自己的妻子已非完璧之身,卻也未曾質問過顧母,僅僅告訴她,只要她安守本分,以前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顧母也答應了。

  然而—當足月的顧竟言一出世,嫁人顧家不過七個月的顧母,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但是,即使所有的流言傳得再厲害、再難聽,顧父仍然從未說過什麼,他動用了一切的力量封鎖流言,以大愛來保護他們母子倆,不受任何外來的傷害,而且待顧竟言猶如親生兒子一般,從未曾有過一句怨言。

  但好景不常在,當顧母生下女兒,也就是顧竟言的妹子——顧心弦後,便時常往外跑,原來一次的偶遇,讓她與昔日的戀人再次重逢。

  情感戰勝了理智,被愛沖昏了頭的顧母,便同那男人在外偷偷摸模的幽會。然而,縱使再多不堪入耳的流言,傳入顧父耳中,他仍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妻子。

  直至有一天顧母徹夜未歸,顧父擔心地整夜未瞌眼,四處尋她,卻在打道回府時,親眼撞見她與她的野男人在門前樓摟抱抱,一副離情依依的親熱模樣,這時,顧父再也忍無可忍了。

  在顧父休了顧母后,她便不顧後果,拋兒棄女,獨自隨著那男人離開了

  ,就此銷聲匿跡,未曾再有過任何消息。

  而顧父更因此而一蹶不振,見到顧竟言就像見到仇人似的,不時拳腳相向。最後,顧府的老管家孟爺,不得不連夜帶著傷痕纍纍的他,逃離顧父,到此投靠他的母舅。直到他長大成人,能獨當一面後,便隻身出來闖天下,終於憑著他的毅力和一身傲骨,當上了鎮國大將軍。

  雖然自他離開顧父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但他仍時常派人暗中保護顧父,且對唯一的妹妹寵愛有加,任她自由出入將軍府,不讓她受任何委屈,至於,其他人的死活,他一概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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