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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應廣璐 「你……我有一短,自卑,怕殿下見笑。」她隨日胡說。 他失笑,「要不要請御醫幫你看看?」 「不必了,先天缺陷,後天藥石罔效。」她斷然拒絕。開玩笑,若給御醫看,她不就穿幫了。「剛才的話題被你岔開了,到底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巽太子想起先前的話題。「跟你無關的事。」風波臣悶悶地說,心中的火苗開始竄升。 「既然跟我無關,為什麼怕我知道?」他沒聞出她的火藥味,逕自追問道。「你很囉唆!不想讓你知道,還要問,反正不是說你的壞話就對了。」風波臣向來最討厭別人硬逼她說或做她不想說、做的事。巽太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二話不說,悻悻然地拂袖而去。 「風公子,他是太子耶!你項上人頭還要不要?老是惹他生氣。」小安無奈的說。「誰曉得他說不得,還嘉許過我敢言。哼!什麼禮賢下士、虛心求教,說得那麼動聽,你家太子根本不能接受逆耳忠言。」風波臣很不服氣地反駁。「你說話那麼沖,又不給人台階下,我聽了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殿下?」風波臣吸著嘴,不悅的說:「淨為他說話。」 「本來就是你不對。」 「好啦,我知錯,我是有點直率,沒辦法,一條腸子通到底,氣特別通順。」「去跟殿下這個歉,我想這不會太為難你吧?」 她老實的點點頭,「是有點為難。」 「殿下下午都在御書房,你自己看著辦吧。」 風波臣搔搔頭,苦笑道:「真的要道歉?小安,你幫我跟他說對不起。」小安不贊同的搖頭,「那怎麼行?太沒誠意了。」 「唉,饒了我吧!」她高舉雙手告饒。和巽太子單獨在一起,真讓她「小生」怕怕。風波巨像只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腳步似有千斤重般地走進御書房。 她裡裡外外找了一遍,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枯坐了一炷香,她不耐煩地起來活動筋骨一下。風波臣走到一排用藍鍛遮掩的巨大書櫥前,打開蒙著調簾的櫥門。 「哇!」她不禁發出一聲驚呼,沒想到門後別有洞天,龐大的書海,令人不知讀如何選擇是好。師父要她多讀史書,說前人的故事是後人的鏡子,但她每次讀史書,都只看兒女情長的部分,至於男人鬥智鬥狠的部分,是她睡不著時必讀的催眠書,不出三頁,她就昏昏欲睡,接著就一覺到天明。隨手抽出一本後宮秘史,她本以為那是本充滿旖旎愛情的書,豈料越讀心情越壞。書中記載,前朝貴妃為使自己的兒子能立為太子,不擇手段,不怛鴆毒皇后,計廢太子,還陷害忠良,私通閹臣,淫亂後宮。甚至還有一位太子,為了鞏固權位,不惜獻上太子妃供父親淫樂……人性至此,真是醜陋!只要想到失敗的一方被誅殺,滅九族,她的眼淚就有如斷線的珍珠般滾滾而落。師父曾說,她家在蘇州已住三代,雖沒負郭之田,但有容身之所。她父親是以筆耕為生的名士,坐館兼賣文,只因謀反不成的前皇叔曾上門求教,就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風波臣!」巽太子人未到聲先到。聽小安說,風波臣是來負荊請罪的。風波臣聞聲,忙不迭地拭去淚水。 「怎麼了?」他瞅著她的臉看,想看出些端倪。 「沒什麼。」她轉過頭,不與他的目光相接。 「還沒什麼,你看你一雙兔子的眼睛。」 「說起來徒惹人傷心,害殿下也不痛快,又何苦說出來?」 「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有什麼不如意,不妨跟我說說。」 「好吧,我就說給你聽。」於是風波臣細敘身世以及家變。 一逕看著她的臉傾聽的巽太子,聽完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為她一吐不平。「太悲慘了!」她說的事,他曾聽人提起過。當年皇叔謀反一案,株連甚廣,但其中的內情為何至今仍不得而知。「慘絕人寰的事,又豈是只有我一家?」 「我幫你平反,還你家一個清白。」 她輕輕搖頭,「逝者已矣,只要不再發生類似的慘事,就是萬民之福了。」「嗯。」他同意的點頭,指著南窗下的長几,轉移話題,「那兒有數幅你師父的字畫,幫我鑒定一下真偽。」風波臣小心地打開卷軸,看得出來她謹慎的做事態度,不一會兒,她的表情出現轉變,或喜,或贊,或驚,或歎,各有神韻,各有特色,但不論是哪種模樣,都讓人看了賞心悅目。巽太子旁觀,覺得很有趣。「真跡嗎?」 風波臣點點頭,「筆力道勁圓活,確是我師父所畫。我畫個人給你看。」她走到書房正中的案邊,拔出筆架上的狼亳,在雕滿梅鵲鬧春圖的硯台上添足了墨,撫平案上的雪浪紙,運腕急書,揮灑自如。過了半晌,風波臣微笑著把那張畫出示,「像不像?」 「我有這麼帥嗎?」巽太子忍俊不住地說。畫上之人是他,筆墨淋漓,衣紋線條雖很粗略,但姿態風采卻唯妙唯肖,眼睛畫得尤為傳神,入木三分。「你沒照過鏡子嗎?不知道自己長得就這樣帥。」她實實在在地說。 「這張畫我要珍藏起來,簽個名吧。」他高興地說。很高興風波臣覺得他帥。風波臣擺擺手,「信手塗鴉,不值得珍藏。」 「唉,別老跟我唱反調。」他的語氣相當不悅。 她無奈只好重又提筆,在畫紙左下角落款。「不蒙棄嫌。」寫好後她遞給巽太子。「禮尚往來,你想我畫什麼送你?」 「你別問我,問我就麻煩了。」 「不要緊,我不怕麻煩。」 「我要一幅青山綠水,配上月白帳子才好看。」 巽太子提筆在手,略一沉思,低頭作畫。筆下林巒深密,水明石秀,神清意遠,寥寥數筆,一幅清淡爽朗的水墨山水便呈現在眼前。風波臣不住點頭,「你可以去賣畫了。」 「你真的這麼覺得?」巽太子放下筆,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她的手全包在他溫熱的掌心裡。風波臣心口怦怦亂跳,理不清是什麼心思,只覺臉熱,而且很無措。 「我對你有一種知己難覓的心境,待母后的事解決後,你能長留在我身邊嗎?」她輕輕抽回手,「我脾氣不好,怕常惹殿下不高興。」 「沒關係,把我當沙包打也可以。」 他有被虐待狂? 「這是你說的,下次可不要說你幾句,就擺出皇親國戚的臭架子。」 「不會,我們平起平坐。」 「我要找小安作證。」 兩人相視而笑,一瞬間,他們的友誼是如此密合,令她不禁有些迷惘…… 第三章 風波臣回房,稍事休息,就和巽太子前往坤寧官向德皇后請安。 已是申時,西斜的太陽照得人暖烘烘的。 跨過坤寧官正殿門檻,她便聽到一個慈藹、圓潤的聲音。 「皇兒,你來了。」 巽太子趕上幾步,向皇后行個禮,恭順地問起她的飲食起居。 德皇后該有四十多歲了,但仍顯得年輕,只是有點病恙,一張輪廓鮮明的臉,看上去很果決;她神態安詳,舉止端莊,風波臣不禁升起敬重之心不僅僅是因為她崇高尊貴的地位。德皇后望著她,「想必你就是鶴鏡先生的得意門生。」 風波臣拱手一揖,「得意不敢。」 「英雄出少年,我的事尚請你多費心了。」皇后溫和地說。 「應該的。」 皇后的目光轉向巽太子,「皇兒,太子妃之位不宜久虛,你究竟怎麼打算?」沉默片刻,巽太子無奈地說:「聽母后的安排。」 顯然很委屈的模樣,風波臣想。她聽長舌男小安說過,廢去的太子妃,是皇后哥哥的女兒,容貌秀麗、性情純良,只是沒有掌管六官的能力,常顯得畏縮膽怯。婚後,巽太子、太子妃果然格格不入,不到兩年,反目成仇,家事鬧成國事,巽太子執意休妻,文武百官上書勸阻,皇上為此龍顏大怒,下詔彼此冷靜,三個月後再議。結果巽太子鬱悶成疾,日漸消瘦,皇后愛子心切,代為求情,皇上只好同意廢妃,巽太子這才眉開眼笑,又回復往日奕奕的神采。由此可見,巽太子是非常固執的。 「你長大了,未必肯聽母后的。」溫靜的語調掩不住淡淡的不滿。 巽太子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不想翻舊帳,你的意思呢?」 「尚無定見,兒臣只想母后的病快點好。」 「母后的病一天不好,你就拖過一天?康妃已經懷孕了,母以子為貴,若她生了兒子,就立她為太子妃好了。」巽太子微搖頭說:「立太子妃,等於是立後,康妃沒有母儀天下的風範。」他曾喜歡過康妃,那時的康妃不經世事,稚嫩得像春天初生的綠芽,對他十分依戀。初次承歡,她受傷的眼神深深撼動他,遺憾的是,一旦跟她說起唐詩宋詞、天下事,她就兩眼茫然,一味地傻笑,故作小女孩狀,令他倒盡胄口。當太子妃被廢後,她侍寵而驕,以太子妃自居,規定善心殿大小事都要通報她,使他心中殘存的可愛幻影完全破滅,所以他斷然冷落她,連理由都懶得講。看來巽太子雖比泓三皇子始亂終棄好,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風波臣真替康妃感到不值。什麼王孫公子,全是些沒良心的男人!吃完才嫌東西不可口。回春心殿後,她一定要把巽太子抓過來痛罵一頓,為康妃還有遭遇他催花的女人出氣。她就是見不得男人輕賤女人。「這也不行,那又不好,你存心要讓母后著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