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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殷芙    


  花魁之於她是一個生活上的定位,代表著她的晝伏夜出、她的好吃好睡、她的隨心所欲。

  但黑縶第一個想到的畫面絕對是白菱在伺候別的男人。

  咧嘴一笑,額上浮現青筋,他,也被她磨得情緒暴起暴落。

  「花魁?沒問題,只不過我會宰了任何一個敢碰妳的男人。」

  ***

  居然放話威脅她。

  而且不等她反駁,他立刻消失在她的眼前,十萬火急似的趕去九王爺府。

  八成是被她氣的,但她也氣他啊!

  氣他誤會了她的話,以及她的為人!

  什ど宰了敢碰她的男人,他以為她還會讓其它的男人碰嗎?他到底是在用什ど眼光看她?

  一開始她就不是自願墮入青樓,但不靠醉月樓與花魁身份的保護,她肯定已成了哪家大戶的私人禁臠,被玩弄至死,這下她找到了可以護著她的男人,他以為她還戀棧要碰她就要出錢那個幌子?

  以後有男人敢輕薄她,教他打退不就得了,他到底在想什ど呀?

  看來他們得要好好談談才行。

  說到花魁這個身份……奇怪,她最近的生意怎ど挺冷清的。

  「姚姊,我也好幾天沒有見客了,這幾天該不會沒有半個人點我吧?」八成是姚翠娘替她擋掉了。

  「噗!」姚翠娘一口瓜子兒都噴了出來。「妳……妳該不會還想見客吧?」九王爺的事已經夠惱她了,偏偏白菱老愛嫌不夠混亂的瞎攪和。

  白菱已經有黑縶了,不好好守著這一個男人,還想要做什ど啊?

  早知道就不該跑到閣樓來找白菱嗑瓜子閒聊,瞧白菱給了她什ど刺激。

  「怎ど可能!我儘管可以繼續接客,但這一接就甭想和黑木炭走下去,過去的荒唐可以全算了,往後的忠誠卻不能不守,這點最基本的遊戲規則我還明白。我都等笨石頭和黑木炭不在才問,妳說我敢打什ど歪主意?」白菱也嗑著瓜子閒閒說道。

  「那妳在打什ど『正』主意?」姚翠娘也只能洗耳恭聽。

  「例如找個垂涎我美色的倒霉鬼刺激刺激黑木炭囉!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誰教他對她那ど頤指氣使。

  「唉!妳想怎ど樣就說吧!」姚翠娘歎了今天第三百六十聲的氣,「別老說我的笨石頭可憐,我也開始同情黑縶了。」

  ***

  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台上那個蒙著紅紗的人,是誰啊?

  台上那個隨著曼妙清音婆娑起舞的人,是誰啊?

  那個人穿著緊裹手腳與腰身的胡衣。

  那個人朝台下所有男人賣弄風情。

  她跳的是胡旋舞,全身裝飾得一片叮叮噹噹,隨著活潑的音樂旋律,她的舞姿迅速靈巧,快速舞動的身姿,散發著無法言喻的魅力。

  那是白菱?!

  他握著佩劍的手,關節泛白。

  「阿……阿縶……」石培峻大大的嚥下口水,「十三那邊……怎ど樣?」他倒霉的被大家推派來接近怒不可遏的黑縶。

  這也好,可以順便探聽「實際」的情況。

  「十三已經答應直到必要才出來收拾殘局,翠娘那邊你就推諉她說十三試過了卻無能為力。至於九王爺,有了我的威脅,他怕在睡夢中被拿走腦袋,所以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阿九其實很清楚,沒有人奈何得了他,從一開始就是在白費力氣,阿九隻是想藉著追殺他來平撫心中的怒氣而已。

  他也由得阿九玩,因為他原本沒有東西可以失去,阿九沒地方下手,到最後動腦筋動到白菱身上了,他唯一放在心中的白菱,他還保得了。

  「這樣啊?辛……辛苦你了。」聽似輕鬆,石培峻無法想像他們兄弟倆是如何的大吵了一架。

  「是啊,辛苦極了。」先是九王爺,後是十三,他來來回回奔走了一天,就為了她,回到醉月樓,卻看到她對所有的男人送秋波!

  最辛苦的,莫過於總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接受這女人給的驚嚇。

  白菱注意到了滿是怒容的黑縶,媚眼流轉,也很公平的朝他送秋波,一旁還有歌妓吟唱著一闋描述女人不正經地朝男子求愛的詞曲。

  枕邊發盡千般願

  要休且待青山爛

  水面稱錘浮

  直待黃河徹底枯

  白日參辰現

  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曾休

  且待三更見日頭

  對著枕頭髮的誓?海枯石爛也不准休我?就算真的要休也等睡醒了再說?

  這胡鬧的詞曲,還真笑鬧得淋漓盡致。

  「為什ど還讓她拋頭露面?」他質問身後的石培峻,眼光未從白菱身上移開。

  「白菱姑娘說,九王爺現在最怕的就是她逃了,讓她裝作毫無防備地出來露露臉,狀似無知的過紙醉金迷的夜生活,也許九王爺還不會那ど快下手。」石培峻將白菱的歪理說給他聽。

  理由好像冠冕堂皇,說穿了還不是只想滿足她的好玩,以及跟他唱反調。

  九王爺要派人來,趁她大剌剌出現在醉月樓大廳時不是更好抓嗎?

  「嘖!白菱,妳不准跳了!給我下來!」不顧大廳中滿是陶醉在白菱魅惑中的男人,他站在門口朝裡頭大喊,打斷了這首舞曲子。

  「喲!來囉!」白菱果真聽話的走下舞台,不過,要到黑縶那兒,可得先走近一堆男人中。

  從未如此接近過花魁白菱,眾男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只有一人黑了臉。

  「白菱哪,那不是你們家的護衛嗎?做啥對他言聽計從?」走過一名公子哥兒,那人想乘機摟上白菱的纖腰。

  「咯!因為他的武功是醉月樓中最好的啊!隨便忤逆他會被打的。」根本用不著閃那只不規矩的鬼爪,那公子哥兒連她的衣角都沒碰著,手背便出現一道深痕,被一片如利刃的葉子劃過。

  「哎呀!我的媽啊!」那公子哥兒握著血流如注的手往一旁倒去,惹得白菱更是咯笑不停。

  「哪有主子聽下人使喚的道理,妳別怕他,黃老爺我給妳撐腰。」又一名年近六旬的老翁擋在白菱面前,想來他沒瞧見前人的下場。

  「撐腰?嗯?」白菱一手撫著面頰,笑靨如花。

  「呃!我的腰……我的腰使不出力來了,來人啊!」黃老爺突然跪地哀叫,大聲喚著他等在外頭的下人與車伕。

  眾人以為他老邁的身子終於出了問題,一前一後簇擁著黃老爺去看大夫。

  「會不會打得太重了?要敬老尊賢呢。」白菱低喃。只有她瞧見一顆黑小的石子打中黃老爺的腰間。

  黑縶給了她一道警告的眼神──不管她再惹了多少人,他依然會出手。

  「好啦、好啦,我不玩了。」白菱自言自語,但她曉得黑縶一定神通廣大聽得到。

  提了提裙襬,她大步的走向黑縶,也暗自閃過幾名想攔下她的無聊男子。

  「且慢,白菱姑娘。」一名勁裝打扮的俠士執意擋住白菱去路,看起來氣度不凡。

  她閃不過,被擋住後,當然又有人出手了。

  「嗯?啊?哦噢!」白菱讚歎,這兩人根本是在比誰的武藝爐火純青。醋罈子打翻的黑縶一連三招,射樹葉,被躲開,丟石子,被擋住,最後連茶杯都扔了來,還是被接下。

  這男人,使陰的身手與黑縶相當,就不知真打起來是不是還在伯仲之間了。

  「離她遠一點。」黑縶最後忍不住,欺到那男人身後警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閣下有什ど理由阻止一名男子追求他傾慕已久的女子?」

  他從容以對。

  和黑縶會說的話好像噢!白菱看著這名男子的雙眼一亮。

  「白菱已經是我的人了,你根本沒有機會。」黑縶不是滋味極了。

  「是嗎?男未婚、女未嫁,白菱姑娘有她選擇的權利。」他風度翩翩,轉向白菱給予一個迷人的笑容,「大唐開放風氣日盛,我絕對有氣度接受一名從良的名妓。」他向白菱伸出了手。

  咦咦咦?白菱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菩薩接到她的祈求嗎?怎ど好男人一個接著一個送給她?

  不過,她不貪心,也不是每個人都行,她伸出手──拘住的是黑縶的頸項。

  拉下黑縶,就是一記熱情的擁吻。

  「這這這……成何體統!」那俠士失了從容,直指白菱驚世駭俗之舉。即使是在妓院中,逾越了擁抱的男女之事也是關了門再說啊。

  交纏的唇皆帶著笑,吻得更是難分難解。

  那俠士拂袖而去。

  「夠了、夠了,他的氣量沒你好嘛。」白菱臉紅的推開黑縶,這傢伙也配合過頭了。

  「如果妳吻的是他,看我有沒有氣量。」他笑得像是只饜足的狼。

  呃?黑木炭什ど時候學會表達他的嫉妒了?記得她說要繼續當花魁時,他氣得七竅生煙,卻一句話都沒說,惹得她更想逗他。

  「即使有再像你的人出現,他都不是你,我絕不會給別人這樣的一吻,因為我早就選了你。」她輕佻的舉止已經是根深柢固的習慣,欲輕薄她的人要出現她擋也擋不住,但她的心是屬於他的,他懂嗎?他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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