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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羿君 大老闆指著一個穿著二十世紀探險家裝束的高個子。「尤其是你,誅羅紀的高,別讓我聽見巡邏員向我報怨侏羅紀的泥巴地上躺了一群呼呼大睡的大爬蟲。」 眾人一陣哄堂大笑。而大老闆口中的高只是羞澀地笑了笑,其實有那麼一刻他很想那麼做。 「我尤其要提醒中國歷史從唐朝至明朝交接的人注意,他既然想當皇帝,那麼朝代交替間的亂世便是他下手的好時機。據巡邏員回報的消息指出,他搶走的那座飛艇只儲存了單程的能量,如果他還想從未來世界找幫手的話,他必須拿到充足的能量補充那飛艇所需,或者是搶奪監測員的平行空間,藉由我們的通路讓他來去自如。」 三百名時空監測員瞭然地點點頭。 大老闆滿意地說:「希望大家合作,早日把這個瘋子捉回來。散會。」 三百名人員聳聳肩,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再次消失於牆面中。其實這只是個幌子,出了通道,他們還是聚集在同一座大廳中。 「嘿!好久不見了,什麼時候到我那兒坐坐?」侏羅紀的高張開雙熱情地招呼。「我家那窩劍龍剛孵出一窩小傢伙,很可愛的,再說我的山洞裡該有的傢俱我都有,保證讓你們高高興興地出門,快快樂樂地回家。」 眾人皆擺擺手:「高,別鬧了,我只想回家睡個大覺。」 高還是不死心地邀約:「別這樣嘛,下次,下次一定要來喲!」 其他人笑了笑,伸手按下胸前識別卡,一道道光流劃過,全消失無蹤。 第四章 近黃昏的陽光,大地被鑲上一圈薄薄的金芒,像是棉紙撕開後的毛邊,有些模糊,但卻耀眼。河邊的荻花讓殘陽染成了淺金色,像是大片的金子在河邊眩惑人的眼睛。 韓千劍獨自一人坐在河岸邊,口中含著根折下的荻桿,那荻桿帶著草青味,澀澀的,微苦。他撿起一塊小石子朝河心拋去,劃出接連不斷的同心圓。 現在的他有些疲憊。不知道為什麼,這近月來,城裡的小賊們有增多的趨勢,而且還有不少江湖味濃重的人在城裡集結。江湖人一多,便易惹出事端,像是這類的事件在城裡層出不窮,饒是教他和一簇衙役們疲地奔命。 原本想指出他韓千劍在江湖上的名號來唬人,但沒想到他才隱遁沒多久,善忘的江湖人就忘了他的名字。那批看起來就是下九流的貨色居然連他的名字都沒聽過,三腳貓的功夫也出來和人闖江湖,小小的牢房光是關他們就全客滿了。 好不容易向縣老爺告個假,出來吹吹風,納納涼,不然他快被那些傢伙磨瘋了。 他甩甩手上的荻桿,想那菊香樓也近一個月沒開張了,一段時間沒和她抖嘴倒是有些寂寞……雖然捉些小角色教他忙碌,可是心中那股空蕩蕩的感覺教他有些坐立難安,晃悠悠地,人像是棉絮飛在半空中踩不著地,摸不著重心。 河心傳來的水聲引起他的注意,他抬眼一瞧,映入眼中的情景教他心口一緊! 冰寒的河水中居然有一個女子正奮力地掙扎,看她沉入水中又再冒出水面,情況似乎緊急非常,再不救人也許就來不及了。 可是見那流淌的水,他打從心底發顫。明知河床不深,但從內心湧出的驚懼教他舉步維艱……雙拳緊握,但止不住顫抖,他以右拳抓住左拳,想制止不住發抖的自己,可是還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但,人命關天哪!自己的恐懼算哪根蔥!他一咬牙,決心豁出去了。 韓千劍脫下外袍、卸下鞋襪,便躍入凍徹骨髓的水流中,向那女子游去。誰知那河心有一暗流,拉著韓千劍的腳便要向河底去,他不由得驚呼出口,猛拍擊水面,但還是被往下拉去。 藍菊悠聽到有人呼救,即刻回首,眼見韓千劍就要沒入水中,已然喝了不少水了,她只得放下到手的魚兒,拉住韓千劍高舉的手,領著他向河岸泅去。 把他拖上河岸後,藍菊悠拍拍他的臉頰。韓千劍沒啥反應,眼睛也是閉著,藍菊悠忙抬高他的下巴,保持氣管的暢通無阻,也將他的臉側向一邊,助他吐出口中的河水,再貼近他的面容,想測測他有否呼吸跡象。 韓千劍睜開眼見到的便是藍菊悠朝他緩緩壓下的臉龐,嚇得他想也沒想使把藍菊悠一把推開。 「你……你做什麼?」他驚魂未定。 「你這麼對救命恩人哪,韓捕頭。」藍菊悠以食指尖戳戳他的額頭。 韓千劍楞了下才指著藍菊悠:「是你!你回來了。」 他看看藍菊悠面不改色的態度,又起了疑問:「你不是溺水嗎?怎麼安然無事?」 「你說這事啊。」藍菊悠笑笑。「我正捉著魚,是你壞我的事兒。」又捏了捏韓千劍的面頰。「說到救人,你看來不諳水性,還敢下水救人哪。」 「人命關天,當然得救,至於懂不懂水性,一時也管不著了。而且你哪是捉魚,分明是溺水模樣……」 一想起剛才險些滅頂的意外,韓千劍雙手又開始發顫,腦中一閃一爍的是記憶的光影穿梭——陽光下泛著慘白的水波、父親的面容、河邊扔曳的荻葉、帶著腥臭的風、斷裂的刀刃、紅色的漣漪、母親帶淚的眼瞳……一閃一閃,在慘亮的日光中分外傷人,交雜在他記憶中顯現。 藍菊悠意外看見韓千劍無血色的臉龐,眸光渙散,眼瞳睜大卻沒有焦點,同時交握的手不停地顫抖。她伸手疊上他的手。 「冷嗎?還是你怕水?」 透過手傳來的熱度穩住韓千劍的心神,他低頭望著藍菊悠覆在自己雙手上的手,明知這不合禮度,但是此刻的他卻不想放手。她送來的溫暖就像是冬日暖陽熨貼了他驚慌失措的心,也像是溺水時手中捉住的那根浮木,如果這時放開了手,或許他就再也回不了岸邊…… 「都……有。」 藍菊悠雖然心知有異,不過她選擇不在這時問起,反而鼓勵性地拍拍韓千劍的手。 「等會,我拿些乾淨的衣物給你換。」 「不用,我可以以自己的內力把衣服烘乾。」 藍菊悠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怎能如此?男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 她起身走至草從中摸出一個包袱,打從裡頭掏出兩件銀藍色外袍,其中一件丟給韓千劍。韓千劍摸摸料子,和街坊中買到的不同,特別輕軟,雖然薄卻讓人覺得保暖。 等藍菊悠從草叢裡走出時,她已更換了衣物,見韓千劍呆楞楞地摸著那料子,不覺有些動氣。抓起那外衣圈住韓干劍的身子。 「你不怕得風寒嗎?」 韓千劍搖搖頭,淺淺笑著,同時運起內勁運行全身,片刻後週身泛起一陣白霧;原本浸濕了衣服的水全干了。 「沒想到,原來練功也有這種好處。」藍菊悠目瞪口呆地摸摸他身上的衣服,還以為這種道行是書上才有的神話,不料竟活生生在她面前演出。 「你為何怕水啊?一個大俠居然不諳水性可是會笑掉人家的大牙。」她還是不忘問問他。 「我……」韓千劍頓了頓,如果真要說明的話,便會碰觸到他埋在心中許久的禁區。他的心揪痛了一下,像是有人以蟬翼薄刃狠狠地劑了他的心一刀,一瞬間的疼痛教他忘了呼吸。 「算了,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就別提了。」藍菊悠也是明白的,每個人總有他不想讓人碰觸的禁地。 「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的確怕水。」他向來清亮的眼瞳此刻浮上一層淺淺的悲傷。「我六歲那年,父親死於一次追捕犯人的過程中,因沒料到官府的追捕行動被那群山賊給知曉,他們反而設下埋伏,將所有參與追捕行動的捕快一網打盡。三日後,我們在城外的小河中找到他們的屍體……」 藍菊悠疼惜地拍拍他的肩。 「我記得,那一日的陽光白得刺眼。衙門捕快的親眷全聚在河畔等仵作相驗。吹來的風帶著人血的腥臭、河曲的水全染成紅色。從爹爹胸膛穿刺而過的半截染血刀刃硬生生地扎進我心底,爹爹用來制服犯人的工具反而成為奪取他性命的凶器。當時的景象彷彿是場惡夢,因為它是如此的不真實,可是母親淒厲的呼喊提醒我這是真實的世界,吸附人血的荻葉也染成淡淡紅色,我眼中所能看見的只有那一片紅影……」韓千劍垂下目光。「從此,水變成我的惡夢。每回走近河邊,我便會感到無法克制的恐懼。」 瞧他這模樣,一時教藍菊悠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她靈光一閃,從隨身帶著的調味小包中掏出一塊褐色的物體丟給他,甜甜地笑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