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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羿君 白花花的陽光當頭罩了下來,眼前的景物全鑲上一圈刺眼光暈,教人有些眩目的眼花繚亂。火燙日頭顯現威力,自地面蒸起的水氣,更教人產生搖晃的錯覺。 擦去額上不住滑下的汗滴,韓千劍略微無奈地挪挪頭上的斗笠,遮去過強日光。他瞄了瞄前頭山嶺,一片蔥蘢綠意,如果能走到那兒,定會涼快許多。 「實在不該在三伏天中趕路……」他無奈地喃喃自語,歎口氣之後又走向前去。 眼前的路還有一段,怪的是除了那座山之外,一路走來的碎石子上卻沒有什麼樹木之類的遮蔽物,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在他腳後跟拖著短短的步子。 翻過那座山之後就到了縣治。他在衙門裡尋得了一件捕頭的差事,雖然認識的朋友都直呼不可,因為憑他韓千劍江湖上數一數二的身手,要謀得其它的工作並非難事,而他卻找了個吃力不討好的捕快做,而且還是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小地方。 號稱是縣治,可是人口卻有少少千人,出了城門,得走上個把時辰才有可能見到一個人影,翻過兩三座山,才有下個村落。 那些江湖上的友人都說不值得,不過他自己倒不這麼認為。當捕快是他從小的心願,因為他爹爹生前也是一名捕快,在他爹爹的耳濡目染下,做名捕快老早深埋心中,因為他腦海中定格的是他爹爹逮著犯人後,臉上那滿足的笑顏。 事隔多年,雖然爹爹早已仙去,他還是想跟隨父親的腳步做一名捕快。選在這個小地方則是因為知道他的人不多,所以他可以和他們自在地相處,不會有任何壓力,他能夠活得像一般人一樣。 韓千劍摘下斗笠搧搧涼,他的衣衫濕濕地貼附在皮膚上,教他有些難受。跟在後頭的老馬以鼻尖點點他的背,咬住他衣領,韓千劍回頭拉開它的嘴,果不其然,瞥見老馬眼中的怒火。 「好好好,我們馬上走到山林中歇息……」 這匹馬是他在半路上撿到的,那時他見這馬孤伶伶地走在路邊,腳步蹣跚,一時不忍便將它帶在身邊。 經大夫診治後,說它是長期營養不良,飲食失調才如此瘦削。 他納悶,隨地都有草吃還會飲食失調,細細觀察才知,這馬挑食得緊,草不夠新鮮不吃,草莖太老不吃,不合口味也不吃…… 他開始後悔撿了它,可是這馬卻賴定他韓千劍似的,始終不肯離去。甚至見韓千劍想偷溜時,一口咬住他的衣擺不放,害韓千劍只得認命地帶著它趕路。 好不容易走至山裡頭,透過葉問酒下的陽光把眼前景象染成綠翡翠般的光影,空蕩蕩的山中只有蟬鳴轟隆隆地迴響,襯得沉靜的山林更加幽深。 韓千劍隨意找塊樹下草地坐下,折些草莖餵給馬兒,哪知它嗅了嗅後卻以鼻子撞開韓千劍,表示它不喜歡這些草莖。 韓千劍不知它來這麼一招,稍不留神便教它給撞開。他手撐地穩住去勢,但出乎意料之外,迎接他的是來勢洶洶的繩圈,繩圈一收便將他拉至半空中,而且從樹枝上還兜頭罩下一張網子,就這麼意外地把自己困在半空中。 「可惡!哪個天殺的傢伙設下的陷阱!」 韓千劍暗罵,目光看見底下的老馬灰灰嘶叫,聲音中帶點惡意的嘲笑,越發教他火氣上升。要不是你這傢伙,他堂堂韓千劍怎麼可能會著了人家的道,這隻雞毛畜牲居然還敢笑他! 但受制於陷阱的他又抽不出腰間的長劍,只能像只蝦子般地在空中扭動。 「可惡!是那個惡劣的傢伙在這兒設下的陷阱,給我滾出來!」 他的喊聲在山中迴盪著,但沒人答話,只有聒噪的蟬聲暫時歇了會,不多時又回復先前景況。 韓千劍懊惱地掙扎,而他的老馬卻安之若素地歇在草地上慢條斯理地啃起野草來了。見這情景,韓千劍憤恨難平地踢了下網子消消火。 約莫過二炷香的時間,韓千劍等得快睡著了,才在昏昏沉沉中聽見遠遠的樹枝葉間有異聲傳來。似乎是有人在樹叢間飛竄而來,他睜大了眼望向聲源來處。 突然間一顆頭顱自他頂上的樹葉間掉下,害他差點嚇掉了魂。那頭顱上的烏亮眼瞳滴溜溜地望著他,眸中掩不住驚奇。韓千劍有好半晌才恢復神智,而那眼瞳的主人則自樹枝上翻個跟頭,坐在韓千劍眼前的樹枝上。 原來是一名俏生生的大姑娘。只見她頭髮在頭上盤成髮髻,著一身水綠色短衫同色長褲,腰繫深綠色錦帶,背上背個箭筒,筒中剩下一二枝箭,除了箭筒外她還背了幾隻野鳥。 「喂,你在裡頭做啥?」她狐疑地看著,還以手上的大弓戳了戳韓干劍腰際。 「你沒眼看嘛?我是被這個陷阱困住了。」韓千劍沒好氣地橫她一眼,同時更扭動身子在網中掙扎,但因為起不了作用而放棄。 「我是說,你又不是走獸,待在我的網子裡做什麼嗎?」她抽出繫在腰上的短匕首在手中拋玩著,劍身反映的日光在韓千劍眼瞳中跳躍著。 「原來是你設下這害人的玩意兒,還不快放我下去!」韓千劍使勁地端了那網子,只換來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下場。 「唉,我還以為這回會有大收穫,沒想到……」 她轉了轉手中的刀柄,割斷固定用的繩索,韓千劍也順勢摔向地表,幸好他機靈,一個觔斗,穩穩地站在地面。 他氣極地盯著坐在枝頭上的姑娘,只見她抓著枝條晃了一大圈再翩然落地,手中還抓著一條樹枝,在手中甩啊甩的。 「你這人怎麼如此蠻橫,居然在行人行經的路段上設下陷阱!」 那姑娘抬手制止他的話:「我可沒設在人走的路子上,是你小子不長眼睛才誤中埋伏。」 後頭的老馬抬頭嘶叫了一聲,像是附和姑娘,登時教韓千劍氣結。這馬兒倒是吃裡扒外,算白養它了。 她唇角動了動,覺得這一人一馬的反應倒是有趣,不過她沒空和這兩個傢伙瞎攪和,她可忙得很咧。 「算了,相逢自是有緣。這也是難得的緣分,住這兒的獵人從來不曾落入我的陷阱,想是你生分所以才會被我困住。」她拱手幫個揖。「有空時可以到鎮上來走走,我免費招待你一頓飽食。」 說完她便放出手中繫著石塊的布條往另一棵大樹的枝條射去,那石塊繞著枝幹轉了幾圈便牢牢綁在上頭,然後藉著那布條,那女子便如飛鳥般消失在樹梢樹枝葉間。 看著她離開的方向,韓千劍以腳尖踢起一塊石子,以腳力射入一塊石塊中,石子竟沒入約有三寸深。 「可惡!我是招誰惹誰了呵?」 他斜眼瞄了那老馬,馬兒不敢怠慢,馬上站起來精神抖擻地看向前方,鼻頭不住噴著氣,前腳則揚做欲奔馳狀。韓千劍忍俊不住笑出來,翻身上馬,朝鎮上的方向緩步行去。 穿過石磚砌成的城牆,他在石板路上下馬漫步,隨意瀏覽城中的景象,這可是他要安身落腳的地方了。 他訝異地發現城裡的景況還滿熱鬧的,兩旁全擺滿了貨品的小販,對著來往的人群兜售。不時有過往的人撞到他的肩胛,他便抓住了一個行人問道。 「今天是怎麼回事,城裡這麼多人?」 那人張著疑惑的目光瞅著韓千劍。「今天是集市啊,怎麼,外地人啊,挺面生的?」 韓千劍微微頷首。「在下的確第一回到這兒,兄台好眼力。」 那人呵呵笑。「那是當然,我們也不過是個這麼些人,進進出出的外地人當然看得出來。」 「那再向大哥請問一個問題,」韓千劍拱手。「請問到哪兒能找到家飯館止饑呢?」 那人聞言眉開眼笑。「你問對了,我們這兒最出名的館子就是菊香樓,主人家的手藝可比宮中御廚咧!」 那人熱情地搭韓千劍的肩,指著前頭不遠處水青色的短旗,旗下又掛著一飄帶,帶子裁成三直條,可見上頭寫著「菊」字。」 韓千劍道謝,便牽著老馬走向菊香樓。果然遠遠便見菊香樓中擠滿了人潮,飯菜香撲鼻而來,客人的吆喝亦不絕於耳,且有一道粉翠色的人影在其間穿梭,看來是女子身影,而座中的男客居多,個個的視線直勾勾地全望向那女子。 一位短衫夥計迎上前接他,接去馬兒韁繩。「大爺,吃食還是住店?」 「都有。」韓千劍謝過,同時步入館子裡頭。 待一步上短梯,一抬眼便對上一女子的笑顏。 那笑容如同夏陽燦麗,似乎把四周的空間也點亮許多。女子將髮絲往上盤成一髻,而且以一碎花布巾於髻上紮成一個單結,讓較短的髮絲不會飄到面容上,身上那襲水綠碎花棉布衫於腰間隨意用深藍布帶結好,衣袖挽至肘間,雙手各端著一盤熱騰騰的菜餚,急步於各桌間,雖然汗水已在她兩頰邊閃著薄芒,但她依然笑盈盈地招呼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