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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羿君 回身一看,是鎮上的秀才張文訓,她嗔怒地瞪了下張文訓不識相的臉。 「做啥?」她沒好氣地問道。 張文訓見她氣惱樣也只好摸摸鼻子,沒法子可想,他這呆樣引起其他女孩們吃吃嬌笑。他想摘殷淇這朵嬌貴的鮮花早不是鎮上的新消息,雖然鎮民覺得他是癡人說夢,但可不敢在他跟前明目張膽地說出來,頂多在心底嘲笑罷了,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目前這個鎮上唯一拿到秀才的讀書人! 張文訓知道鎮民私底下說他是不知變通的酸秀才,但他可不這麼覺得,他自認為和幾乎全由商人組成的李家鎮鎮民——一群為金錢汲汲營營的庸碌人——相較之下,他是斯文人,和他們滿身銅臭的俗人可是天差地別的。 自古有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不巧,他就是那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讀書人!除了讀書外沒別的專長的他,只能靠教教小孩子讀書識字換取溫飽,可他相信,明年等他高中進士後,當場魚躍龍門,翻了幾翻,變了成「官」字輩的人物,李家鎮的人也只能對他鞠躬哈腰,後悔當年對他不夠禮遇,現在連幫他提行李都不配! 他自認,像他這等聰明絕頂的人才,只有前相國的千金,掌上明珠殷琪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及才氣,如果真能和殷家結親,以後在官場上,看在殷老爺的面子,人家都還得禮讓他三分哩! 見殷琪粉面含怒的模樣,一句至理名言浮上他清明、而且豁然開朗的思路——打是情,罵是愛! 一定是這樣子沒錯,殷琪會擺臉色給他看,想必是他張文訓在殷琪心中的確是佔有極重地位的,不然,殷琪沒必要對他發脾氣啊!絕對是這樣,他聰明的腦袋瓜判斷出來的事情絕不可能出錯。 「殷小姐,瞧你這模樣,是不是剛剛跑掉的杜浩然給你氣受了?」他把自己看見的事物用自己的邏輯貫串起來,綜合一個最合理的答案,「我張文訓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像杜浩然那種登徒子、紈褲子弟了,仗著自己家裡有點臭錢、皮相也長得還可以,就四處欺負女孩子!這種人最缺德了,應該打入阿鼻地獄才對!」 聽見他的言辭,後面的女孩子們低下頭來,口誦「阿彌陀佛」,互相使了個「大事不妙」的眼色,紛紛以衣袖掩嘴偷笑。這張文訓的眼睛是長了眼翳是吧?搞不清楚真相就像瘋狗似的亂吠亂吠,這下可破功了! 「你……」殷琪氣極。這人怎麼這般說話,可是她的庭訓又教她不能當眾甩他兩個耳光好叫他住嘴,只好猛一跺腳,轉身跑走。 張文訓一頭霧水地目送她離開,而後邊支持不住的女孩們則笑得花枝亂顫…… 第二章 定遠鏢局的迎客廳中,梁任研極度優閒地品味茶香,這是今年的春茶,隔壁家的杜老爺特地送過來的,說是今年評比最上等的春茶。他慢條斯理地從茶壺中傾出的第一泡茶湯,清雅的茶香中,冒出三朵白霧,像是三隻白鶴自杯心飛出…… 「香,香,香,好香……」他一臉陶醉地閉上眼睛。「好茶!真好……好幸福……」 突然間,一聲摔門的巨響嚇得他把手中的杯子摔在桌而上,溢出的茶湯燙得他連連叫痛,趕忙吹吹自己的手掌。 「怪了,天氣好好的,怎麼突然間打雷哩?」 定睛一瞧,就見女兒梁紅豆氣沖沖地走來,手中緊揣一技髮簪,那髮簪好像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被她握得緊緊的,幾乎都快斷了。 「女兒唉,繡線買回來啦?」他小心地陪笑,還偷偷揣度梁紅豆的心思。 「沒啦,買什麼繡線,買你的大頭鬼!」說罷,梁紅豆雙掌就要往桌面拍去,梁仕研連忙擋住她的手。 「別啊,我的好閨女,這樣下去桌子會報廢的……」他以哀求的眸光看著梁紅豆。千萬不要啊,爹求你…… 梁紅豆恨恨地瞪著她爹。 「怎麼?杜浩然那小子又惹你生氣了?」梁任研拉著她的手坐下來,安撫安撫她的情緒。「你們倆從小吵到大,不煩嗎?」 「每回都是他惹我的,關我什麼事?」梁紅豆不依地抗議。 「好好好,爹弄錯了。這次又是怎麼回事?」梁任研好言安撫。 「我……」梁紅豆頓住。她要怎麼說?就告訴爹,說這次是因為杜浩然要把送她的簪子轉送給另外一個女人嗎?聽起來像是亂吃醋的小妻子似的,這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啊! 「怎麼了?看你這副蠢樣子,這次是你的錯嘍?」梁任研唇角勾起一抹看戲的笑意。 「你別管啦!多事的糟老頭子!」梁紅豆忿忿地一拍桌,起身離去,把她老爹的笑聲留在後頭。 夜涼如水,沉寂了一白晝的蟋蟀開始在風中廣佈鳴聲,愈襯得出這夜的安靜,偶爾有紡織娘來湊湊熱鬧,遠方稻田不眠的蛙兒也唱起大合唱。 不過,梁紅豆這時可沒那吟風弄月的情緒,下午杜浩然的舉動帶給她的氣惱還沒消呢! 換上深黑色帶棗紅滾邊的勁裝,腰間繫上一條絛紅腰帶,腰帶隨著夜風在腰間輕輕飛動,黑夜中的梁家院落只見她獨自站立在水池畔調勻氣息,空氣中隱隱可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聲。 「杜浩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水磨石牆上以石灰繪上一個粗略的人形。梁紅豆凌厲的目光射向牆上的人形,右手射出一道金芒,瞬間定在牆上人形的咽喉部位,同時還沒入約三寸深!仔細照看,是下午她從殷琪手中搶回的金蝶髮簪。 「呃……痛!」杜浩然按住自己的咽喉,不知為什麼,突然間一陣刺痛,好像頸項被利器給刺穿一樣,「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這麼痛?該不會是有人嫉妒我的相貌行咒對付我吧?」 他想想這個可能性,是東村的王員外家的長子?還是鄰鎮上個月和他搶醉柳閣當家名妓醉流雲不成的陳大少啊? 「比不上我就來這套嗎?」他恨恨地罵道。 杜浩然起身至他家庭院中走走,上個月從揚州請來的造景工匠剛把仿江南園林的山水景完工,圍中花木扶疏,篩下月光點點,風中還有蟲子連綿不絕的鳴聲;奇怪的是,還隱約聽見有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發出的咻咻聲,仔細地聽,好像是從隔壁梁家院落傳來的……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鏤花八角窗框下,小心翼翼地從窗格中偷瞧著隔壁家的情況。 梁紅豆正執著一柄長劍對著池畔的一付稻草人出招,招招凌厲,每一劍都指向人體的重要部位。 收勢前,劍尖一掠,自稻草人腰際劃過,收劍入鞘,稻草人也應聲而斷成兩截,滾落地面。 突然間,杜浩然覺得頸項上一陣涼意吹過,吹起他一陣寒毛直立。 但是轉念一想,這次不就是揭發她真面目的大好良機麼?他藉著牆面上突出的石塊和間隙,爬上兩家間的圍牆。別怪他身手這麼地窩襄,他又沒學過功夫,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從牆角的陰影中走出,原本閉目調息的梁紅豆被他的現身嚇了一跳。 「怎麼,你改行當賊了啊?」 杜浩然哼哼冷笑,露出捉到她把柄的奸笑。 「我看見你的真面目了。你看看這是什麼!」他沿著池邊的石塊走到那石灰人形那兒,指著那陷入壁面三寸的金簪: 「瞧瞧,這是什麼?還裝什麼乖巧的閨女!我定要向全鎮的人揭發你的真面目……」 粱紅豆怒上心頭,突然蹲下身子,手指輕彈水面,指力所至之處,裂開水面的水波,向前激射,凌厲的去勢指向杜浩然身上各大要穴。梁紅豆連彈飛射的水箭劃開杜浩然的衣層,但不傷到他的皮肉,瞬間裂開的零碎布條破破爛爛地掛在他身上;杜浩然不敢亂動,就呆呆地定在牆壁上,懸在他脖子旁的就是那枚金蝶髮簪,那金絲蝴蝶還兀自舞著…… 「梁伯伯,救人啊……要出人命啦!」他三秒後終於發聲求援。 「怎麼了?怎麼了?有賊嗎?」梁任研睡眼惺忪,披著一件外衣就衝出來。 看見院子中的景象呆了一呆,揉揉眼睛。怎麼著?杜家那小伙子怎麼給定在牆面上像木頭人似的,而自家女兒怎麼殺氣騰騰地瞪著那小伙子?是他看錯了嗎? 「非……非禮啊!」兩個人同時喊出來。 不同的是杜浩然臉上帶著驚懼末定的神情,而梁紅豆則是東窗事發的慌張。 梁任研眼神轉了一轉:「非禮?是誰非禮誰啊?」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句話可是老祖宗留傳下來的千古名言,梁紅豆決定照先人的說法做,她以右手扯住左邊衣袖,順勢拉下,撕下了整片袖子。 「爹,你看,他把我的衣袖給扯壞了,看見我的臂膀!這不是非禮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