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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易雪    


  現在,他只想擁著她,陪她一起度過這令她狂喜的漫漫長夜。 

  第六章

  那廂有人暖玉溫香在懷,忘了今夕是何夕;這廂有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團團轉。怎麼會這樣?靈弄兒坐在床沿,不斷地以濕巾擦拭丁劍飛額上如泉湧般直冒的汗珠,不只是額,他全身上下就如同被雨水淋濕,只差擦擰不出水來。

  擦完額臉擦身體,上半身擦完擦下半……啊……手裡拿著甫擰淨、冰涼涼的濕巾,靈弄兒瞥了瞥他因汗濕衫褲而粘附在身的下半身一眼。天,真是羞死人了。

  靈弄兒赧紅著臉,迅速移開目光,她決定腰部以下不理,反正只是濕濕粘粘而已,不會怎樣的。

  可,怎麼會這樣?愈擦他愈冒汗,一盆冰水變熱水。這是哪門子毒,怎地這麼奇怪?

  剛中那只精巧特的紅箭矢時,他是又紫又黑,待大夫將那箭拔出,流出來的血也是黑色的,由此可證,他確實是中毒了。

  但……靈弄兒邊擦邊看著全身由黑變紅的丁劍飛。

  「唔……熱……好熱……」床上的人不時地發出囈語。

  這是中毒後的正常理嗎?是?發燒是這種燒得快燒起來的模樣嗎?不知道,對毫無醫理常識的她來說,發燒這種普通人都知、都看過的小病痛,她卻不懂也沒得過。真的,想她從小到大連個噴嚏都沒打過,哪知發燒是會燒成何等模樣。 

  靈弄兒沮喪不已,想喚個人來問問,又怕現在這三更天裡大伙都還在睡,打擾人家。其實她也可以去睡,因為大夫說了,他不要緊,只要按時服藥,最多十來天便可痊癒。 

  頂多當一個月廢人!紅衣女人囂張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一個月廢人是什麼意思?她歎了口氣,實在不知該相信誰的話,是大夫,還是那放箭女子的話? 

  「唔……熱……」丁劍飛雙目緊閉,一顆頭顱不停地搖擺,一雙想動又動不了的手,無力地一張一握。

  「劍飛,你怎樣了?你到底怎麼了嘛?」他受苦的模樣,讓她沒來由得心疼,心下一緊,聲音也跟著哽咽了起來,「對不起……都是我……」都是她,如果她聽他的話,他也就不會因分心照應她而受傷,更不公躺在這受折磨。

  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落在他的臉上,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別哭!躺在床上的丁劍飛,想告訴她別哭,想伸出手擦去那令他不捨的淚珠,可他辦不到,他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氣力,連眼皮也睜不開,好像這副軀殼不是他的,還有那令他痛苦異常的燥熱。他不是中毒嗎?這燥熱從何而來?

  丁劍飛努力地想張開有如千斤重的眼皮,張開、張開,我命令你張開,我在心裡吶喊,弄兒別哭,你別哭啊?nbsp; ?br />
  「劍飛,你醒過來嘛……我以後會聽你的話,不亂發脾氣……不調皮,你跟我說說話……」靈弄兒抽抽噎噎地對她認為昏迷中的人說:「我好怕,你醒來陪我說說話啊,劍飛……」

  我也想,可睜不開啊!丁劍飛在心底無奈地吶喊。

  看著他身上火紅依舊,如泉湧的汗也依舊,靈弄兒只覺心裡有個地方好痛,好痛,痛得令她快吶喊過氣。

  她伸手撫著他的臉,飽滿的額,飛揚的濃眉,挺直的鼻樑,緊抿的唇,這兒,應該向上揚的,她來回撫弄著他的唇,她還記得,他嘴角經常含著抹笑。

  「笑一笑嘛!我喜歡你笑,劍飛,笑一笑嘛……」她哽咽得說不出任何話,索性趴在他汗濕的身上,大哭了起來。 

  呵,真好!丁劍飛壞壞地想,此時是嘴不能動,要不他的嘴早笑咧到耳根子去了。

  「弄兒。」抱了一夜暖玉的人出現了。

  「唔……」靈弄兒揉著眼睛,張開惺忪的睡眼朝來人望去,「大哥。」

  「回房去睡一下,嗯?」軒轅烈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髮絲,溫言勸道。

  靈弄兒微微一笑,「不了,我不累。」

  她悒悒不樂地硬擠出笑容來,軒轅烈看在眼裡,卻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因她而有人受傷。上次是她和雷子揚的小心肝莫離溜出府,兩人中途分手,導致莫離被仇家抓走,還差點丟了小命。這次也是她,任性離去,又不聽話。

  軒轅烈瞥了眼床上的人,氣色還不壞,應該沒什麼大礙,「劍飛昨夜還好吧?」想是歸想,不過還是問問比較妥當。

  「還好。」靈弄兒輕點了下頭,隨即有些疑惑地抬起眼,「大哥,發燒很痛苦嗎?」

  痛苦嗎?軒轅烈偏頭想了下,「應該……不會吧。 」

  「可是,昨夜劍飛發燒時很痛苦,一直喊熱。」

  嗯,可以理解,想必是高燒吧!

  「不斷冒汗。」

  這是必然的。

  「那汗就像泉水一樣。」

  泉水?軒轅烈不解。

  「一直冒,一直冒。」靈弄兒垂著頭沉浸在昨夜的片段。

  「等等。」軒轅烈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說什麼來著,汗如泉湧?」

  她點點頭,「大哥,這樣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軒轅烈瞪大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憂心仲仲的靈弄兒。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一個人的汗假使如泉水般湧出,不出幾日,就脫水回天上老家種田去了。

  他用懷疑的眼光梭巡她那張無辜、極欲知道答案的小臉上。真不虧是深山裡的,軒轅烈無力地想,斷情谷裡難道從沒人生過病嗎? 

  見他不回答,神色又詭異,她心急地催問:「大哥,到底怎樣?」

  「呃……」軒轅烈摸著鼻子,掩去心虛,「我也不知道,大夫怎麼說?」 

  他的回答讓靈弄兒的肩瞬時垮下,「按時服藥,十來到即可痊癒。」

  是嗎?軒轅烈挑高眉頭,坐在床沿邊,按著丁劍飛的脈門。是有中毒跡象,但應該不是非常劇烈的毒。 

  「大哥。」靈弄兒扯了扯他的衣袖,「那傷了劍飛的人說,劍飛會當一個月的廢人,這是什麼意思?」 

  軒轅烈輕蹙了蹙眉,沉思了會,還是不懂那句話的意思,可是她一臉的擔憂,他摸了摸她略顯蒼白的臉說:「她在唬你,你也相信。」

  「真的嗎?」她懷疑地凝視他。 

  「是啊。」軒轅烈虛應一聲,趕忙別開頭,「弄兒,你好好照顧他,大哥還有事。」

  「嗯。」她柔順地點點頭。

  「別把自己累壞了。」走到門口的軒轅烈,不放心地回頭交代時,差點因眼前的景象讓他扭到脖子。 

  靈弄兒輕柔地撫著丁劍飛的臉,款款深情的目光裡,似乎全印著床上的人。

  小妮子開竅了,軒轅烈會心一笑。丁劍飛這小子,因禍得福,就不知當他醒來得知時,是喜多還是悲多?

  是喜於心上人終於回應他的付出,還是悲於往後那每日提心吊膽的日子?

  「喬老,寒冰神宮可有動靜?」軒轅烈一邊振筆疾書,一邊問著立於桌前的喬淮。

  「沒有。」大少的神情似又恢復往常,喬淮小心翼翼地打量低著頭,專心寫信的軒轅烈。 

  他抬起頭相著喬淮好半晌,皺了皺眉,「令狐可有捎訊回來?」 

  「沒有。」沒錯,是以前那個大少,喬淮提了半天高的心,此時完全地落下。

  該死的狐狸!軒轅烈咬牙,抑下罵出口的衝動。雖然有把握寒冰神宮絕對不不會動無悔一根寒毛,但那是他兒子,縱有百成把握,他也不放心,「子揚呢?」

  「三少和三少夫人目前人在洛陽。」喬淮回道。

  「喬老。」軒轅烈起身,走到喬淮身側,「派人盡速將這信送到子揚手上。」

  「是。」接過信,喬淮轉身辦事去了。

  「等等。」軒轅烈忽地喚住已走出門的喬淮,「要各地的執事注意令狐的行蹤,一旦發現………」抓令狐抓得著嗎?他想,「就說我要成親,請他速回。」這不是藉口,軒轅烈在心裡補上一句。 

  成親!喬淮張大嘴,驚愕地猛眨眼。別人或許會以為這是軒轅烈的藉口,可他卻認為這是真的,光看他對官荷心關心的模樣,還有說到成親時那肯定的語氣,想唬過他這老頭,再十年吧!.

  看著喬淮洞悉的目光,和離去前那高興的表情,軒轅烈也知道他已猜到了。知道了又如何?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娶官荷心。想到她,他的嘴角不禁又上揚了。 

  昨晚,當她沉睡後,他本欲將她放上床讓她睡得舒服點,豈料,人是放上去了,可是那雙小手,卻是緊扯著他的前襟不放。好不容易一根根地扳開來,氣都還沒松吐,又見她雙手不安地亂揮,心生不捨下,他那雙不聽使喚的手,自動地握住她的,就這樣扳了又握,握了又扳,來回三四次,搞到最後,他乾脆和衣躺下陪她睡。 

  想到昨夜,軒轅烈嘴上的笑容更深了。

  不知她醒了沒?唉!清醒後的她,實在是不怎麼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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