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易淳 > 愛哭丫環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3頁 易淳 於是傅雨村不慍不火地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而且娘,您現在可正身處兵部尚書府中。」 特別加重了「兵部」兩字,果然澆熄傅太君熊熊燃燒的氣勢,當然那「三十年」也功不可沒。 「雨村你這孩子,可不許招安你外祖父他們呀!本夫人可是會翻臉的。」放下腳理理裙擺,傅太君恢復成個氣質高雅的貴婦人。 整個大清朝中,大概只有傅雨村的親人知曉。他堂堂兵部尚書,竟是鼎鼎大名的「月麓山寨」寨主的外孫。 溫和一笑,他淡然答道:「是,孩兒知道。」 又瞪了兒子一眼,傅太君啜口茶潤潤喉,便道:「喂!今兒施大人上門來斷交了,這怎麼一回事?你怎麼連施小姐一面也不見就走了?」 對!就是這檔子事,害她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是惡劣到無以復加,才會本性畢露。 「施小姐只怕並不願嫁為傅家婦,既然人家拒絕了,我也該有些氣度,早些離開才是。」無破綻的一番話加上溫和笑臉,足以說服大多數人。 但,傅太君可不吃兒子那一套,直接了當戳破他罩門。「去!我可是你娘,甭這麼高來高去的說場面話。總之,你這死心眼的孩子,就是忘不了紫柔格格那刁蠻女,娶不了別的女子。」 聞言,傅雨村向來波瀾不興的面孔,微微變了色,但也只一時而已,便即收斂了去。 「娘,孩兒還有公務纏身,不陪您了。」他溫和的笑道,轉身便走。此一舉動表明了他的不愉快。傅太君可沒想這麼早放過兒子,揚聲叫住他。「過來過來,娘有事要你去辦。」 停下腳步,傅雨村略作了考慮,雖不情願仍是回了頭。 「你知道娘想抱孫子,你也是到了該婚配的年紀,本就不應再拖。」啜口茶潤喉,她看著兒子等他回話。 那知傅雨村像貝殼精轉世,雙唇硬是閉得死緊,一聲也不吭。 討個沒趣,傅太君只得繼續道:「今兒我在海大福那兒見著他新買的丫環,長得頂像你那紫柔格格,不過討人喜歡多了,你去替娘討來。」 「娘,你這不是要孩兒欺壓百姓?」直覺排斥娘親的要求,他語氣堅定的拒絕。 難得兒子會如此直接的拒絕,傅太君不禁眨眨眼,不可置信。「你不要?」 「娘,您為何要討那名婢女?」他深邃的眸平靜卻犀利地望向母親,那是種令人無法說謊或虛應的眼神。 白眼瞪了下兒子,那根本對她一點用也沒有,她亦真亦假道:「你要不娶妻也成,我替你找幾個侍妾,幫你生咱們傅家的孩子,豈不皆大歡喜?」 「這太胡來了!」傅雨村忍不住沉聲斥責母親,對如此想法深深感到不以為然。 「吱!說說的你還當真。」傅太君無聊地擺擺手,自椅上站起身道:「我要去找西陵逗我開心,你這孩子就會惹我不快。」 「娘,您就別不快了。」上前攙扶母親,傅雨村接近歎息地低語。 「那就快成家,或想法子讓我抱孫子。」存心同兒子賭上氣似的,傅太君仍是老話題不改。 但笑不語,他別開首看向遠方。 滿肚子悶氣無處發洩,傅太君只能踩著硬梆梆的步子離開。 好!如果兒子不肯積極點兒讓他抱孫子,就別怪她這個當母親的不義了! 第二章 天還未亮,一抹纖纖人影悄悄走出傭人房,小心翼翼的往後院行去。 「黑兒!黑兒?」細柔甜美的聲音輕輕柔柔地散逸在風中,人影半彎著身子,不知在找什麼。 「汪汪!」有力的嗚叫聲似在回應她的呼喚般傳出,一隻毛色黑亮的幼犬不知打哪兒跑出,親密地在她腳邊磨蹭撒嬌。 「黑兒來!吃飯啦!」君茗香揚著溫柔愉悅的淺笑,蹲下身摸摸小黑犬,一手遞去半碗剩飯,上頭還有一片肥肉。 當海大福家的傭僕日子其實過得不差,海家雖然大富大貴,卻沒因此而有高傲、目中無人的習氣。對傭人的照顧十分周到,竟每餐有肉,主子又不擺架子,讓茗香深感上天厚愛。 支著粉頰溫柔地望著小黑犬狼吞虎嚥,唇邊的笑不知不覺變得有些淒苦。 儘管在海家的日子並不差,她仍是一心一意的想著君 。 輾轉得知她已被嫁往蒙古。 那片荒涼的荒漠穹蒼,茗香無法接受美麗善良的主子,將被那片黃沙淹沒! 在那荒蠻之地,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的主子會吃多少苦! 思及此,君茗香下意識伸手握緊了藏在腰間的小荷包,裡邊是她一個月來所賺下的錢,雖不知存多少盤纏才夠到蒙古去找主子,但她是絕不不會放棄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願君清姮在蒙古孤伶伶的吃苦,她要去救回主子! 使勁捏緊了小拳頭,數滴珠淚也滾落了她吹彈可破的粉頰,茗香卻全無所覺。 小黑犬輕嗚了數聲,伸出紅色的小舌頭舔去落在茗香白玉手背上的淚珠。 茗香急忙拭去淚水,輕柔地拍了拍小黑犬的頭道:「黑兒,多謝你安慰我呀!我沒事的。」 「嗚——汪!」小黑犬朝她叫了數聲,靈活的小尾巴不住搖動。 「你放心吧!我只是想起了三小姐,她在蒙古一定吃足了苦頭……我苦命的小姐,茗香真是太沒用了……」說著說著,又淌下一串珠淚,心中滿是氣苦愁思。 難過了好一會兒,她仰頭看了看天色,已然大亮了。 「哎呀!」輕呼一聲,茗香急急忙忙站起身,撫撫小黑犬的頭道:「黑兒,我要去忙啦!晚些再來看你,可得乖乖的啊!」 語畢,她匆匆往廚房跑去。 穿過幾道長廊,越過了一座拱橋,她跑得十分慌張,深怕自己晚到了,會招來管事的斥罵。 離拱橋不遠處,有一座佈置雅潔的小亭子,裡邊坐著兩名貴婦人,正悠閒地品茗閒聊,等著早膳送上。 其中一名貴婦人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牢牢盯在茗香纖細的身影上,直到再也見不著才將目光收回。 「傅老夫人,您怎麼啦?」較為年輕的婦人好奇地詢問,她是海大福的三房。 得體的淺笑了笑,傅太君啜口茶後才道:「適才那位姑娘長得水靈水秀的,怪討人喜歡的。」 「哦!她是咱前些日子新買進府的廚娘,叫做茗香。性子乖順得緊、手藝又好,的確討人喜歡。」一提到茗香,三姨太也是不住口的讚美。 「是嗎?就不知她的乖順是否是裝出來的?」 「應該不是……」三姨太側頭想了想道:「聽廚房的管事提過她,溫順得過了頭。」 「就這樣兒?」傅太君興致勃勃地繼續追問,眸中很明顯的寫著算計。 三姨太奇怪地望著傅太君,又不好意思說什麼,只能道:「妾身是不太管理這此一奴僕的事兒,知道實是有限。」 「啊……是嘛……不過,那小姑娘先前在哪兒做事,三夫人應該有所耳聞吧!」傅太君仍是不肯死心的繼續探問。 「說到這兒呀……」三姨太突然雙眼發亮,異常興奮地壓低聲音道,「她啊!是君家,前刑部尚書那個君家小姐的丫環。傅老夫人您也知道,君家被抄了,奴僕盡數拍賣,就是在那時買回來的。」 貴婦人的生活總的說來十分無聊,道人長短、說些無傷大雅的閒話,是幾個少數的樂趣之一,傅太君自然也是明白。 她笑了笑對三姨太說:「聽說君家一向將傭僕教得不差,至少都會寫自個兒的名字,不知三夫人有何感覺?」 「這……我……她是很乖巧……」三姨太尷尬地笑了笑。她哪知曉茗香會不會寫字呀!就算茗香的確是會,她也不知道茗香寫些什麼,她又不識字。 察覺三姨太的窘迫,傅太君不禁心生歉意,連忙換個話題道:「那小姑娘既然是廚娘,待會兒午膳時可嘗到她的拿手菜吧!」 「當然、當然,她的手藝頂好的!」鬆了一口氣,三姨太恢復如常的神情招待傅太君。 「那,我就期待了!」若有所謀的一笑,傅太君低著聲輕喃。 正午在海家偏廳中,傅太君正被熱情款待,精緻菜餚布了滿桌,豐盛到令人光看就有飽足感。 微微咋了下舌,傅太君拿著筷子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 每回到海家作客她都會陷入相同的不知所措中。 老天!她身為當朝兵部尚書的親娘,就是在大過年也吃不到如此豐盛的菜餚呀!又吃不完,多浪費呀! 偏偏海大福又好客得過分,見傅太君沒立刻動筷,便命婢女替她添菜……沒一會兒,傅太君碗中便堆起了小山般高的食物。 「傅老夫人快請用!聽三娘說,您想瞧瞧那個新買來的小廚娘的手藝,今兒這一桌菜,全是她親手做的,您老嘗嘗!」 「海老爺,您真是太客氣了。」客套了下,傅太君面有難色地動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