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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衣若薰    


  柳蘊儀對他笑了笑,「樂意之至。」

  兩人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坐下,希范便開始說他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我高一那年,我喜歡上隔壁班一個叫林潔玫的女孩……」

  林潔玫人漂亮、功課又好,是全校公認的校花。每到放學時候,校門口總會圍著一堆搶著送信的愛慕者,而木訥的他,就只能默默的站在遠處望著她。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希范永遠忘不了,這個天之驕女在圖書館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自那次起,林潔玫便經常坐在他旁邊的位子,兩人的話題也由最初的三角函數,擴大到人生觀和宇宙論。

  夏天的鳳凰花開得正盛,他潛藏的愛苗也已深深根植在心。

  雖不曾牽過她的手,但希范總以為,憑著兩人絕佳的默契,並不需要口頭上的承諾,他甚至連兩人大學、出國深造、結婚等的藍圖都構思好了,但是這一切,卻在他帶她參加希驥學校的露營活動後有了改變。

  才華洋溢的希驥,有如活力四射的太陽,即使是如冰山般冷傲的女人,也會融化在他的魅力之下,連自視甚高的林潔玫,都難以抗拒這個致命的吸引力。

  疏遠,往往是情變的第一徵兆,偏偏希范就是這麼遲鈍的人,若非無意間撞見她正和希驥在親熱,他恐怕還在象牙塔裡大作癡人夢吧!

  「對不起,」林潔玫終於向他坦承,「我愛的人是希驟。」

  光是一句抱歉,是無法縫合撕裂的傷日的。但他又能說什麼?既然挽留不住變質的感情,那就讓它昇華吧!

  於是希范選擇了放手。

  原以為這對金童玉女從此將有幸福快樂的結局,可惜他又料錯了。他那個狂放不羈的弟弟,豈是獨佔欲強烈的林潔玫所能駕馭的?

  大小不斷的摩擦讓兩人的愛情由沸點迅速降至冰點,而遺憾也就在這時發生了。因為賭氣,林浩玫竟然以「自殺」來抗議希驥的用情不專。

  事隔多年,這條曾轟動一時的社會新聞或許已被人們遺忘,希驥處處留情的行為也未曾改變,但他仍偶爾會夢見林潔玫跳樓的恐怖畫面。

  「眼睜睜的看著潔玫痛苦的斷氣,而我卻無能為力,那一刻,我才真正瞭解到生命的脆弱……」

  故事的結尾,是希范的不勝唏吁。

  「所以你選擇了濟世救人,來彌補心中的缺憾?」柳蘊儀如是猜。

  「或許吧!」他從傷感中回過神,難為情的搔搔頭,「不好意思,拉著你扯了這麼無聊的故事。」

  不過也真奇怪,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他竟然會毫無保留的說給她聽,而且還心無芥蒂。

  「一點也不無聊,我覺得這故事好感人喔!」難怪他不喜歡上頂樓了,原來是怕觸景傷情。

  「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呀?」希薇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貨已經送到,我們又可以海撈一票了。」

  「你和小薇去忙吧!我回醫院巡一下病房。」希范向她倆揮手說再見。

  兩人並肩走往攤位區。「我大哥很無趣吧?」希薇笑嘻嘻的問。

  「怎麼會?我覺得他滿健談的。」

  希薇聽了差點掉出眼珠子,「你們都聊了些什麼啊?」

  「聊……其實也沒聊什麼。」那是希大哥的秘密,她不便透露。

  沒聊什麼也能叫「健談」?希薇真是服了她了。

  不過仔細一想,這兩個都是「沉默寡言」型的,若能對上三句話,應該就算不簡單了。***

  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家,才剛扭開燈,柳蘊儀的頭髮隨即被一股蠻力揪住。「你給我死到哪裡去了?」

  「耀添?」柳蘊儀捂著怦怦直跳的胸口,小心翼翼的問:「你提前回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笑話!抓奸還需要事先通知嗎?」

  「抓好?」他在胡扯什麼呀?

  唐耀添咄咄逼問,「我這幾天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下午回到家又不見你的蹤影。說!你是不是跟野男人出去鬼混了?」

  「你怎麼會那樣想呢?」哦!她的頭皮快被扯掉了!

  「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我誰也不信。」

  即使他們夫妻倆早已有名無實,但柳蘊儀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再怎麼樣,他都無法容忍被戴上綠帽的恥辱。

  「我沒有跟男人鬼混,我只是去買個菜而已。」

  「還想騙我?」他拿出叼在嘴裡的煙,將燙熱的煙頭往她頸窩烙去,「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否則准有苦頭吃的了。」

  「啊——」被煙頭燙得痛以出聲的柳蘊儀立即求饒,「我招!我招!其實……我是跟小薇出去了。」』

  因為拗不過希薇的懇請,加上自己也門得慌,所以她這陣子都陪希薇去輔導那些受創的婦女。

  「真的?」

  「不信的話,你可以向她查證。」她捂著疼痛的頸項說道。

  唐耀添這才放開她,「我不是叫你少跟她來往的嗎?」

  自從知道希薇在婦女協會上班後,他就禁止柳蘊儀跟她打交道,免得被希薇洗腦。

  「我以後不敢了……」柳蘊儀顫聲保證著,她委屈得淚水洶湧而出。

  看她狼狽的縮在牆角,唐耀添反而邪惡的咧開嘴。「人家說小別勝新婚,你一定很想我吧?」

  那張滿佈淫慾的嘴臉,可把她嚇得快心臟麻痺了。

  「我們多久沒親熱了?」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賊眼骨碌碌的在身上轉,「一年?還是兩年?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的『怪毛病』說不定已好了呢!」

  「耀添,我求你……」她受不起那樣的折磨啊!

  「想求我要你,是嗎?」唐耀添拉下褲襠,展現出他的驕傲。

  瞬間,柳蘊儀心中的恐懼升到了最高點。「不——」

  因為幾次可怕的經驗,讓她一面臨威脅就變得歇斯底里,然而,她瘋狂的掙扎,卻不慎踹到他的重要部位。

  「媽的!死賤人!你想害我絕子絕孫呀?」他隨即朝她腹部狠接一拳,令她痛得倒地不起。

  但是老羞成怒的唐耀添並未就此罷休。他凶狠的撕碎她的衣服,用布條捆住她的手腳,並且塞住她的口,接著衝進房裡,拿了一條又粗又長的鞭子出來。

  柳蘊儀的眼眸驚恐的睜得大大的。那條鞭子的滋味她嘗過,而且——就在新婚之夜。

  「今天我非得讓你學會『服從』不可!」他大喝一聲,隨即動用「家法」。

  「唔——」

  可憐的柳蘊儀只能悶聲在地上不斷的翻滾,然而,隨著一下下無情的鞭笞,她雪白的肌膚也迅速染上斑斑血痕……***

  將近午夜了,躺在床上的希范依然輾轉難眠,這對一向容易入睡的他而言,是個少見的現象。

  不曉得為什麼,今晚他的眼皮直跳個不停,加上半個鐘頭前天花板傳來的怪異聲響,更令他感到煩躁不安。

  「該不會是唐耀添回來了吧?」

  唉!想那麼多幹嘛?再不設法睡著,明天就要帶著熊貓眼上班了。

  他索性下床泡杯牛奶好幫助入睡,但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呢?」他邊喃喃自問,邊打開門,門外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孔嚇了他一跳。「蘊儀?」

  「對不起,」她氣若游絲的道:「這麼晚還來打擾你……」

  「沒關係,快進來啊!」

  柳蘊儀深吸一口氣,「謝了,我只是想跟你借些紗布。」

  「紗布?你受傷了?」

  「不是的,我想用它來做點手工藝品……你有嗎?」

  工藝品?這麼晚了還搞那此玩意兒,不累啊?希范心裡雖然覺得奇怪,還是進屋裡拿了幾捆給她,「希望這些夠你用。」

  「謝謝!」柳蘊儀勉強彎起唇線,「晚安,希大哥。」

  此時,她薄外套上的「污漬」吸引了他的目光。

  「等等!你這是……」希范訝異的發現那污漬竟然是血。

  糟糕!才剛換的衣服,怎麼一下子就透出顏色了?

  「呃……那是以前弄髒的。」柳蘊儀雖企圖粉飾太平,但漸漸暈開的血水卻戳破了她的謊言。

  「快讓我看看你的背!」他伸手一碰,卻引來她的悶聲哀叫。這時他再也顧不得她同意與否了,心急的他馬上強脫下她的外套,豈料裡面那一件衣服幾乎是「滿江紅」。「你怎會流這麼多血?」

  「我不小心摔的……」強烈的疼痛感令她的呼吸更加急促,「只是一點小傷。敷個藥就好了。」

  「小傷?」他生氣的說:「我絕不相信有人會摔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如果不吐實,就休怪我脫光你的衣服找答案!」

  「你不能這麼做!」她可緊張了。「要我不脫你衣服也行,除非你馬上跟我去醫院!」

  第五章

  希范在走廊來回踱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葛苓芝出來。

  他心急的上前問:「苓芝,她還好嗎?」

  「你想呢?」葛苓芝不答反問。

  「別賣關子了,她的傷到底是——」

  「一看就知道是挨了鞭子。」她忍不住氣憤的道:「我今天可算開眼界了。居然被打到皮開肉綻,那個下手的人真是喪盡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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