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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衣若薰    


  「這位姑娘是……」簡承硯聽她喊得親熱,渾身卻在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因為她的聲音真的令人不敢領教。

  「平貞姐姐?」冷若寒忽略了該為姐夫介紹的基本禮貌,只是焦急地問,「你有沒有見著諾哥哥最後一面?他有沒有跟你交代什麼遺言?」

  「獨孤大哥他……」孫平貞眼眶一紅,哽咽地說,「他已在昨天就地正法了。」

  「什麼?」冷若寒身子一軟,癱在簡承硯胸前,「那今天的這個是……」

  「另一個死刑犯!」孫平貞歎了一聲,「我也是剛剛在刑場時知道的消息。聽人家說,縣大爺為了防止採花大盜逃脫,特地將刑期提前一天。因為不知你的行蹤,本來我今兒個是要來為獨孤大哥收屍的,沒想到撲了空。府衙的人說,屍體早就被怨恨難平的鄉民給丟出去餵野狗了……嗚嗚嗚……可憐的獨孤大哥,到死都不得全屍……」

  「不——」冷若寒聽不下去了,心碎的淚狂瀉而下,「老天!您怎麼可以這麼殘忍?諾哥哥他是冤枉的呀!」

  她們所說的人犯,莫非就是臨場棄賽而逃的獨孤諾?簡承現從小姨子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猜出幾分——他們之間已是生死相許之情。

  「這位公子是……」孫平貞明知道站在一旁的男子是誰。

  「在下簡承硯,若寒的姐夫。」簡承硯拱拱手。

  對於這位道姑,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副眼神好熟喔!

  「原來是簡大俠,失敬失敬……」她見失魂的冷若寒無心引見,乾脆自我介紹,「小女子孫平貞,旅途中蒙若寒妹妹所救,還一路結伴……」

  「我要殺了那些愚民,我要宰了那些野狗!」冷若寒忽地大喊,像發瘋了似的。

  「快點她的昏穴;若寒妹妹受的刺激太大了,她快崩潰了!」孫平貞連忙抓住冷若寒的同時,示意簡承硯動手。

  雖然他也不希望用強的,但眼前也只有這個方式逼她安靜了。

  「若寒!你別怪姐夫!」

  簡承硯食指一戳,冷若寒立即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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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平貞趁著冷若寒昏迷之際,大略向簡承現以及隨後而至的冷若雪說明一切。當然,事情的真相經過她的「翻版」後,獨孤諾已被扭曲成十惡不赦的大淫賊。

  「我早同若寒妹妹說過了,這種花花大少不能信的,她偏不聽。」孫平貞重歎了一聲,「都罪證確鑿了,她還一徑地相信獨孤諾是冤枉的。為了不惹她生氣,我只好附和她天真的想法了。待會兒她若醒來;你們也別問太多,免得她情緒激動……」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簡承硯對獨孤諾的印象倒不壞。憑他俊俏得足以令女人倒貼的長相,還需要靠「強姦」來滿足欲求?

  孫平貞的一面之詞下免令人起疑。

  「若寒會這麼糊塗嗎?我看那個獨孤譜不像壞人呀!」連冷若雪都忍不住反駁。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孫平貞暗吞了幾滴饞涎。冷家的女人怎麼都是貌如天仙的美人胚子?「我當初也差點被他瀟灑的外表、雋雅的氣質所騙,幸好我及時悔悟,否則早成了他暗踏的另一條船了!」

  「惡!」簡承硯暗嘔了一聲。就憑她?

  這姑娘的相貌雖美,可是矯揉造作的姿態,與適得其反的媚音嗲聲,就足以嚇退有意追求的男子了。而且以一個講求修為的出家人而言,她不覺得在自己臉上貼金很「俗不可耐」?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先把若寒帶回劍波山莊吧。」冷若雪擔憂地說,「我擔心她一時想不開……」

  「我不要回去!」驀然,冷若寒睜開了眼。

  剛剛耳際一陣嗡嗡,醒來便聽到雪兒姐姐要帶她回去。諾哥哥的後事尚未料理,她怎能一走了之?

  「淫賊尚未擒得,諾哥哥死下瞑目,我要為他手刃仇人。」她的語氣極為堅定。

  孫平貞則一副「我就說嘛!你們的話她聽不進去的」的表情。

  於是她假好心地建議:「不如讓若寒妹妹留下,待她心情平靜後自會回去;反正這裡有我照應就夠了!」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簡承硯總覺得把人托給她照顧,似乎比寄放在賊寨裡還更令人擔憂。

  「這也不失為一個良策。」偏偏冷家的女人天生缺乏危機意識,冷若雪居然扯扯夫婿的衣袖,若寒的個性我瞭解,她決定的事,就算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也改變不了。」

  「那……好吧!」簡承硯只得勉為其難地答應,「那就暫時麻煩孫姑娘了,我改天再來接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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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三天,冷若寒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獨孤諾遺落在郊外的殘骸。但,令人失望的是,那些可惡的野狗竟然不留一點「口德」,讓她連個小肉渣都尋不著。

  「諾哥哥,你地下有知的話就顯顯靈吧!至少托個夢給我一點指引……」

  凝睇荒涼阡陌,她終於絕望地回到城裡。

  「不得了,聽說城北的蕭家千金給人侮辱了,昏迷的模樣跟之前採花大盜姦淫的那幾位姑娘完全雷同。」鄉民的奔相走告已經傳到客棧了。

  「真的?但玉面蜂王不是被咱們英明的縣太爺給處死了?」

  「誰曉得?這年頭的淫賊特別多呀!」

  於是,不安的氣氛在聽眾間散播了。

  「活該!難教你們黑白不分,枉殺了一個好人!」

  冷若寒冷笑在心,對於這些害死諾哥哥的幫兇,她壓根擠下出絲毫的同情。

  「若寒妹妹。瞧你這幾天瘦的,我特地吩咐廚子燉了豬腦湯,你可別辜負姐姐的一番好意喔!」孫平貞端了點心進房來。

  「擱著吧!我不餓……」遇到這種事,任誰都會沒胃口。

  「那怎麼成?我向你姐姐、姐夫保證過,會好好照應你的……」孫平貞將熱湯捧到眼前,舀起一匙,作勢就要餵她。

  「我說不喝就是不喝嘛!」冷若寒反手一揮,竟打落那盅熱騰騰的湯。

  『哎呀!」孫平貞沒有發脾氣,倒是急著拉起她的手,「燙著沒?我看看……」

  原本還有一絲歉疚的冷若寒,反因她呼呼吹氣的動作而不悅。

  「別碰我!」她啪地打掉孫平貞的手。

  「你——」簡直不識好歹!

  這樣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地伺候著,卻換來無情的怒目相視,孫平貞不禁惱火——冷若寒,終有一天,我會從你身上索回雙倍的代價!

  她不經意流露的冷厲凶光,強烈震撼了冷若寒,獨孤諾的警告亦隨之浮上心頭。

  難道你不覺得她看你的眼神很不尋常?難道你不覺得她與你的肢體接觸過度頻繁?

  我總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是呀!自己一直忽略孫平貞異於「正常女人」的表現。若說她有同性癖好,對諾哥哥所表現的傾慕之意又作何解釋?還有……她方纔的那種眼眸,居然會令人不寒而粟!

  危險的警訊開始在她腦中響著。

  「若寒妹妹……」孫平貞為這突來肅然的氣氛而心虛,莫非她發現什麼破綻了?「好好好!你別生氣嘛,姐姐知道你心情不佳,我不會見怪的。很晚了,你還是早點歇息……」

  說著,她便收拾了地上的東西,倉皇地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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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圓之夜,在潮汐牽引的作用下,一向是某些動物露出「本性」的最佳時機。冷若寒有預感,諾哥哥的亡魂將會指引她逮到元兇。

  忽然,隔壁呀地一聲,她從門縫中看見一道疾速如風的身影,翻飛出了客棧。

  「平貞姐姐?」竟然會武功?「難道……她與歐陽飛是一丘之貉!」

  心陡地一震。冷若寒終於明白,當日諾哥哥就是先被她暗算,才會受歐陽飛的黑陰掌所傷!還有府衙裡的姑娘在嚴密保護下仍然遭殃,必定也是她的「裡應外合」!

  「孫平貞……枉我待你如親姐姐,你卻這般害我?」恨火審燃了全身,冷若寒抄起劍追出去,「你跟歐陽飛這對狗男女,我一定將你們大卸八塊!」

  仇人的蹤影一度從視線中消失,幸好不久後,一道女子的哀呼聲給了她最佳的線索。來到一棟民宅前,斷續的呻吟正是從裡頭傳出的。她一翻牆,果然不出所料,這戶人家全被迷藥「撂倒」在地上,分明是採花大盜作案的手法。

  「哈哈哈!我練成廠,我練成了!」

  歐陽飛的笑聲從殘燭搖曳的窗口傳來。透過窗欞,冷若寒看見孫平貞所穿的那套道服也散落在地上。

  「奇了!難不成……她與歐陽飛一同練那陰陽合氣道?」

  所有的答案很快就在下一秒揭曉了。

  隨著帳幃的掀開,一名赤裸男子下了床,深吸一口氣,健碩的體魄便緩緩縮成窈窕而嬌小的身軀,然後再戴上一層薄薄的面膜……

  冷若寒不僅忘了呼吸,瞳孔也訝異得放大到極限——歐陽飛居然就是孫平貞?!

  這個震撼令她渾身的血液為之凍結。

  「啊——」冷若寒忍不住在心底大叫,「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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