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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衣若薰    


  數十人的層層護衛,仍保不了一個弱質女子的清白,第四天晚上,大夥兒更不敢掉以輕心了。

  但無論多頻繁的巡邏,接下來的幾夜,那淫賊居然仍能在神鬼不知的情形下伸其魔爪。當第五位受害者在荷塘邊被發現時,圍觀的群眾無不感到膽戰心驚了。

  「再下去的話,嘉州城的姑娘都保不了了……」鄉民憂心沖忡地說,「或許不該把人留在府衙,好像將待宰的雞全集中到一個雞籠似的……」

  「能夠在府衙裡來去自如……」獨孤諾沉思了半晌,心中不禁懷疑,「難道玉面蜂王懂易容之術,而且早就混進我們之中了?」

  這晚,他便決定要守在內堂。照祁篤君的說法,歐陽飛應該已快練成陰陽合氣道,才在最後階段猛抓處子之身當犧牲品。他擔心,魔功更上一層的淫賊,終會對寒寒下手。

  夜梟咕咕的怪聲,在寂靜的月夜分外刺耳,守著淒清的花園,寒意不禁由背脊漫起。忽而一細微聲發自西廂,獨孤諾立即前在查探,只見一名翠綠衣衫的女於走過迴廊……

  「姑娘且莫半夜在此徘徊,當心那淫賊……」

  才想善意警告,那女子突然往空中一揮袖,在他未看清蒲扇半掩下的臉孔是何模樣前,暈眩感已經襲來。這……這不是歐陽飛慣用的迷藥嗎?

  「寒……」小心淫賊呀!

  他想呼喊卻叫不出聲,只隱約聞到一股香臭交混的怪味,從那揚著駭人冷笑的模糊身影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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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諾是因為一頓毒打而痛醒的。醒來時,他的手腳已被五花大綁,而整個身子則牢牢困在結實的囚車裡。

  「你們……」這是幹什麼?

  「淫賊!」縣太爺端坐在公堂上,怒道,「原來你就是害慘七十餘位清白姑娘的採花大盜!」

  「我不是!」獨孤諾反駁,「真正的『玉面蜂王』是歐陽飛呀!」

  「有誰見過真正的玉面蜂王?那些被他姦淫過的姑娘即使還活著,也昏迷不醒成半個死人了!」師爺指著他的鼻子,「要不是你昨兒個犯案時,被人發現還敲昏了頭,我們哪能當場來個人贓俱獲?」

  被人敲昏?這些白癡當真以為他獨孤諾那麼輕易讓人襲擊?

  「淫賊!你還我小桃的命來!」受害者的母親撲向前,「你怎麼可以殘害我那無辜的女兒,可憐她才十四歲呀!你真是喪盡天良哪……」

  「我是中了迷魂散才被人嫁禍的!」他無辜地大喊,「你們千萬別上了奸人的當,歐陽飛早想將我除去以快之……」

  「還敢狡辯!」師爺突然將他的假髮一掀,「這就是證據,一個假扮成翩翩公子蒙騙無辜少女的和尚,會是什麼好東西!」

  公堂內立即一陣騷動。

  「這種污染佛門清譽的臭和尚,應該先問了他再千刀萬剮……」

  「太便宜他了,理應以火刑燒死這危害眾生的魔鬼!」

  辱罵聲排山倒海而來,但渾身傷痕的獨孤諾卻只想到一個人。

  「寒寒呢?她怎麼樣了?」有無被歐陽飛傷到?

  「冷姑娘得知你不恥的行徑後,已經傷心欲絕地離開了!」縣太爺拍桌喝道,「淫賊既已捉拿到案;為恐生變。本官判他『斬立決』三日後行刑……」

  「枉你身為地方父母官,居然如此草菅人命?」獨孤諾的劍眉不由得一鎖,「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縣大爺重複了一個令他十分惱火的答案,「你就是採花大盜——玉面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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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數夜未眠,冷若寒沒想到自己一頓沉睡後,府衙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當孫平貞急急地把她搖醒,帶她去目睹那個被人打昏的玉面蜂王時,她幾乎無法承受眼前的一幕。

  「諾哥哥?」怎麼是他?

  衣衫不整的獨孤諾,趴在一絲不掛的小桃姑娘身上,陷入昏迷的他甚至對鄉民的拳棍相向毫無知覺。

  「住手!你們會把他打死的!」她躍上前制止。

  「淫賊總算被我們逮到了,冷姑娘莫要護著他!」陳師爺的口氣很不好。

  「諾哥哥絕不是淫賊!他不是!」眼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她簡直急死了。

  「罪證確鑿,如果冷姑娘還想為這惡徒說情,休怪本官將你視為同夥,一併拿下治罪了!」原本對她十分禮遇的縣大爺,態度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這個糊塗蛋!

  冷若寒才想大罵,驀地一個顛順,沒由來的暈眩讓她癱軟在孫平貞懷裡。

  「大人!請恕若寒妹妹無札,她被獨孤諾騙得團團轉,所以才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瞧!她都氣血攻心得昏過去了……」孫平貞求情。

  「嗯!念在孫姑娘及時發現獨孤諾的惡行,還趁其不備將賊人擊昏的功德上,本官可以不同冷姑娘計較。」縣太爺還同情地瞥了冷若寒一眼,「唉!枉她生得冰雪聰明,竟然所托非人……」

  「若非無意中知道獨孤諾曾在萬佛寺出家的秘密,民女也不致對他起疑。若寒妹妹就是太傻了,既知他已皈依佛門,還不顧名節與這男人私奔……」

  冷若寒一定沒想到,當初為了消除孫平貞對獨孤諾的疑慮而說出的秘密,居然成了她誣陷好人的證據。

  「大人!依民女之見,放賊容易抓賊難,這種十惡不赦之徒最好速速除去,免得讓他有機會逃脫。」孫平貞預料獨孤諾再過一個時辰便會醒來。

  「言之有理……來人啊!快把採花大盜綁進囚車裡!」

  趁縣太爺與眾人忙著料理獨孤諾時,孫平貞則抱起冷若寒住府衙外走去。

  「獨孤諾,縱使你有本事逃獄閃過這條死路,『採花大盜』的惡名,也將讓你一輩子見不得光啦!哈哈哈——」

  得逞的奸笑隨著馬車,一路揚到了城外的五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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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體鱗傷又加上滿十未進,獨孤諾在惠州城的大牢裡,度過了最難熬的一天。

  不知寒寒現在怎麼樣了。縣太爺說她黯然離去後就不再回來,難道說……連她也認為他是淫賊?

  忽地,階梯那端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諾哥哥!」原來是冷若寒點住官差的穴道,強拿鑰匙打開牢房,「我來救你了!」

  「寒寒!」獨孤諾激動地與她相擁,滿腔感動的下是劫獄之義,而是她對他的信任,「我以為連你也不相信我,已經棄我而去了……」

  「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冷若寒心疼地審視他的傷勢,那顆已長出寸發的光頭,顯然挨了不少棍子,「他們居然如此對你?鄉民愚昧也就罷了,那昏官怎可罔顧人權,任大家動以私刑?」

  「被害者家屬激動的心情,我可以體諒、」獨孤諾撫著她的愁容,笑了笑,「只要有你的支持和信賴,我什麼也不怕了!」

  「你……」若非自己一意擒賊,也不會害得獨孤諾落此下場,而他卻無半句怨言,冷若寒更是歉疚了,「走!我們馬上離開這是非之地。」

  「你以為府衙膽敢只留一名官差守住我這『採花大盜』?」他晃晃手腳上的銬子,「鑰匙在縣太爺那兒,這副刑銬乃用純鋼打造,絕非一般利器能截斷,除了碧寒劍……」

  『碧寒劍?」冷若寒愣了愣,悔恨的淚立即落下,「都是我不好,不但害你蒙受這不白之冤,連姐夫的碧寒劍也被人家竊走了……」

  平貞姐姐說,她在背著自己匆匆出府前,那把放在房裡的寶劍早不翼而飛。

  「這不是你的錯!」他溫柔地為她拭淚,安慰道,「你我都中了迷魂散,才讓敵人有機可乘。」

  碧寒劍被偷,他並不意外。整件事顯然有人在暗中操控,所以縱使撇下無辜的嘉州百姓不管,他們當真能安然無憂地遠走高飛?

  不!照這縝密的佈局來看,對方若不置他於死地,恐怕是不會罷手了。

  「一定是歐陽飛!」冷若寒的猜測很直接,「這淫賊既陰險又沒種,他想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你一人去扛!」

  獨孤諾也這麼認為。可恨的是,歐陽飛的迷魂散實在太厲害了,以致能夠讓他三番四次得逞。

  「寒寒,孫姑娘知道你來劫獄的事嗎?」陳師爺曾說,她們倆是一道離開的。

  「我怕平貞姐姐擔心,所以趁她外出時溜出來打探你的消息……」冷若寒擔憂地說,「還是我去逼那昏官,要他把鑰匙交出!」

  「不!倘若誤殺地方父母官的話,可是死罪一條啊!」獨孤諾拉她坐在石床上,勸道,「聽話,我不准你為我再闖下滔天大禍;老天有眼,一定會還我公道的。」

  「可後天就是你行刑之日了,你怎麼能老神在在說那些空話?」她真急死了,「劫獄我都敢了,還有哪條滔天大罪不敢犯?如果拿不到鑰匙,我明天就劫刑場……」

  又來了!他最怕的就是她的急躁個性。

  「不行!縣大爺惟恐生變,安排了數十名弓箭手在場防守.我不能任你冒這個沒把握的險,何況還有個歐陽飛在暗處。而且我身為獨孤家的人,絕不能知法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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