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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善喜    


  伏雲卿頓時心跳停了拍。該死!是他!可她們偏偏又躲進死巷,無處可藏!她掏出雙花紅玉遞給蘭襄。「由我來擋,你趁亂潛進水路出城吧。」

  她早就想這麼做了。不願再苟延殘喘,乾脆光明正大一較高下!

  「姑娘,別急。」蘭襄制止伏雲卿抖出護身袖裡劍。「他們至少有二十人,就算姑娘能對付十個,我也對付不了剩下的十個。您雖拙於說謊,但我能應對。」

  「蘭襄,事到如今——」

  「姑娘,今非昔比,您也該學著忍耐點了。最要緊的是留住一命。」

  主僕兩人低著頭走出暗巷,立刻讓持刀士兵團團圍住。

  蘭襄察覺伏雲卿低頭的僵直舉止,赫然想起王爺貴為皇子,備受疼寵,沒對任何人行過什麼伏地跪拜大禮,連忙出其不意地朝她腿窩猛力一頂,這教伏雲卿幾乎整個人跌進泥地裡。

  「……抬起頭來。」高高在上的東丘將軍好聽的嗓音竟比寒風更為冷冽:「違背宵禁在街上晃蕩,該當何罪?」

  「奴家、奴家只是忘了帶祖宗牌位走,特意繞回來拿,並非有心違反規矩!」無須偽裝,蘭襄已經自然地顫著聲音應答。

  蘭襄一把抱住伏雲卿,試圖搖晃得猛烈一點,她得連同主子的份一起用力抖。王爺被迫低頭跪行大禮,應沒人能想到眼前人會是驕傲的大齊十四皇子吧?

  伏雲卿一身泥沙,臉上處處煤灰,曾經名揚大齊的絕色麗容,此刻卻是令人不忍卒睹的一片灰黑髒污;顧及蘭襄一片苦心,她就算想硬闖,也暫時按捺了下來。

  「莫非你們是奸細,想趁夜逃出安陽城、逃進安陽山頂上的雲間關?」

  「絕對不是絕對不是!」眼見面前東丘將軍一聲不吭,蘭襄忙再哀求道:「咱們無意觸犯禁令,還請官爺饒命!」

  「是嗎。」語氣平淡。原以為這東丘將軍不曾動怒,是信了她們的謊言,下一刻,他卻猛然一鞭揮向眼前的兩名女子。

  知道他的厲害,伏雲卿一察覺他動作就要閃開,但蘭襄卻死命捉著她,擋在她身前,被一鞭揮飛出去,頓時,蘭襄左腿上鮮血淋漓,濡濕大片裙擺。

  「蘭襄!」伏雲卿撲上前,拿出方巾壓制傷口,飛快點了她腿間穴道止血。

  伏雲卿心中怒火竄升,但蘭襄輕輕搖頭,按住她手背,以眼神示意她忍住。

  馬背上的東丘將軍冷道:「違背宵禁就得受罰。既然你們兩人無意逃出城,自然不需要能走太遠的雙腳。」

  策馬轉身,將軍的聲音稍微放緩:「看在你們懂得慎終追遠、懷念祖宗的孝心,這次我饒你們死罪,還不快回城中去找大夫,想在外頭凍死嗎!滾!」

  「是!謝過將軍開恩!」

  咬牙忍著痛,蘭襄靠著伏雲卿攙扶,往城中走,直到拉開一段距離才停歇。

  第3章(2)

  伏雲卿以跟著醫術精湛的十一哥學到的皮毛,幫蘭襄緊急處理腿上傷勢;幸好傷勢並未如之前她親眼所見那中年男子的慘狀,或許這東丘將軍真的已手下留情了。

  但他毫不留情對蘭襄甩上這一鞭,仍教伏雲卿自責不已。她寧可傷在自己身上,也不想旁人受罪。她真不能忍嗎?竟讓蘭襄受傷……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那男人不好惹……姑娘,你之前遇到的人,是他嗎?若是,姑娘不能再拖了。日前他進城時我見到的,他是此次東丘領軍元帥,聽人家說,進城前,他便對重華王非常執著,開戰前曾下令務必生擒重華王,似乎跟王爺有過節。」

  「我一心國政,哪來閒工夫和東丘人有瓜葛。不會的。」

  斷不可能是為了當年取藥,至於其它牽扯……伏雲卿才想完,腦中突然掠過一幕情景,但思緒隨即被不遠處的騷動中斷。

  「重華王身上的印信被偷了!」依稀聽見遠處有人這麼喊著。

  「印信被偷!有大齊叛逆!」

  「方纔遇見的那兩名女子——把她們找出來!」

  「不好!教他們發現了!咱們快走!」伏雲卿伸手要扶蘭襄,卻被一把推開。蘭襄搖頭苦笑。「既已拿到印信紅玉,姑娘,您得快出城,別管我了。」

  「蘭襄,我怎能不管你!你若留下,一定逃不了。既是如此……」伏雲卿雙肩輕顫,眼眸中波光閃動,懸垂於身側的雙拳緊握。

  「不論我有多少大義名分,多想再見哥哥們一面,但你是如今唯一追隨我的人了,我不想連累你也為我犧牲。我不讓你死,絕不讓你死!」

  要救蘭襄,只剩一個法子——由自己作餌,讓蘭襄逃命。

  「姑娘,別衝動——」蘭襄伸出手想拉住主子,卻只得到她腰間的雙花紅玉。

  「不是衝動。蘭襄,打一開始我就說過,犧牲的,只要我一人就夠了,你爹那裡——我會親自向他謝罪。記得,往西百尺,西城蘭桂坊中間井口,下井進入壁上供水口,遇到三叉路,右左左中右,一步不准錯,錯了便是陷阱死路。」

  「姑娘,答應我,不管多苦都得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去見您的王兄!」

  「若能逃出生天,咱們在雲間關相會吧。」伏雲卿回首淒絕一笑,笑得絕艷。

  她躍進大街上,將心腹侍女留在暗巷中。「記住了,蘭襄!倘若你能見到我六哥,轉告他快去救十一哥——就說我伏雲卿已盡全力,求仁得仁,此生無憾!」

  伏雲卿腦中飛快盤算著得製造騷動,將東丘士兵全引過來。

  蘭襄離水路入口沒剩幾步路,只要能為她爭取到兩炷香時間,等她進了水路,任他們再怎麼追,也絕對無法立刻破解她精心設計、宛若迷宮般的水路陷阱。伏雲卿緊緊握著五寸袖裡劍,翻身上了屋簷,往城東直線奔去。

  她記得,隨將領進人安陽城中的東丘士兵只有少數,大部分軍隊都還在東邊城外;所以首先,她要先斷了城內外一f系,避免追兵增力。

  安陽城是她督建,曾料想有日若要死守,便封住所有城門,再也無法進出。

  她來到東門城下,盯著石拱門上頭的楔形石只要一點,一旦命中那一點,破壞楔形石,便能毀去整座東門,東丘兵若想進城,不繞路就得爬城壁了!

  她集中全身勁力灌進劍中,飛奔躍出,忍住左手上臂突如其來的激疼,大喝一聲毀了楔形石,任憑拱門塌陷、落石坍崩。淚眼迷濛,心,隱隱作疼。

  此城無處不是她心血。可是,為了救人,她不得不這麼做。

  經此猛力一擊,雖然成功毀去東門,但她舊傷未癒的左臂,只怕同時也廢了。

  伏雲卿苦笑,不顧左臂鮮血直淌,咬牙撕裂衣袖包紮,趕緊轉往下個目標。

  煙霧瀰漫間,東丘士兵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紛紛群聚圍攏過去,她便趁亂來到不遠處的馬廄,開了閘門放走大批馬兒,再取下壁上燈火,放火燒了乾草。還好百姓們都已經進城,今宵又是雨夜,即使延燒,火勢也不至於難以收拾。

  「馬兒亂竄!有人在馬廄作亂!」

  「刺客在那兒!」士兵陷入一團混亂。

  「有人影!快追!」

  伏雲卿勾唇輕笑,事態發展總算能有一次如她所希冀。

  她引著敵人,在長街上忽左忽右飛奔,但每每以為甩開追兵不久,熟悉的馬蹄聲又如影隨形地糾纏過來。

  「那名東丘將軍……還真不是普通的難纏呢……由他領軍嗎?放眼東面,究竟有誰能與他抗衡?」伏雲卿不免認命地想,乾脆就範算了。

  只是,一想到蘭家父女忠心護她,她卻又不甘願地想賭上一賭。

  忽然覺得極為可笑。她曾一心尋死,卻是怎樣都沒死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想活著的渴望,卻又被追得無處可躲。

  「呵,怎麼總是事與願違呢。」

  來到城東,馬蹄聲愈來愈近,眼前三條路,朝東朝南朝北都還能走,該怎麼選?她力氣已耗盡,就算再逃,只怕無須多久就會被追上。逃不了,只能躲。

  瞥見身旁有口蓋上一半的水井,這水井是屬於城中十九座不枯井之一,如能進到井壁上連通管,雖無法立時出城,但可繞進城西,轉至有秘道能通往城外的其它井裡。伏雲卿尋思片刻,再不遲疑地縱身躍入水井中。

  「唔!」可惜身上的傷教她無法隨心所欲移動腳步,應該踩穩壁上突出之立足點,再移進壁上管道,她卻失足直直摔落水中。

  不好!紛亂馬蹄聲與人聲逼近四周,她知道必須賭自己的運氣了。

  她很清楚,在這嚴寒裡,待在水中無異尋死;但要她呼救找人將她拉離井裡——讓東丘士兵追上,她還不如命喪此地,也免得一輩子苟活於世了。

  天寒地凍,井水冷冽透心,刺痛入骨,教她手腳幾乎失去知覺;不知經過多久,忍耐到底了,她才如夢初醒,撐著最後一口氣探出水面,豎耳傾聽外頭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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