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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放心,後宮很大,你隨時可以住進去。」他不介意養個錢奴,他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大財主,有得是銀子。

  「你……」為了當不當皇上的女人,他們能吵上一整天,而且互不退讓。

  「噓,王叔來了,把你的手給我,頭靠在我胸口……小樗,我要吃香麻大餅和棗泥茸晶餅,你上次說只要聽話就做給我吃,我很乖,沒吵你做事,我要吃兩個……不,三個好了。」他憨笑著比出三根指頭,神情如孩子般純真。

  彷彿看到小白再現,李樗恍神了下,被某人輕輕一掐才回過神。「不行,吃太多甜食,晚點又要鬧肚疼了,你要乖,不許吵,明天我做益壽延年糕給你吃好不好?」

  「嗯!好,都聽小樗的,小樗對我最好了,我喜歡小樗。」他的頭直往皓頸蹭,很可愛的撒嬌。

  白鶴年站在柱子後看了許久兩人的互動,他臉上肥肉因大笑而一抖一抖的,手負於後的走出來。

  「呵呵,小兩口感情真好,看得本王欣慰不已,小璇這孩子都二十了,上回的選妃沒辦成,這一次可是你自個兒挑的,讓王叔為你盡點力,冊立嬪妃的儀式不能遲,說不定王叔的小侄孫早就到來。」他故作期盼的瞟了一眼小廚娘肚皮。

  「王叔,小樗不當妃子,她要當皇后,朕的妻子,我們要穿金子做的衣服,金光閃閃上金鑾殿給大家看。」他得意揚揚地揚起下巴,拉起李樗的小手甩呀甩。

  「皇后?」白鶴年笑臉一凝,目中閃了閃冷意。

  「是呀!朕只娶小樗一個人,不要很多很多的妃子,女人多,很吵,我不喜歡,小樗你說是不是?」只娶你一人,你留在宮中當朕的皇后。白玉璇笑得天真,但眼眸深處卻流露只有李樗瞧得見的堅定。

  白鶴年笑中帶寒地看向李樗,問道:「是你教皇上的,讓他為了你空置後宮,不置嬪納妃?」

  「呃,這個……皇上他自有想法,民女不敢干涉。」關她什麼事?她只是小小的廚娘而已。

  「王叔,你在罵小樗嗎?你不可以罵小樗,朕喜歡她,你罵她,朕就不喜歡你,朕要廢了攝政王。」他「廢了」兩字說得特別重,好似是認真的。

  「你要廢了本王?」白鶴年臉色一變,目光陰沉。

  「虛……那個,小樗,虛什麼道長說的,他說朕是皇上,是天上的金龍轉世,是萬民期待的真龍天子,不用攝政王幫朕掌政,朕會變成一代明君,朕要親政。」他說得煞有介事又令人心驚膽顫。

  「是虛明道長,我們在燕山附近遇到的真人。」最好有這個人,騙死人不償命。

  第十三章  引君入甕來(2)

  白鶴年不動聲色的提問:「什麼虛明道長,是哪間道觀的高人?哪天本王也去討教討教。」

  「啟稟王爺,那是一名雲遊四海的道長,道行很高,他看了皇上一眼就說皇上的靈智不在軀體裡,必為邪物所攝,必須待到十五月圓之夜方可破解,他讓我帶皇上回宮,等到了十五夜,他再入宮為皇上解除禁制,還他清明。」李樗話中摻真以增加可信度,讓人信以為真。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

  「王爺,三日後正是十五,皇上的癡病終於得以醫治,我們要大開宮門迎接虛明道長……」

  「你說皇上當初掉落懸崖為高人所救,此高人乃是一名雲遊四海的道長,他能治好皇上的癡病?」

  「此言亦是本王聽來的,能否治好皇上癡病並不確定,但聽小廚娘的描述,那道長怕是頗有道行,不可不防。」既然能明白的點出十五月圓夜、靈魄不在身體裡,可見那人的功力不容小覷。

  燕山附近,正是死士回報墜崖之處,皇上與小廚娘雙雙墜落懸崖,百丈深淵必死無疑。

  結果那兩人居然沒摔死,既沒斷臂腿殘,亦無重傷難治,完好無缺像沒事人般重返皇宮,除了遇到出世高人出手搭救外,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讓他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結果能毫髮未傷。

  「你不是說此生那小孽障都不可能回復原來的樣子,這會兒怎麼又冒出個牛鼻子老道來壞事?攝政王,老夫年紀大了,實在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

  「侯爺勿急,今日本王請各位來此,就是要商議此事,我們共謀大計已久,絕對不能功虧一簣。」不能怪他不念叔侄情,他為他做得夠多了,他早該讓賢。

  「哼,要不是你貪戀太后美色,那個小雜種早該死了,哪會留到此時礙事。」紅顏禍水,因為她,他的妹妹儀貴妃才會悒鬱而終,死後還不能入陵寢陪伴先帝。

  「侯爺,你把話題岔遠了,聽聽王爺怎麼說,在這重要關頭,咱們可不能鬧內訌,矛頭要一致對外。」皇上的「病」能不能治好不是重點,他只想知道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相思當不了皇后,他還有二女兒文鵑,一樣具有母儀天下之相。

  「我沒有相爺的好耐性,你有什麼好主意趕緊說一說,別又是一場笑話,把我們的老臉丟在地上踩。」他女兒每日以淚洗面,揚言要削髮當尼姑,這事不討個公道,他氣道。

  看了看和他站在同一條船上的眾人,白鶴年說出心中的打算。「見機行事。」

  「見機行事?」什麼意思?

  「明日那名道長便會進宮來,本王會召集大臣到場見證,我們就看他如何治癒皇上的癡病,如果只是招搖撞騙之徒,便立即下令斬首示眾,以儆傚尤,反之……」話到一半,他露出凍人心扉的冷笑。

  「反之呢?」沒耐心的寧平侯催促。

  白鶴年陰惻惻低笑。「你們想讓皇上「康復」嗎?別擔心,說詞本王都想好了,這位虛明道長其實乃北夷奸細,意圖入宮行刺皇上,皇上身中數劍重傷不治,擇日發佈三日國喪,全國百姓茹素、著麻衣,以哀悼帝君駕崩……」

  攝政王府的書房屋頂,一道流虹快速掠過,無聲無息,無人發覺。

  隔日,太武門,兩列禁衛軍列隊恭迎。

  遠遠一輛香花四駒馬車緩緩駛近,車前並無車伕控馬,只有一名年約七歲的清秀道童,手捧一籃馨花沿街拋撒,白色花瓣隨風飛揚,帶來陣陣怡人香氣,讓人聞之陶然。

  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下,四匹駿馬竟如有靈性般前蹄屈膝,跪迎車上仙尊。

  石青帷飾銀螭繡帶車簾無風自掀,面容偏白,蓄美須的中年道長以青玉簪綰髮,一身道袍衣袂飄飄仙風道骨,彷彿隨時可能御風而去,手持碧玉拂塵,足若不沾地般輕徐邁動,仙姿翩然。

  高、瘦、白、無生氣,虛明道長給人第一的印象。

  「敢問閣下可是專為皇上治病而來的虛明道長?」的確有種世外高人的超脫凡俗,遺世而獨立,不染煙塵。

  「攝政王。」縹緲之音如來自天上,震人心扉。

  白鶴年微凜,回道:「是的,本王即是白鶴年,道長真是神通廣大、慧眼清明,本王佩服。」

  「王爺莫要折煞貧道,時辰未到,請讓貧道先設香案恭請四方神明,讓皇上上座,沐浴熏香,洗滌一身穢氣。」拂塵一揚,淨穢除塵。

  「等等,皇上身份尊貴,豈可隨意,這香得先驗過方可點燃。」白鶴年依宮規驗香,以防有心人以毒香為害龍體。

  「王爺莫非是不信貧道?」不以為然的虛明道長以手撫鬚,神情莞爾。

  「本王只是謹慎為上,皇上為萬金之軀,本王又為皇上王叔,理應為他安危設想,不得有所輕忽。」他以為不著痕跡地讓驗香者換香,殊不知一切已落入虛明道長眼中,又悄然換回,不是只有他攝政王一人懂得什麼叫偷天換日。

  虛明道長笑揚拂塵,讓眉清目秀的小道童捧上一物。「所言甚是,貧道該念及世俗中人的想法,是貧道愚癡了,攝政王有心為君、為社稷,此乃天下萬民之福矣!」

  驗畢,白鶴年神色自若地坐回寬大黑檀木所製的太師椅,目光一睨道童手上的紫檀玳瑁辟光。「道長所言的時辰是指何時?」

  「子時。」

  「子時?」聞言,白鶴年戴滿寶石戒指的厚掌一緊,無法抑制的朝扶手按去,看得出他有些坐立難安。

  就為那一句子時,太監們搬出金絲楠木案桌,身若蒲柳的宮女擺上三牲四果,向天焚祭的金剛手菩薩黃銅香爐,掐絲琺琅火折子放在角邊,芙蓉玉紋青瓷盤上是細如水粉的檀香。

  煞有介事的擺弄一番,白玉璇一臉癡樣地玩著李樗的手指頭,似是好奇,又似坐不住的踢晃雙腳,一口茶一口甜食的讓人餵著,繡龍鑲寶珠的明黃龍袍穿在身上確有幾分君臨天下的威儀。

  光明殿上,文武百官,壁壘分明,分為兩列,一是攝政王黨羽,一是保皇派老臣,他們各有擁護之主,有的神情不屑,揚著一副大事將成的興奮,有的滿臉歡喜,卻又惶惶不安的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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