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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簡薰    


  「你沒被賣掉之前,家中還有些什麼人?」皇甫戎繼續問。

  「家中就我爹娘跟一個大我幾歲的哥哥,可是我對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因為我不記得發洪水之前的事,而哥哥又死在那場洪水裡,聽鄰居大娘說,我可能是被洪水嚇傻了,才會一股腦失了洪水之前的記憶,不過那也不打緊,只是個才五歲的小不點兒,之前不過是吃喝拉撒玩罷了,失了記憶也不受影響。」

  「這麼說,你唯一的哥哥就死在那場洪水中?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不會名字裡剛巧有個磊字吧?若是有個磊字,那麼她夢中囈語喊磊哥哥便不足為奇了。

  「哥哥名叫寄福,好像是哥哥自小身子不好,爹娘希望他平安長大,所以給取了福字,沒想到還是……」寄芙笑了笑。「我還記得爹娘常唉聲歎氣的說怎麼死的不是我,如果死的是我不是哥哥,該有多好。」

  皇甫戎瞪著她,這種事她怎麼還可以笑笑的講?「他們真是你的親爹娘嗎?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孩子說這種話?」

  她不以為意,一笑置之。「我不怪他們,哥哥是咱們寄家的獨苗,爹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而我一個姑娘家,本來就沒什麼用處,他們會有那樣的反應也不出奇。」

  皇甫戎不捨的將她抱緊。「好吧,既然你想得開就罷,就當成他們狠心賣掉你,我之後才能在王府見著你。」

  第十五章  王無戲言(2)

  寄芙眨了眨眼。「可是王爺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他親親她的眉心,淡淡地說:「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你的事而已。」

  事實上,昨夜她在夢裡又喊了姊姊和磊哥哥,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她在夢裡喊這兩個人了,而且都喊得同樣焦急迫切。

  先前那一次他沒放在心上,但自從賀踏雪出現,偏偏提到了顧月磊,而她喊的名字裡又恰巧有個磊字,讓他不由得多了一份心思,如今雖然證實她那聲磊哥哥喊的不是她的親哥哥,卻讓他心中的疑竇更深了。

  兩次在夢裡喊著相同的人,這只是巧合嗎?她的夢境沒有任何意義嗎?

  聽她的說法,她沒有姊姊,就算她找回洪水之前的記憶,也沒可能識得顧月磊,燕秦邊境嚴實,兩國人民素無往來,何況她當時只是個五歲孩童,又哪裡可能到大秦去,而且還見著了在萬岳城裡的顧月磊。

  夢境不能代表事實,作相同的夢也不是沒可能的,他只能這般告訴自己,將心中的疑惑暫且擱下,他輕輕撫著她柔軟的身子,柔聲問道:「還疼嗎?」

  「竟然取笑我?」皇甫戎輕捏了下她的臉。「我就是想為你做點什麼,你現在可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女人竟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成何體統?」

  她一時間還是不習慣這樣的新身份,小臉又紅了。「奴婢知道王爺的心意便行了,奴婢不需要伺候的人,能在王爺身邊伺候就滿足了。」

  皇甫戎自顧自的道:「這樣吧,你明天就搬到我的院子去,以後不需要石硯、石墨了,由你伺候我,夜裡,你就同我睡在一處。」

  寄芙有些不安。「可是讓石硯哥、石墨哥和其它人知道了,奴婢會覺得很難為情,畢竟他們是朝夕都要見的,又相處那麼久了……」

  以前在飛騁軒就有關於她的流言傳出去,說她爬上了王爺的床,她真的不想一路相處下來的石硯、石墨和青龍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不想他們當她是為了攀附富貴而不知廉恥的女人。

  聞言,皇甫戎也覺得她說的有理,他如今還沒辦法給她名分,她肯定要被別人當成通房丫鬟,那是他不樂見的,他說了要娶她為妃,他會做到,就等到那一天再同房也不遲,反正她會一直在他身邊,那才是最重要的。

  他脫下腕上的雲紋蜜蠟手煉套在她腕上,她一陣吃驚,慌亂的推拒道:「不可以……」

  他不知道,但她和府裡其它人都知道,這蜜蠟手煉不是尋常之物,是他行弱冠禮時,皇太后給他戴上的,是宮裡的東西,自然貴重。

  「我說可以便可以。」皇甫戎皺起眉頭,大手握著她小手,不許她脫下來。

  寄芙趕忙解釋,「這是太后娘娘給你戴上的,要是被人發現不在你腕上而在我腕上……」

  「囉唆。」他大手摸上了寄芙的後腦,將她的臉貼到自己胸口。「時候還早,再睡一會兒。」

  她知道他性子裡的霸道成分佔了極重,他說讓她戴,她不戴肯定會惹惱他,只能聽話的閉上眼眸。

  待寄芙再次醒來,才驚覺日頭都透過窗子照進房裡,肯定時候不早了,而身邊的位置也空空如也,皇甫戎定是去府衙了,聽說今日要審那些被江北巡撫點名勾結的官員。

  她忙起身梳洗穿衣,她還要去找賀踏雪呢,要把之前製成的藥都送到他住的跨院去,這需要幫手,但又不能讓其它人知道,看來只好找小五兒幫忙了。

  哪想得到她才出房門,回身關好房門,便見到房俊麗從長廊那頭氣急敗壞的疾走到她面前。

  寄芙想到被她打的那一巴掌,不著痕跡的退了一小步,警戒地問道:「房大人有什麼事嗎?」

  房俊麗怒視著她。「你給我老實說,你是王爺的通房丫鬟嗎?王爺為何一大早從你房裡出去?」

  今日她起得早,便在這院子裡散步,沒想到卻撞見皇甫戎從寄芙的房裡走出去,當下她又驚又疑,又不能上前去質問他,可她實在太想知道原因了,便一直等在廊外,等著寄芙出來要質問她,卻沒想到這個賤婢竟然睡到日上三竿,讓她等得又累又渴,如今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

  「啊?」寄芙先是有些不安,但隨即又想著她為何要不安,她的賣身契已經燒掉了,王爺說的,她如今不是奴婢了,實在不必對房俊麗低聲下氣,而且她實在不喜歡對房俊麗低聲下氣的自己,她無法像尊敬孟太醫那樣尊敬房俊麗,想清楚之後,她不卑不亢地問道:「請問房大人,王爺是否從我房裡出去,跟時疫有關嗎?」

  這下換房俊麗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道:「你這賤婢!」她怒火攻心,揚起手又想教訓寄芙。

  寄芙在房俊麗手揚起時身一側,避了開來,房俊麗高了她半個頭,她也不想不自量力去擋她的手,以免自個兒吃虧。

  房俊麗對於自己沒打到寄芙更加惱火,怒喝道「你竟然敢躲?!」

  寄芙深深覺得她動不動就要打人的習慣很要不得,也不知她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對她這樣,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再傻傻的挨打了。

  她冷淡的道:「房大人的手勁可不一般,倒像練過的,寄芙自然要躲。」

  「你說什麼?!」房俊麗一時又氣又羞,她打人打慣了,從沒想過什麼手勁的問題,如今被她一說,倒像她不是堂堂太醫,而是什麼孔武有力的農家村婦似的。

  寄芙直視著她,語氣平淡卻有力的道:「寄芙自認沒有得罪房大人,若是寄芙哪裡做錯了,房大人可以用講的,犯不著連原因都沒說便要動手。」

  房俊麗傲然的瞪著她。「賤婢就是賤婢,連規矩都不懂,奴才還敢大聲說話,主子要打你便是打,還需要理由嗎?」

  在她看來,眼前這丫鬟可笑至極,她回到府裡時,滿府的丫鬟哪個不是任她打罵,誰敢還嘴?即便在太醫院也一樣,她想打罵哪個醫僕不行,誰敢多嘴?

  「房大人,王爺已經燒了寄芙的賣身契,所以寄芙現在不是奴婢了,再者,就算寄芙是奴婢,也不是房大人的奴婢,沒理由受房大人的打罵。」寄芙淡淡的接了話。

  房俊麗震驚不已。「你說……王爺燒了你的賣身契?」

  她瞪著眼前的寄芙,雖然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但那巴掌大的小臉白裡透紅,眉淡如煙,眸澈如水,秀美的凝脂玉鼻,還有微微上揚的櫻桃紅唇,竟是隱然有股貴氣,怎麼看都不像個丫鬟,在在都讓她不得不承認,寄芙的模樣比她生得美,讓她越看越是妒嫉。

  寄芙這才明白,原來房俊麗對皇甫戎有意,就是這樣才老是找她麻煩吧,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得罪她是因為時疫之事。

  她歎了口氣。「不會這也要得到房大人同意吧?」

  房俊麗被她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一時間忘了身份,尖聲質問:「你給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勾引王爺的?」

  寄芙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反正她說什麼也沒用,房俊麗也不會信的,她望著天,想著該怎麼脫身才好,恰好這時石硯從垂花門那頭過來了,她頓時鬆了口氣,忙叫石硯哥。

  房俊麗一聽,登時收斂了張牙舞爪的模樣。

  她先前以為石硯只是屁點大的行轅總管,便對他愛理不理的,但自從知道他是皇甫戎跟前說得上話的人之後,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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