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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古靈    


  「好詐喔,媽咪!」

  「你也不差呀!」

  母子倆相互「吹捧」,一邊推門進入主臥室,埃米爾靠在床頭,一手臂彎中沉睡著小兒子,一手拿著伊德交給他的單據檢視,雪儂一進門,他的目光就抬起來投向她。

  「如何,那位保母,可以嗎?」

  「可以了,」兩天裡面試了七、八個,總算給她找到滿意的了。「我叫她回去整理行李,午餐過後就來上班,呃,上工。」

  埃米爾點點頭,扶一下小兒子的腦袋,再看回單據,繼續和伊德討論。

  「不是早已告訴過他們,這種帳我不會付嗎,他們為何還要讓席勒簽帳?」

  「之前他們是不讓他簽,可是席勒自己到處去說你已立他為繼承人了,你受傷之後,大家又都以為你沒救了——醫生替你宣傳出去的,只要你一死,席勒自然就能夠付清欠款,有什麼理由不讓他簽?」

  「但大家都知道我結婚了,還有個兒子。」埃米爾反駁。

  「如果沒有人見過你的老婆、兒子,」伊德一邊說一邊瞄向雪儂母子倆。「你想有多少人會相信你的自我宣傳呢?」

  「胡說,當然有人見過!」

  「十年前?去年?見過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就是你老婆,別忘了,你們一結婚她就離開了,之後,有多少人邀請你和你老婆去參加宴會被你拒絕了?想見見你可愛的兒子也沒機會……」

  「但報紙上也說了,我已婚又去追求卡帕娜夫人……」

  「報紙只想製造新聞吸引更多讀者,誰會管你事實究竟是什麼。」伊德嗤之以鼻地道。「再說,官方出面澄清事實之後,報紙立刻改變說詞,甚至言之鑿鑿地解釋說你是為了接近卡帕娜夫人才謊稱已婚,以免你尚未探查到任何消息,她就要求你娶她,如此一來,之前有點相信的人也不信了。」

  埃米爾下顎繃緊了,眼下有一根肌肉抽了一下。「沒有人相信?」

  伊德翻了一下眼。「沒見到你老婆、兒子,誰信你!」

  埃米爾不吭聲了,看完這張單據又看另一張單據,再看另一張單據……

  不過一個多月,席勒簽下的帳單數目已足夠他下半輩子不愁吃喝了,還可以養老婆兒子、情婦情夫和女婿媳婦、孫子孫女。

  雪儂與雅克相對一眼,後者點點頭,雪儂當即上前沒收所有簽帳單。

  「這個問題交給我和雅克去處理吧!」

  「你想如何?」埃米爾挑著眉問。

  「就說我會去找席勒來上一段良性溝通吧!」

  埃米爾若有所思地注視她片刻,頷首。

  「好吧,就交給你,什麼時候?」他問。「我叫伊德去通知他來。」

  「不不不,我去找他,順便……」雪儂咳了咳。「呃,我也要和其他人認識一下。啊,對了,路易絲那幾個孩子的監護人是你嗎?」

  「不,是他們的叔叔。」

  「咦?他不是逃到英國去了?」

  「但他並沒有死。」

  「也許他死了。」

  「不,他沒有死,他只是不想回來而已。」

  「為什麼?追賭債的不可能追到現在吧!」

  埃米爾與伊德相對一眼,「與賭債無關,他……」略微一頓。「跟一位寡居的伯爵夫人,嗯,就說關係不錯吧!」

  雪儂怔了一下,繼而恍然,「又是一個小白臉!」她輕蔑的咕噥。

  「總之,他沒有死,路易絲那三個孩子的監護人一直是他。」

  「可惡!」雪儂懊惱地嘟嚷。「那我們就沒有權利把那幾個小鬼丫頭關到地下酒窖裡虐待了,譬如拳打腳踢,用蠟燭燒他們,用針刺他們的手指頭,或者餓他們一個月不給飯吃……」

  「你說什麼請再說一次好嗎?」埃米爾很客氣的問,耳朵偏過來想聽清楚。

  伊德和雅克前俯後仰笑得像一對瘋子。

  「沒什麼,沒什麼!」雪儂嬉皮笑臉的打個哈哈。「我是說,明天我就去找他們。」

  「不要明天,等找齊僕人之後吧,你出門需要貼身女僕伺候你。」

  「喔,天!」笑臉崩潰了,雪儂呻吟。「不需要吧?」

  「當然需要,還有亨利,他也會陪你去。」

  雪儂用力閉閉眼,突然很想再給他一槍,在腦袋瓜子上。

  「隨你!」忍耐,她想,忍耐!

  埃米爾又看了她一會兒,表情逐漸又回到受傷前那種看不透的深沉。

  「那麼……」他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我請你陪我去參加宴會呢?當然,是在我傷癒之後。」

  雪儂瞇一下眼。「隨便。」忍耐,忍耐,想殺死他,等他完全痊癒之後再殺。

  「很好,我會請裁縫師來幫你測量尺寸縫製禮服。」

  「隨……」雪儂霍地雙眼一亮,突然興奮起來。「好好好,請沃斯來!」

  查爾斯.弗雷德裡.沃斯,被譽為時裝之父,是時裝世界的開拓者,世界服裝史上無可爭辯的巨人,因為他,女人才能夠從母雞籠裡逃脫出來,既然有機會,怎能不見識一下他究竟有多巨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年他會與人合夥開設服飾店,不曉得開了沒有?

  *

  在主人尚未住進來之前,埃米爾的宅邸內只有管家、廚師各一位和兩位雜務女僕,埃米爾住進來之後,又多僱請了男女僕人各兩位和馬車伕,但對上流階層的大宅邸來說,這寥寥幾人簡直寒酸得不像話,然而埃米爾始終不同意補足所需要的僕人——包括女管家在內至少要三十人以上,他認為不必要。

  只為了面子問題而浪費金錢、人力是無意義的,他這麼認為。

  直到這回雪儂來照顧受傷的他,他可以下床後頭一件事就是吩咐總管補足所有需要的男女僕人,因為……

  「你還沒睡啊!」

  探視過兩個孩子後,雪儂方才躡手躡腳的回到主臥室,擔心會吵醒埃米爾,沒想到埃米爾還靠在床頭上看文件。

  「工作累積愈多愈難處理。」

  「先生,」雪儂不以為然地硬抽走他的文件丟到一旁的五斗櫃上,「請別忘了你的傷口才剛癒合而己,離完全痊癒還有一段時間呢!」再褪下睡袍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處,偎入他伸長的手臂裡。

  埃米爾也小心翼翼地側過身來摟住她,看得出傷口雖然癒合了,但依然使他感到不太方便。

  「很高興還能這樣抱著你。」

  「所以說你做那種事真是愚蠢!」

  「女人,我已經承諾不會了,為何還嘮叨個不停呢!」

  「因為男人特別容易罹患健忘症,還得勞累女人不時去提醒他,我們女人很可憐耶!」

  埃米爾眼簾半闔,決定在這種話題上跟女人辯論是愚蠢的行為。

  「我永遠都說不過你。」

  雪儂咧嘴笑了,十分得意。「知道就好。」雖然嘴裡這麼說,不過她心裡很清楚,是埃米爾讓她、包容她,她才能夠老是佔上風,不然要是他真板起臉來,她還是會怕怕的。

  現在的他就是有那種足以震懾住她的魄力。

  輕輕的,埃米爾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雅克告訴我,這回你會先留下來三個月,如果你,唔,感到滿意的話,會繼續再留三個月,然後再……」

  「那小子真長舌!」雪儂沒好氣的嘟囔。「所以你才會請那麼多傭人?」

  「我不希望聽到你對住在我這邊有任何不滿。」

  「那也不必請那麼多人嘛,真浪費,」雪儂嘀嘀咕咕的。「我家也只請了一位管家耶!」

  「這是必要的,」埃米爾沉聲強調。「你們那裡與我們這邊的習俗不同,我們這裡的禮儀規矩你可能不太熟悉,以後亨利和桑娜——她也是由索瓦叔叔那邊調過來的,他們會隨時陪在你身邊,提醒你應該注意些什麼,一段時間過後,你應該就能夠瞭解了。」

  雪儂歎氣。「好好好,隨便你,隨便你!」

  埃米爾靜了一下,稍稍退後,抬手扶起她的下巴,俯眸仔細端詳她的表情。

  「你不高興了?」

  「不是不高興,只是有點不耐煩。」她拿下他的手放平,再察看他肩膀上的傷疤,剛癒合,還透著紅嫩嫩的脆弱,看上去好像隨時都可能再迸開似的。「我知道你的左手還不太方便使力,還是盡量不要用,讓它多休息吧!」

  肩膀受傷總是會影響到整條手臂的。

  「別管我的肩膀了,告訴我,雪儂,你要如何才會決定永遠留在我身邊?」

  「還有你的胸口。」視線往下溜,她盯住他右胸下方的傷疤。

  「也別管我的胸,告訴我,雪儂。」

  他很有耐心的一再詢問,她卻好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研究自己的疑問。

  「唔嗯,現在就拆下繃帶到底有沒有問題呢?」

  好像要證實自己的話似的,她的手指悄悄爬向他胸部的傷口,才剛碰觸到,他馬上畏縮了一下,旋即俯唇重重吻住她,彷彿在懲罰她觸痛了他的傷,又好像在證明他的傷已痊癒了,只要他想要,隨時都可以讓她臣服。

  他的舌尖滑入她口中,她也自然而然隨著他進入彼此熟悉的親密遊戲裡,完全沉浸在令人神魂顛倒的熱情中,她甜蜜的融化了,他也深深的被喚起,他想點燃她的慾火,自己卻也燃燒了起來,可是當她的手爬上他的胸膛時,不經意間又碰到了他的傷,他不由自主地又瑟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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