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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金萱    


  蘭郁華抬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主僕二人立即朝方亭走去。

  來到方亭,彩袖扶小姐坐下,自己也得了小姐的賜坐而坐下來之後,她才將自己的觀察與想法說給小姐聽。

  她先向小姐說明京城中關於蘭席兩家婚事眾說紛耘的情況,當然是用含蓄的說法,目的只是讓小姐知道一切謠言的始作俑者是席家,而席家的目的只是想逼蘭家,逼老爺夫人在情況惡化前不得不認栽,承認退婚之事。

  「席家人真的很卑鄙。」彩袖忍不住怒不可遏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剛說爹娘想給席家教訓是怎麼一回事?」蘭郁華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關於席家的司馬昭之心她上輩子已經歷過,沒什麼好驚訝的,她比較好奇的是爹娘想做什麼。

  老實說,這一刻她真的覺得很羞愧,身為女兒的她竟不如一個奴婢對自個兒爹娘的瞭解,她真是愧為蘭家女兒,愧對爹娘啊。

  「奴婢猜想,老爺大概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彩袖說。

  「什麼意思?」蘭郁華不解。

  「簡單說,席家應是看準老爺夫人疼愛小姐,不忍小姐聲名再次受損,定會在謠言擴大到一定程度前不得不認了兩家已退婚之事來消弭謠言。可現今情況正好相反,想退婚的是咱們,急不可耐的是席家,當謠言擴大到一定程度而始終沒有新的進展時,它將會反過來被質疑,到時候情勢會趨向何方可就不是席家能控制得了的了。所以奴婢在猜想,老爺應該是在等席家自食惡果之後,再鬆口同意退婚之事。」

  彩袖侃侃而談,說得頭頭是道,讓蘭郁華聽得雙眼發亮,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

  「彩袖,你好聰明。」

  「奴婢只是胡亂猜測,不確定真假。」彩袖趕緊說道。

  「你識字,上過學堂對嗎?」蘭郁華突然對這丫鬟充滿了好奇心。

  「奴婢的確識字,卻沒上過學堂。」彩袖搖頭道。

  「那是誰教你讀書識字的?」

  「奴婢的父親是位夫子,讀書寫字都是父親教的。」

  「那你怎會落到賣身為奴?」蘭郁華訝異極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丫鬟竟會是個夫子之女。

  「小時候家鄉遇水患又遭逢疫病襲村,奴婢在父親病死又無家可歸的情況下,只有選擇賣身為奴才能活命。」彩袖苦笑的答道。

  「那時你幾歲?」

  「七歲。」

  蘭郁華微張著嘴巴,頓時再也說不出話來。

  七歲。她想到了她的兒子,同樣是七歲的年紀,一個是孤苦伶仃,為活下去而自願賣身為奴的小女孩,一個則是養尊處優,不解世事,錯把仇人當親人,把親人當仇人的小男孩。同樣都是七歲的孩子,怎會差別如此之大?如此的令她感到悲傷難過?

  一種憐惜的感觸在她心底泛開,她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彩袖,你想贖身恢復自由嗎?」

  「想。」彩袖毫不猶豫的點頭答道。她作夢都在想。

  「好,晚點我會跟母親要來你的賣身契,我放你自由。」蘭郁華毅然點頭道。

  彩袖瞬間整個人都驚呆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小姐,結巴的問道:「小、小姐,為、為什麼?」

  「以你的聰明才智和出身根本就不應該做奴才。」蘭郁華認真的看著她說,似乎看見一個瘦弱的七歲小女孩臉上掛著不似她年紀該有的認命神情,帶著沉重步伐走向牙婆的模樣。「重獲自由後,你要忘了自己曾為奴為婢的事,好好的過生活。」

  彩袖終於遏制不住的淚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她邊拭淚邊對小姐搖頭道:「奴婢謝謝小姐,有小姐這幾句話就夠了。奴婢願意一輩子待在小姐身邊,為奴為婢的服侍小姐一輩子。」

  「你不是想贖身?」蘭郁華被她的反覆搞暈了。

  「奴婢想,但更想一輩子留在小姐身邊服侍小姐。」彩袖擦去臉上的淚水,苦澀的扯唇微笑了一下,道:「奴婢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離開這裡根本無處可去,也不知該何去何從,還不如留下來。雖身為奴婢,但在這兒有吃有住還有俸可領,比在外頭無家可歸得挨餓受凍、餐風宿露好。」

  蘭郁華輕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道:「你想清楚便行。不過哪天你若改變主意想贖身再跟我說,我說會放你自由的承諾不會改變。」

  彩袖聞言頓時激動不已的立即起身,雙膝跪地的朝小姐磕頭謝恩,同時表忠心。「奴婢叩謝小姐大恩,今後奴婢必當盡心盡力服侍小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一刻起,蘭郁華擁有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心腹,一個在今後人生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第3章(1)

  今日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蘭郁華感覺自己回庭芳院用完早膳後都過了好久,但問彩袖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彩袖卻告訴她巳時正。

  聽見彩袖的回答時她還呆愣了許久,隨即苦笑的搖起頭來。看樣子她並沒有如自己想像中那般灑脫與放得下,對於那個人依然介懷。

  想想也是,畢竟是與她糾纏了一輩子的人,她上輩子的喜怒哀樂和生命幾乎可說是全葬送在他手裡,要她默默地就當它從未發生過又怎麼可能?

  況且以她對那個人的瞭解,他從不做白費力氣的事,這回前來肯定有目的,爹娘應該不會被他的虛偽與做作給迷惑,不知不覺的應允了他什麼承諾吧?她愈想愈無法放心。

  「彩袖,我決定去見席世勳。」她起身宣佈道。

  「小姐?」彩袖有些驚愕又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見他不是因為想見,而是必須見,有些話我得當面與他說清楚才行。也正好趁這機會讓爹娘明白我是真的想通了,而不是在強顏歡笑。」她對彩袖微笑道,神情坦然而堅定,沒有絲毫的勉強。

  彩袖見狀後同仇敵愾的毅然點頭道:「好,讓奴婢好好的幫小姐您打扮打扮,最好美得讓席家少爺看得目不轉睛,讓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讓他看的到得不到,後悔到死。」

  蘭郁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也覺得這樣還挺解氣的,因為席世勳本就好美色,讓他看的到得不到的確也是一種折磨。

  「好。」她笑著點頭,主僕倆便開始翻箱倒篋的忙碌了起來。

  與此同時,席學士家的大少爺席世勳剛抵達蘭家,正隨著蘭家下人的領路朝西側院的廳堂走去,只是他壓根兒沒想到,在抵達廳堂之後,他卻一個人被晾在那裡等了近半個時辰之久,蘭夫人這才姍姍來遲的在丫鬟的陪同下出現,而蘭學士卻依然不見蹤影。

  等得有些惱火的席世勳見狀心裡頓生不滿,心想他都先遞拜帖說隔天要來拜訪了,晾他一陣子也就罷了,蘭學士竟然連個面都不露,只讓一個後宅的女人出面招呼他,這也太不把他當回事了吧?

  不過雖然不滿,他表面上還是態度恭敬有禮的向蘭夫人行禮作揖。

  「小侄見過夫人。」他起身拜見道。

  「坐吧。」蘭母入座後,面無表情的對他說,接著連廢話都懶得與他多說上一句,直截了當的就問他,「你今天來此有何目的?」

  「小侄是特來賠罪的。」席世勳露出滿臉歉疚的表情認真的答道。

  蘭母愣了一下,壓根沒想到會聽見這麼一個答案。「賠什麼罪?」她皺眉道。

  「退婚的事。」

  「退什麼婚?你和華兒的婚事嗎?我們蘭家可還沒答應。」蘭母冷笑道。

  「是,小侄真心感謝夫人及蘭大人沒答應退婚,因為小侄一直以來都很喜歡華妹妹,也一心想娶華妹妹為妻,只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今這情況——」

  「這情況難道不是你們席家一手造成的嗎?!」蘭母忍不住怒聲插口道。

  「是,小侄很抱歉沒管好家中的奴才,讓他們胡言亂語,但那些惡奴如今都已得到應有的懲罰,請夫人放心。」

  蘭母不以為然的撇唇冷笑,不置可否。

  席世勳假裝沒看到,繼續往下說明他今日的來意。「小侄今日除了來賠罪外,主要是要來表白心意的。小侄並不想與華妹妹解除婚約,可因父母之命難違,小侄只能接受,但這些日子來,小侄每天都為此夜不成眠,一想到華妹妹就心痛難抑——」

  「你到底想說什麼?」蘭母不耐煩的問道。什麼夜不成眠、心痛難抑,嘴巴上說說誰不會?況且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好了,那又如何呢?比得上她女兒為這事差點把自個小命都給賠了嗎?

  「小侄真的無法放棄華妹妹,仍想娶華妹妹為妻,小侄請夫人允准。」席世勳倏然站起身來,朝蘭母九十度鞠躬請求道。

  蘭母這回不僅是愣住,根本是目瞪口呆,隨之則是怒不可抑。她冷冷地開口道:「你是在耍我嗎?剛剛才說父母之命難違,現今又要我將女兒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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