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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香彌    


  為了盡快趕過去,拂春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騎著馬,快馬加鞭趕路。

  來到永玹出事的河道旁,那幾名侍衛迎上前,他們已先一步接到福晉親自過來的消息。

  「屬下見過福晉。」

  她擺擺手,直接問道:「不用多禮了,可有找到王爺?」

  「還未找到。」

  她凝目望向河道上那滾滾而流的河水,兩手緊掐著掌心。

  其中一名侍衛說道:「已派出不少人手沿岸尋找,也許很快就能找到王爺,您一路趕來,先歇會兒吧,一有消息屬下即刻通知!」

  拂春搖搖頭,如今永玹生死不明,她哪裡能靜下心來休息。

  她沿著河道策馬奔馳,一邊搜尋著永玹的身影。

  接下來兩日,仍舊沒有好消息傳來。

  拂春緊蹙著眉心,站在河岸邊眺看著河面,大聲呼喚道:「永玹,你在哪裡?你別嚇我,快回來好不好?我們才成親多久,你別想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你快回來!你一樣丟下我一個人先走了,阿瑪至少還給額娘留了個孩子,可你什麼都沒留給我!你若是敢不回來,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與你沒完!」

  那領著她過來的侍衛就站在她身後,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朝著河面嘶喊著,也不敢上前相勸。

  王爺失蹤這麼多日,只怕已經……但這種事,他們誰也沒敢當著她的面說出來,畢竟屍首還未找到,就還有一分希望在。

  就在他稍一分神之際,突然間瞅見她竟然縱身跳進河裡,他大吃一驚,找不到王爺,福晉竟然想跳河殉情!

  他情急之下也跟著跳下去,想救回她。

  拂春揮開他的手。「你別拉我,走開!」

  「福晉,王爺現下生死不明,您可不能尋死,否則若是找到王爺,屬下怎麼向王爺交代?」他急著想拽她上岸。

  她抹了抹臉上的河水,皺眉道:「誰跟你說我要尋死了?」

  那侍衛被她問得一愣,「可您這不是跳河了嗎?」

  「你沒見到我會泅水嗎?淹不死的,我是想試著跟著這河水往下流,看看這河水會不會帶著我找到永玹。」

  對她這異想天開之舉,那侍衛瞪大眼。「那萬一……」

  「沒什麼萬一,你不要攔著我,要是不放心,你找條船跟著我就是。」說完,她仰躺著,讓整個身子順著河流往下飄,同時在心裡不停的祈求著河神,請祂帶她找到永玹。

  她寧願折壽,來換得永玹的平安。

  只要他回來。

  那侍衛見她是鐵了心要這麼做,震驚之後,連忙在岸邊找了艘船過來,讓艄公撐著船跟在她後頭。多虧河水已不像出事那日那般洶湧湍急,河面水勢平緩,艄公撐著船不緊不慢的跟著她,一旦她體力不支,就要將她救上船來。

  那侍衛沒想到福晉一個女人為了尋找王爺,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不禁打從心裡佩服她。

  原來這世間真有這般不離不棄的真情摯愛。

  拂春在河面上從晌午一直飄到快日落時分,期間那侍衛一再想讓她上船,但她不肯,只飲了些水,吃了點東西,就在日頭快沒入山頭的另一邊,河道忽然之間轉了個彎,她被河水送到一處河灘。身子無法再往下飄,她坐起身,怔怔的看著前方映著落霞的河面,下一瞬間,想到什麼,她連忙站起身,在附近來來回回尋找著。

  「河神把我送到這兒來,說不得永玹就在這附近,你也快過來幫忙找找。」她揚聲朝坐在船上的侍衛喊著。

  那侍衛連忙跳下船,一塊過來幫忙尋找。

  可他們來來回回找遍了這處河灘,眼瞅著天光都要沒了,待衛不得不說道:「福晉,這天色已晚,瞧不清了,咱們還是先找處地方歇一晚,明兒個再找吧。」

  拂春渾身濕漉漉的,又在附近來回找了一趟,這才跟著那侍衛去找地方過夜休息。

  附近很偏僻,都是林子,他們走了好半晌,才瞧見有炊煙升起,連忙走了過去。

  來到一處茅屋前,那侍衛上前敲門,半晌,有個約莫六旬、背微駝的老婦提著燈籠前來應門。

  「誰呀?」

  「這位婆婆,我與我家主子錯過了客棧,想借您這地兒歇一晚,勞你行個方便。」

  「這樣呀,可我這兒沒多的房間可給你們住了。」

  「那這一帶可還有其他的人家?」要是只有他一人,他倒是可以將就將就,但福晉身份高貴又是個女子,可不能這麼隨便。

  「沒啦,這方圓數十里就只有咱這一戶。」那老婦答道。

  站在後頭的拂春出聲道:「不打緊,只要能讓咱們有個地方休息一晚就成。」

  「好吧,那你們進來吧。」那老婦提著燈籠,領他們走進茅犀裡。

  「婆婆,您這兒可有熱水和乾淨的衣物?我家主子落水,身上的衣物濕了,想同您借一套,讓她先換上。」那侍衛說著,掏出幾枚碎銀塞進她手裡。

  那老婦也沒拒絕,收下銀子點了點頭,說道:「小伙子,灶房在後頭,你先去燒水,我去給這姑娘找一套乾淨的衣裳過來。」

  「多謝您。」道了聲謝後,那侍衛回頭對拂春說道:「福晉,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燒水給您淨個身。」

  拂春點點頭,在一條陳舊的長板凳上坐下。

  不久,那老婦拿了件衣裳出來給她,一邊說著,「我去熬藥,順道給姑娘煮碗姜茶過來。」

  「婆婆您病啦?」拂春順口問了句。

  「那藥不是我要喝的,前幾日我在這附近的河邊救了個小伙子,那會兒剛好我兒子還沒進城,幫著把他一塊扶了回來,否則憑我一個老太婆,也沒辦法把人給拖回來……」

  聽到這裡,拂春神色丕變,驀地站起身,一把扣住老婦的手腕,急切的問道:「婆婆,您說您在河邊曾救了個人回來,他現下在哪裡?」

  「就躺在我兒子的屋裡頭……」老婦話還未說完,就見她急著去找人,「哎,姑娘,那間房是我睡的,旁邊那間才是我兒子的。」

  拂春聞聲,連忙移動腳步,轉往旁邊那一間,快步掀起藏青色的布簾走進去。

  來到床榻前,即使房裡有些昏暗,可瞥見躺在床榻上頭的那個人影時,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又驚又喜的撲到他身上。「永玹,我終於找到你了!」

  送走太醫,看著安靜躺在床榻上的丈夫,拂春坐在床邊,緊握著他的手。「永玹,你別再睡了,你也睡得夠久了,該醒來了。」

  自一個多月前,她在那名老婦的屋裡找到永玹,重重答謝了對方後,翌日,她和侍衛們帶著昏迷不醒的永玹到了附近的縣城找大夫。

  施針用藥後,他遲遲不醒。

  三日後,見他還沒轉醒,她帶著他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這一個月來,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太醫,都沒有人能喚醒永玹。

  「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覺睡了多久?你若是把你這一輩子的覺給睡完了,以後等你醒來,可要夜夜失眠了……」

  巴顏氏過來,見到媳婦又絮絮叨叨的對著昏迷不醒的兒子說著話,頓感鼻頭發酸。

  原本她一直不待見媳婦,可這回在得知媳婦是用了什麼辦法才找回兒子後,她這心都疼得揪了起來,曾經對媳婦的諸多不滿,全都化為了感激。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她這般地步,為了尋找丈夫的下落,不惜任由自個兒順著河水飄流。

  兒子能得妻如此,是他的福分。

  駐足須臾,見拂春還在與昏迷不醒的兒子說個不停,她默默轉身離去。

  翌日,文碩、平康和吉勝前來探望永玹。

  「永玹還是沒醒來嗎?」平康關切的問道。

  拂春輕搖螓首。

  「想不到永玹這趟出門,竟會遭了這個劫。」文碩掏出一隻平安符掛在床頭,「這是我從喇嘛那兒幫他求來的平安符,希望能保佑他早點清酸過來。」

  「多謝。」拂春向他道了聲謝。以前她不信這些,但現下她希望這經過喇嘛加持過的平安符,真能庇佑永玹早點醒來。

  吉勝站在一旁,垂眸看著昏睡不醒的永玹,心中思潮起伏,永玹費盡心思娶到了拂春,可這才過了多久就遭了難,如今不省人事,讓拂春獨自一人為他焦急擔憂,他怎麼捨得這麼對她?

  回頭覷見拂春憔悴消瘦的容顏,他一拳擊在床柱上,在永玹耳邊吼道:「永玹,你給我醒來,當初你答應了我什麼?你說你會好好待她,如今丟下她一個人不管,自個兒睡得昏天暗地,這算什麼?你若再不醒來,我就把她……」

  擔心吉勝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平康急忙插話道:「夠了,吉勝,永玹又不是存心這般。」

  「就是呀,永玹若是有知,定也想快點清醒過來。」

  吉勝抹了株臉,待心緒稍微平復後,他回頭看向拂春,吶吶地解釋道:「對不住,我失態了,我也是太擔心永玹了。」

  當年錯過她,他與她早已不可能,他還癡心妄想什麼?如今他身旁有多名嬌妻美妾相陪,而永玹的身邊由始至終只有她一人,他比不上永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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