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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香彌    


  但沒再帶他出去,反倒是害了他嗎?下一瞬,拂春反斥道:「不可能,以常臨的情況,他根本學不來那些事。」

  「你們可曾嘗試過教他?」

  「自是教過。」

  「那教了多久?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教了……」拂春被她問得答不出話來,她不記得教了多久,只知道在發現常臨的異常後,他們便沒再試著教他什麼了,因為不論怎麼同他說話,他都不搭理人,若真勉強他做他不願做的事,他便會尖叫個不停。最後她只能回道:「大夫說他這樣子是治不好的。」

  隨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似是覺得不值得再多言,繞過她離去。

  拂春瞪著她的背影,有些氣惱的想問她那一眼是什麼意思,下一瞬又想,適才那些話她八成是胡說,不值得聽信。

  只要她活著的一天,她定會護著常臨,不會讓他發生什麼難應付的變故,縱使發生了什麼事,有她在,她也會為弟弟解決。

  「永玹未成親前,這府裡的中饋都是由我替他主持,如今永玹既已成親,以後就由你來掌理,這幾日你就跟著總管和賬房學習看賬目、清點庫房。」

  剛回來就聽見巴顏氏這麼說,拂春一臉詫異,她原以為少不得要被婆婆責備,沒想到情況會是如此,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是我才嫁進來沒多久。」

  「你是永玹的福晉,打理王府本就是你的責任,難不成還要我這老太婆繼續替你們管著這麼大一座府第嗎?」

  兩天前的晚上,兒子回來,與她懇談了一番,這些年來,他們母子倆從未能好好交過心,那是頭一回,他們說了很多話,最後兒子說道——「……拂春在古墓裡,放棄能夠逃走的機會,對我不離不棄,最後能逃出古墓,也是多虧了她,看在她救了孩兒一命的分上,您就不能好好待她嗎?那時若不是她,也許您早就見不到孩兒了。」

  看在她曾救過兒子一命,巴顏氏願意容忍這個媳婦,還把中饋的事交給她,不過她之所以這麼做,更大的原因是覺得這個媳婦平常太閒了,才會鎮日往外跑,府裡那些瑣碎的事交給她後,她就沒空老跑回娘家去。

  「好吧。」婆婆都這麼說了,拂春只能接下這個重責大任。

  在她離開前,巴顏氏又補充道:「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拂春先是一愣,隨即連忙道謝,「多謝額娘。」但她心中不免好奇,不知道永玹是怎麼同婆婆說的,婆婆竟然真改變了對她的態度,沒再刁難她。

  這日永玹回來後,她忍不住問了他這件事。

  他笑著回道:「那晚我回來之後便去找額娘,與她說了許多事,從幼時的事,一路說到被太后接到宮裡發生的事,再提到我從宮裡回到她身邊這些年來的事情,還有我們在古墓裡被追殺的事,我與額娘一直說到天快亮。」最後額娘終於答應好好待她,「你這次回來,額娘沒再為難你吧?」

  拂春搖搖頭,「沒有,她還讓我主持府裡中饋。」

  永玹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額娘會這麼做,不過這樣的安排倒也不錯,「往後有什麼不懂,你可以問我,或是府裡的總管。」

  「可我最不耐煩管那些瑣碎的雜事了。」

  他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頰,「你是我的福晉,這事你總要學著打理。」

  「我知道。」不過她總覺得婆婆讓她管理中饋似乎沒安好心。

  第8章(2)

  接下來幾日,拂春為了學會看賬目、確認庫房的財物,忙得焦頭爛額,真的沒空再回娘家。

  在清點庫房裡那些財物時,擺放在裡頭的各種珍寶、金銀首飾,多得讓她咋舌,與她娘家那空蕩蕩、沒擺幾樣物品的庫房簡直不能相比。

  想起她那點寒酸的嫁妝,她這才明白婆婆為何老是看她不順眼,對她諸多挑剔。

  出嫁前,額娘也教過她該如何掌管府裡的中饋,她娘家那裡包括隨茵也算在內,有五個主子,下人約莫只有一、二十人,而王府裡的主子,除了婆婆就只有永玹與她,比起她娘家來得更少,可永玹出身宗室,府裡的規制遠比她娘家來得更加複雜,下人和侍衛也多,上上下下少大大小小的瑣事,她這個當家主母都要管,譬如每日廚房的菜單要她過目,還有對外的往來酬酢,譬如哪位大人家裡頭娶親,還有哪位夫人的壽辰禮物,以及府裡要置辦的一應物品,全都要她來決定。

  先前她還未經手這些事,以為應當同娘家一樣不會太難,接手後,才知道這其中門道有多繁瑣,尤其牽涉到與其他府邸來往之事,得更加小心謹慎,以免哪裡有疏漏,招來非議。

  這陣子多虧總管細心的提點她,還有永玹也教導她不少事,不過她更佩服的是婆婆,在她先前主掌中饋期間,把這偌大的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移交時賬目也一清二楚,她才能只花大半個月的時間就逐漸上手。

  這日晌午時分,拂春坐在小廳裡,對總管交代道:「昨日我與王爺商量好了,怡親王福晉五十大壽的生辰賀禮就送那套刻了經文的珊瑚手汽輪機。」

  總管應道:「奴才這就去準備,不知福晉可還有其他吩咐?」

  「暫時沒有了。」

  「那奴才告退。」

  解決完今日要處理的事後,見時辰還早,想起已有多日未回娘家,拂春決定回去看看弟弟和額娘。

  朝院子裡的侍婢交代了聲,她便出門去了。

  回到大學士府,她沒在額娘的院子裡見到她,下人說她在常臨那裡。

  她過去時瞥見額娘坐在小廳裡,蹙著眉頭,隨茵站在一旁,常臨坐在圓墩上,懷裡抱著那只白貓,有個大夫正在為他敷藥。

  她快步走上前,心急的問道:「額娘,常臨這是怎麼了?」

  「他今兒個出去時撞傷了胳膊。」說話時,白佳氏看了隨茵一眼。

  「常臨怎麼會跑出去?是誰帶他出去的?」

  這些年來他們擔心常臨受傷,沒再帶他出去過,他自個兒應該不會亂跑,拂春正想問是哪個下人那麼大膽,竟敢帶他出去時,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是我帶他出去的。」

  拂春不滿的看向隨茵,「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帶常臨出去?」

  「是他自個兒想出去。」隨茵淡淡地道。

  「好端端的常臨怎麼會想出去?分明是你把他騙出去的,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許你接近常臨,你不但把他帶出去,還讓他帶傷回來,你這麼做究竟安什麼心?」拂春氣怒質問。

  隨茵淡雅的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前幾日我無意間看見常臨在院子裡作畫,便送了他一本畫冊,他看了之後指著其中一幅畫,表示想去看,而且帶他出去前,我稟告過夫人。」

  自從住進大學士府後,她一直稱呼白佳氏為夫人,白佳氏也由著她。

  拂春看向額娘求證,白佳氏朝女兒點點頭,證明確有此事。

  「常臨拿著那本畫冊,一直鬧著想去看,我這才讓隨茵帶他出去,沒想到他這一出去又帶著傷回來。」白佳氏很自責,當初不該輕率讓兒子出府,才會讓兒子又受了傷。

  拂春一臉懷疑的瞪著隨茵,「你沒事送他畫冊做什麼?你不是不認咱們是你的親人嗎,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他有繪畫的天分,卻一直被困在這裡,他的眼界無法開闊,每日畫來畫去只有那些草木花鳥,我手裡恰好有一本畫冊,這才送給他,想讓他見識見識別人的畫作,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目的。」隨茵睇著拂春,那雙如冷月般的眼神裡沒有一絲喜怒,「而他看了那本畫冊,想出去見見世面,看看外頭的人物和景色,也是人之常情。」

  這時大夫已為常臨敷好了藥,囑咐了幾句話後,白佳氏命人送大夫出去。常臨這才發現姊姊來了,他抱著貓起身走向她,指著懷裡的貓對她說,「毛毛。」

  拂春望著他,發現他不像幼時被吉勝砸傷那次一臉驚嚇,眉眼間似是還隱隱帶著一抹歡喜之色,她抬手摸摸他受傷的手臂,問道:「疼不疼?」

  他卻回道:「畫好看。」說著,他寶貝似的將擱在桌上的那本畫冊拿到她面前,翻到其中一幅畫,指給她看。

  「常臨喜歡這幅畫嗎?」拂春認出那幅畫畫的是城中一處寺院,因為那座寺院她也去過,一眼就認出來了。

  「去看。」

  拂春微微一怔,這才明白弟弟的意思,他是說他去看了畫中的景點。

  常臨再翻到另一幅畫,吐出兩個字,「要去。」

  拂春認出那畫的是京城的一處湖泊,「你想去?」

  他重重點頭。

  拂春驚訝的看著弟弟,這些年來他從未要求過什麼,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強烈的想去做一件事。

  白佳氏見狀,說道:「常臨先前就是這樣吵著要去,所以額娘才讓隨茵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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