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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安琪    


  柳圓圓好洩氣,不知道他到底要躲她躲到什麼時候。

  「圓圓姑娘,你也別生氣。」郎叔見她吹鬍子瞪眼,忍不住笑著勸道:「堡主是在乎你的,只是無法面對自己,所以才會躲著你。」

  「那該怎麼辦?由他躲著我嗎?」她想找他談一談,卻永遠找不到人。

  「當然不是!」郎叔頑童似地咯咯竊笑:「他愈是躲,你愈是要追,最好把他逼入絕境,他就不得不出來面對你了。」

  「郎叔,你說得對,我也是這麼想!」找到了知音,柳圓圓眼睛倏地一亮。

  「那該怎麼辦呢?」她咬著指頭思索。

  「其實有個辦法……」

  大貓不在,所以郎叔不介意當只咬布袋的老鼠,偷偷指點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一點擒「狼」秘訣。

  他那位當家的主子孤寂太久了,該是娶妻生子的時候了。

  第7章(2)

  ☆ ☆ ☆ ☆ ☆ ☆ ☆ ☆ ☆ ☆ ☆ ☆ ☆ ☆

  晚膳時間,廚房裡傳來陣陣滷肉的香氣,誘得人饞得口水直流,郎驍人在石屋裡,都聞得到那股香到沒天理的濃濃肉香。

  咕!他的肚子很賞臉地發出巨大的飢餓聲。

  該死,肚子好餓!

  中午為了躲她,他根本沒吃多少東西,如今聞到這香氣,哪還忍得住?就算理智忍得住,飢腸轆轆的肚子也忍不住呀!

  「該死!」他忍不住咒罵出聲,因為方才一時分心,將玉塊磨缺了一角。

  「可恨,沒用了!」磨壞的玉塊等同一塊廢石,毫無用處,他惱火地將那塊廢玉塊扔到一旁,兀自坐著生悶氣。

  這樣下去豈是辦法?他總不能一輩子躲著那女人吧?

  她要接近他就讓她接近,她想說什麼就由她說不就行了?他做啥要躲?

  何必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但他知道,他是怕了,他真的怕——他怕自己信了她那套荒謬的言論。

  她說她喜歡他。

  哈!像他這樣一個半人半狼的怪物,誰會真心喜歡他?她若不是欺騙他,便是誤把同情當作喜歡,而那正是他最不需要的——

  看似慈悲、實則殘酷的同情!

  「堡主?」石屋外傳來郎叔的叫喚聲。如今石屋成了他最安全的庇護所,因為經過上次的教訓,柳圓圓絕不敢再輕易越雷池一步,就連郎步也不會擅闖。

  「什麼事?」他不耐地提高音量吼問,飢餓使他特別暴躁。

  「晚膳準備好了,請您去用飯。」

  「我還忙著,等會兒再吃!」

  「圓圓姑娘有事去忙了,短時間內不會過——」

  話沒說完,就見石屋門打開了,渴盼又懷疑地問:「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我怎麼敢騙堡主?」郎叔神情認真地道。

  既然她暫時不會出現,那他還等什麼?事不宜遲,吃飯去也!

  郎驍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來到飯廳,大圓桌上擺滿了香氣四溢的飯菜——尤其是他最愛的肉,那濃濃的滷肉香,教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他迫不及待拉開椅子坐下來,夾起香噴噴的滷肉就往嘴裡塞,沒發覺郎叔心虛地悄悄離去。

  今兒個的肉鹵得特別好,色澤金黃,整聲都鹵透了,郎驍滿足地咬著,感覺入口即融的油花在嘴裡化開了。

  「滷肉好吃嗎?」

  忽然,旁邊有人問道。

  郎驍吃得正專注,也沒多想便點頭道:「好吃!鹵得很透,吃起來——」

  話語頓住,郎驍突然發現,和自己說話的人不是郎叔。

  他詫異地抬起頭,看見柳圓圓就堵住飯廳唯一的出入口,正笑吟吟地瞧著他。

  此刻郎驍是見光死,想「消失」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暗自咬牙咒罵:可恨的郎叔,竟敢騙他!

  柳圓圓走向飯桌,替自己添了一碗飯,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甜笑著說:「咱們好久沒一塊兒吃飯了呢!」

  四週一片沉默,只聽得到力道稍嫌過大的咀嚼聲。

  很好,這會兒不吼叫了,改為無聲的抗議嗎?

  柳圓圓聳聳肩,夾了一筷子蔬菜給他,說:「最近園子裡的蔬菜采收了,高山上長的蔬菜特別好吃,你嘗嘗看吧。」

  郎驍一句話都不說,只默默把碗遞過去,甚至不願抬頭看她一眼。

  柳圓圓眼中出現一抹沮喪,但她不願他們一直這樣下去,所以決定主動出擊,她鼓起勇氣道:「張開嘴。」

  「做什麼?」郎驍瞪著她。

  「我餵你啊,你之前不是很喜歡我餵你吃菜嗎?」

  「那是以前!現在……」他倏然抿起嘴,不再說話。

  今非昔比,現在她已經知道他是個半人半狼的怪物,還想餵他?是把他當野狗喂嗎?

  哼!某人很不配合地別開頭。

  柳圓圓懊惱地嘀咕一聲,但仍不放棄。

  「吃一口嘛!要是真不喜歡的話,就不逼你吃了,好不好?」她以前所未有的嬌甜嗓音誘哄道,讓郎驍詫異得張大了嘴。

  這女人,被哪個妖精附了身?

  柳圓圓趁機把那一筷子蔬菜塞進他張大的嘴裡,郎驍沒辦法,只能乖乖咀嚼。

  「好吃嗎?」她甜滋滋地問。

  他仍是不看她,就只是專心咀嚼,好像他突然發現青菜的滋味哪些美妙。

  柳圓圓噘起小嘴,面頰突然緋紅,眼中又出現一抹決心。

  「那麼……該你了。」

  莫名其妙的話語讓朗驍禁不住抬頭看向他。

  「什麼?」

  「我們不是說好了,你吃一口菜,我吃一口肉啊!方纔你吃了菜,那麼現在該你夾肉給我吃了。」

  郎驍懶得跟她爭論「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那套理論,隨意挑了塊肉扔向她碗裡,打算敷衍了事。

  但柳圓圓卻移開了碗,漲紅臉,搖了搖頭。

  「方纔是我餵你,現在也該你餵我才是。」她忍住快要窘死的羞恥感,厚著臉皮說道。

  「你說什麼?」郎驍克制不住地大吼。

  「我……我要你餵我。」

  天啦!她這輩子還沒這麼丟臉過,但為了打動這個鐵石似的頑固男人,她什麼不可能的事都做了,甚至不惜拉下臉皮撒嬌裝嗲,就看他會不會被自己打動了。

  郎驍還是瞪著她,不過很想伸手摸摸她額頭,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但他沒有——他不敢!

  雖然不願承認自己這麼沒用,但他真的沒勇氣碰觸她,唯恐不小心一碰觸到,就會激起心底累積已久的渴望,當場將他仆倒在飯桌上……

  比起費心與她糾纏,義正詞嚴的拒絕她,倒不如順了她的心意痛快些。

  於是郎驍牙一咬,將那塊肉送到她嘴邊,很不情願地粗魯命令:「吃!」

  這和她所想像的含情脈脈、溫柔餵食相去甚遠,不過聊勝於無,柳圓圓張開小嘴吃下那塊肉,塞得小嘴鼓鼓的。

  油光滋潤了她的嘴,她伸出粉舌,緩緩舔去唇瓣上的油汁。

  郎驍見了身體倏然繃緊,下腹燃起熊熊烈火。

  奇怪!並不是月圓之夜,為何他渾身像著了火一樣,好像快要變身的感覺?

  現在他很清楚,那件衣服之下有著一副看似纖瘦平板、實則有著女性柔軟曲線的身軀。愈想,愈是口乾舌燥、飢渴難耐。

  柳圓圓吃完了肉,抬起頭對他羞怯一笑,那可愛的笑容讓他再也克制不住那股強烈的衝動。

  他若不是得立刻離開冷靜身心,就是得立刻佔有她,以宣洩逼得他飢渴欲死的火熱慾望。

  而他選擇逃避!他不想再聽見她喊他一聲「怪物」。

  他扔下吃了一半的飯菜,頭也不回地逃離飯廳。

  「堡主——」

  柳圓圓詫異的呼喚沒能讓他回頭一望,甚至連稍稍停頓都沒有,很快地消失了蹤影。

  「郎驍……」柳圓圓失意地放下碗筷,全然沒了胃口。

  他真的這麼討厭她嗎?討厭到連與她同桌進食都不願意嗎?

  一抹薄霧緩緩浮現眼眶,但她倔強地抹去它。

  她不哭,因為她還未認輸。她還有很多招數未使,他等著吧!

  這輩子,她從未如此確定過——她想要和他共度一生一世。

  俗世的名分她不想去計較,如果他只想當她是暖床的女人,那她就只當暖床的女人。反正打從她被賣掉的那一刻起,在世人眼中,她就已經失掉追求幸福的權利了。

  是郎驍給了她希望,讓她知道自己可以去愛人,也知道有個人寵愛著她,是他讓她再一次窺見幸福的樣子。

  所以哪怕是厚顏糾纏,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是真心愛他!

  第8章(1)

  夜霧裡,月色朦朧,樹影搖動。

  過了十五,月兒不再皎潔明亮,像是一個缺了角的大鍵盤掛於紗簾之後。

  郎驍在沉重夜霧的掩護下,穿過迴廊,悄悄走來,準備回房休憩。

  他在自己的寢房前停下腳步,瞪著蹲踞在他房前,縮得小小的身軀,還因夜寒露重而微微顫抖。

  柳圓圓!

  他刻意躲著她不回房,而她竟然也不放棄,固執地在他房門前「守門待狼」,非要等到他不可,這份決心使人動容,但郎驍卻無法太感動。

  他有種想扯頭髮的強烈沮喪,也有種自暴自棄的衝動,想由她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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