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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瑪奇朵    


  鳳家二嫂坐在裡頭,一見到他進來就忍不住打趣道:「哎唷,這不愧是剛成婚的小夫妻呢!這一回來只怕椅子都還沒坐熱就來尋媳婦兒了吧?奶奶,您瞧瞧,說不定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能讓您抱到元之的孩子了呢!」

  鳳老夫人也笑了笑,跟著她一起打趣,「還早呢,我們家的媳婦哪個不是先進門調養個幾年再生孩子的,丹容進門的年歲又比你們小,只怕還要再養養,到時才能生個健健康康的曾孫子,這樣我才高興呢!」

  二嫂也是過來人,連忙幫腔,「可不是,外頭的姑娘家都想鑽洞進鳳家當媳婦兒,就是看重這點,一進門,這婆婆、奶奶都怕媳婦兒沒養好,拼了命的調養,果不其然,這生出來的孩子,一個個都活蹦亂跳的,看起來就是比別人家的孩子聰明靈活。」

  魏丹容本來面皮就薄,被兩人這樣一來一往的打趣,忍不住臉紅成一片,雖然還是端著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小臉明顯紅通通的,更是逗得她們覺得好笑。

  鳳元之可沒有什麼臉皮太薄的問題,他站到魏丹容身邊,笑著看向二嫂,「好二嫂,你也知道我娘子臉皮薄,就別說這些打趣的話了吧。」

  「怎麼?心疼媳婦兒了?」

  他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是呀!」

  二嫂因他這樣坦率的承認,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哭笑不得的轉向鳳老夫人,「奶奶,您瞧瞧,這家裡臉皮最厚的果然就是元之了,都已經成婚了,說話還是那個調調。」

  鳳老夫人粲笑如花,「誰教你沒事就逗人家新媳婦,你就欺負人家面皮薄,誰知道她後頭有個臉皮可比城牆的讓她撐腰呢。」

  二嫂逗趣的佯裝失落模樣,摸了摸自己的臉,「唉,我這臉皮是沒城牆厚,我認輸、我認輸了。」

  一語方休,屋子裡又是笑聲一片,最後鳳元之也不再多說,打了聲招呼便直接拉著自己的娘子從裡頭走了出來,馬上惹來某人的抗議聲。

  「怎麼就這樣拉我離開?我還想跟奶奶多聊聊呢!」魏丹容有些掃興道。

  鳳元之好不容易把人給扯了出來,怎麼可能就這樣又讓她回去,只能裝得一副可憐兮兮的瞅著她。

  「你都已經忘了你有個夫君了吧?妻以夫為天,你嫁過來這些日子,不是陪我娘就是陪奶奶,我這夫君活像個擺設,難不成要我天天在你耳邊唱著,悔教夫婿覓封侯?」

  魏丹容還沒罵他瞎說一通,跟在鳳元之後頭的厚藝和跟著她的奶娘及兩個小丫頭全都笑出了聲。

  她也忍不住笑了,嗔了他一眼,「有男人會把自己比喻成怨婦的嗎?還有我是去尋了什麼封侯了?不過就是到奶奶和娘那裡隨便坐坐……」

  「每日都坐了快三四個時辰了,還說隨便坐坐,那要是認真的坐坐,只怕我從早到晚都見不到我娘子了。」

  魏丹容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雖然臉上還是沒有太大表情,但是眼底的縱容卻很清楚,「要不你說該怎麼辦吧?隨你。」

  「真的隨我?」鳳元之笑的一臉算計。

  「嗯。」

  「那走吧!我們先去城外的莊子小住幾天,這樣你就不用再到奶奶和娘那裡坐坐了,我們兩個就能像以前一樣談談心、說說話!」鳳元之心裡暗忖著,最好親親娘子能夠談著談著叫他一聲夫君,那他也不用忍得那麼辛苦了!

  唉!柳下惠實在不是一般人能當的,尤其是這懷裡的軟玉溫香還是自己期待已久,放在心上的姑娘家,那可就更痛苦了。

  厚藝自然明白自家少爺在打什麼主意、不過這兩人都已經是夫妻了,少爺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真的等著她想通吧。

  萬一她等到發疏齒搖了才想通,那可怎麼辦才好?

  再說,他和少爺一樣,身為一個男人,明知道有肥肉在眼前卻吃不到,嘖嘖!

  那痛苦是男人都明白的!

  魏丹容也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因為太貪戀這種「家」的感覺,的確忽略了他不少,所以也就任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且,有些事情他們之間一直沒有說清楚,現在也該是她認真想想的時候了。

  她沒有逃避現實的習慣,所以有些她之前一直沒想清楚的問題,剛好也趁這個機會和他兩個人好好談談,要不每天裝睡假裝不知道他佔自己的便宜,她也是很為難的。

  鳳元之早就安排好了形成,拉著人就要往外走,行李什麼的都沒帶,那莊子反正啥也不缺,就算真的還欠什麼,還有下人們讓他們去張羅就行了。

  於是,兩個人駕著馬車出了城,一路上各懷心思,全然不知道,鳳家即將捲入一場大禍之中。

  鳳家的莊子少有為了玩樂而建立的,幾乎都是跟著附近的田地所建起的,平時作為收貨和商行管事們的住所。

  鳳元之這次來魏丹容來的也是同樣用途的莊子,不過比較特別的是,這個莊子存放的農作物主要是花卉和一些果苗,江南許多大宅內園林造景要用的花卉都是產自這裡,另外果苗育種也很賺錢。

  因為主產花和果樹,沿途一路上所見幾乎都是繁花如海的美麗景致,甚至還能聞到許多花果香味間雜,瀰漫在空氣中。

  「這裡很美。」魏丹容著迷的看著眼前的美景,連聲讚歎著。

  鳳元之站在她身邊看著她,「是很美。」在他眼裡,人比景更美。

  這已經是他們來莊子的第二天了。第一天時,兩個人只是偶爾說上幾句話,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像無頭蒼蠅一樣沉默的走著。

  他們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相處變得很奇妙,不能像是之前朋友交心那樣,卻又無法像普通夫妻一樣親暱,只能在遠和近、親與疏之間拉鋸。

  周奶娘和厚藝都離他們遠遠的,身為他們身邊最近的人,自然知道這對小夫妻現在的情況有多不對勁。

  淡淡的說完,兩個人不自覺又陷入了沉默,直到鳳元之再也忍耐不下去,口氣有些煩躁的說著,「你要和我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魏丹容深深的歎了口氣,抿緊著唇,「我沒有鬧彆扭。」

  「瞧瞧,你現在就是在鬧彆扭!」他毫不客氣的開口,「你每次說謊的時候總會先眨一下右眼。」

  「騙人!」

  「我沒騙你,剛剛你眨了!」他一臉的篤定。

  魏丹容知道自己沒辦法在胡扯瞎掰這點上辯贏他,只能賭氣不說話,轉過頭去不理會他。

  是!她或許是有一點點的……鬧彆扭了,但是那又如何?

  「我知道你不痛快,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問題在哪裡。丹容,我們之間的問題一直都是你想的,所以你不說,我永遠也沒辦法猜中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仔細回想這些日子來兩個人的相處,的確就像他說的那樣,因為她不能放下心,總不能完全相信,所以老是進了一步就退兩步,總是有意無意的想把自己保護得更好。

  見她似乎有些動搖,鳳元之也難得展現一次男子氣概,將她硬轉過身來,雙眼直勾勾的瞅著她,低聲說:「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已經成親了,難道有些話你還不願告訴我嗎?」

  輕歎了口氣,魏丹容抬頭看著他。這不是她第一次仔細的打量他,只是每一次她總能在他身上發現許多與她想像中不同的地方。

  像是他的堅持,他濃烈而肯定的情感,還有永遠包容她任性的溫柔。

  有時候躺在他身邊,看著他熟睡的面容,她總會想著,她憑什麼能夠得到他的愛呢?

  是的,那是愛。因為她在他眼裡看見了她每次攬鏡時所會看見的東西——傾訴著愛意的眼神。

  她明白他愛她,而她也愛他,只是她還是不能放心。

  打小她除了奶娘的關心,從來沒有人愛過她,因此,她不懂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更何況他那麼好,每一次她問自己憑什麼得到他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更自卑的想——是呀,她是憑什麼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感情與付出呢?

  越想她就越彆扭,就越會找自己麻煩,然後一次次的看著他用包容的眼神望著她,卻始終沒有說什麼,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對著她笑時,她又忍不住為他傾倒。

  當年她對他冷眼相對,他卻堅持要給她糕點那次一樣,當她真的收下時,他那笑得無比燦爛的笑靨,到現在還深印在她腦海。

  那一次他不經意給的溫暖,已經慢慢的植入了她的心裡。

  像一顆樹苗,一點一滴的隨著她的任性他的包容,她的困境他的幫助,而茁壯生根,然後長成了參天巨樹。

  如果不曾擁有,就不會害怕失去,如果不曾愛上,就不會知道原來自己有多麼貪戀他的溫柔。

  她怕,怕自己貪心的獨佔欲有一天會嚇跑他。

  她怕,怕自己會因為太過愛他,而忘記了要滿足眼前的幸福,別再奢求更多,因為萬一有一天他不再願意包容她的任性,她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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