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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寄秋    


  「天遙飛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有人姓天遙?」好奇怪的姓啊。

  「我祖上六代都姓天遙,有意見嗎?」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天遙曾經是國姓之一。

  「美色當前,我哪敢有意見,看到你的絕世容貌我就昏頭轉向了,大哥哥,你最好別常在我面前出現,我擔心我會愛上你那張臉。」太具有毀滅性了,是人都無法抵抗。

  是愛上他這張臉,不是他這個人。天遙飛雪的臉色有些……黑。「你喊我大哥哥?」

  「不喊你大哥哥不然要喊什麼?我比你小,叫聲哥哥不吃虧,要是你肯收我為徒,叫你師父也行。」她很隨和的,從善如流,從不跟強權硬碰硬。

  而他是絕對強者,那股子威壓的氣勢呀!連屋子都會震動。

  趙鐵花覺得吃點虧無妨,多個實力強大的哥哥當靠山,她以後絕對能橫著走路,殊不知在門外的秦穩和宮臨月兩位護法臉色大變,尤其是宮臨月都快淚奔了,他家高高在上的主子怎能有個不稱頭的妹子,她是不吃虧,吃虧的是他家主子,白給小村姑佔了便宜。

  哪知道這話天遙飛雪聽在耳中挺順耳的,沒叫她改,半認真半玩鬧地將她收歸在羽翼下,日後成了天遙宮奇景之一。

  「就叫大哥哥,你那小腦袋瓜子裡也擠不出幾滴墨汁。」他暗指她學問差,給她一本《百家姓》也寫不出趙錢孫李。

  「識字」不多確實是趙鐵花的致命傷,她根本不是拿毛筆的料,寫出的字歪七扭八,前世時她就愛偷懶寫慣了簡體字,而且電腦、手機打字多,導致她現在常常張冠李戴搞錯字,或是多一橫少一豎的寫成錯別字,被教她認字的大哥取笑她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不是不識字,而是常搞混了,論起腦中知識來,孔老夫子未必比她懂得多,從小學到大學十六年教育,考狀元都行。

  不過天遙飛雪也真算神通廣大了,連他們兄妹之間的一點小秘密也瞭若指掌,好像沒什麼事能瞞得過他。

  「腦袋只有腦漿,當然擠不出墨水,我又不像大哥哥你心黑,擠出的全是黑血。」對人的好只好一半,叫人恨得牙癢癢的,靈山裡的靈草靈花多值錢呀!她不貪多,賣一、兩樣就好。

  她也怕財多引賊,富路遭匪。

  第四章  多個靠山(2)

  「你說什麼?!」膽子越來越大了,連他也敢非議。

  她吐了吐舌,裝無辜。「大哥哥,時候不早了,夜路行走險象多,就算你是武林高手也要防暗叢裡的虎狼,早早回靈山安歇,別將尊貴之身置於險處。」

  「凡事總有第一回,習慣就好。」她也沒見過有人臉皮那麼厚的,特意從靈山下來喝碗蛇湯。

  她就不信靈山沒有半條蛇,他想喝蛇湯還怕沒人做嗎?分明是來折騰她的,看她坐立難安。

  「你倒是敢說,不怕死的人我見多了,倒沒見過你這種愚勇之人。」她怕死,但明知會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不是愚勇,是不往火裡跳就活不下去。大哥哥,我不想再吃不飽、穿不暖,蓋睡了一夜手腳還是一樣冰冷的棉被,我想給我哥哥找條出路,我們不會一直處於挨打狀態。」趙家本家的無情她記住了,他們不求人,會闖出自己的路,人要活得好就要掄起拳頭拚。

  天遙飛雪默然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做了一個連自己都詫異的動作,他輕揉她柔順的髮絲,「你哥哥還沒這麼快回來,他被王家留下來吃酒,我等他回來再走。」

  他現在的地位也是殺出來的,踩著他堂兄、堂弟、師兄弟的血,他在萬蛇窟中獨立掙扎,殺了上萬條毒蛇才一身鮮血淋漓的走出暗無天日的洞穴,把上任宮主給殺了。

  一山不容二虎,有他豈能再有桎梏,他不會給自己留一頭虎牙鋒利的公虎在身邊,隨時威脅他的地位。

  「我喝的?」趙鐵牛摸著發疼的後腦杓,眼神充滿不解和困惑,好像遭遇生平最大的難題。

  「你喝的,真的,我親眼瞧見。」哥,我不是要睜眼說瞎話,實在是情非得已,請多諒解。

  「可是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腦子一片空白。」怪了,才睡了一夜就想不起來,真是糟糕。

  「呵……瞧哥糊塗的,這麼一大鍋蛇湯也吃得完,準是餓得緊,在王大叔家他們一個勁的勸酒,我真的喝多了。」也不知是誰送了王家一罈陳年老酒,他們一見他來就拉著不放,酒罈子一開封,不知不覺喝了一杯又一杯。

  「本來就是你吃的,不然以我和小金的肚子,我們能裝下多少,還不吃撐了?」黑鍋就由醉酒的人背,反正他醉得神智不清,哪還記得大門往哪開、灶頭有幾隻碗。

  她從沒見過天遙飛雪這麼無恥的人,吃在嘴裡還打包帶走,人剛一走,她回頭一瞧,留給哥哥的蛇湯不見了,連那口陶鍋都被端走,炭火燒得通紅的小灶上空無一物,只有柴火沒燒盡的劈啪聲。

  有人連吃帶拿的嗎?也就是他那麼一個。

  可他什麼時候拿走的,她竟毫不知情,從頭到尾他都沒離開過她的視線,難道陶鍋會自己長腳?

  趙鐵花想了又想,終於想通了,雖然她不知道天遙飛雪在靈山的地位有多高,但肯定不低,這樣的人物一出現,身後一定跟了不少人,他不需要自己動手便有人代勞。

  所以主子是匪,屬下是賊,上下一心搶她一個窮人,他們還真是好意思,一點也不覺得臉紅。

  「對了,小花,我們的新屋子蓋好了,你打算在秋收前搬,還是秋收之後再搬。」若是是秋收前搬,曬好的谷子便能直接放入舊屋。

  趙家大房的兩間磚屋在十天內蓋好,一共花了二十兩,他們加蓋了洗漱間和茅房,茅房由紅磚砌地做出蹲坑,照趙鐵花的意思底下挖了一條斜道,茅房內放了裝滿水的大水缸,如廁後用勺子舀水沖掉,排掉的穢物便順著斜道流到屋外特意挖的糞坑。

  趙鐵牛用過以後覺得很不錯,舊茅房就被他拆了,改成堆放柴火、雜物的柴房。

  趙家二房、三房、四房、五房看了很眼紅,趁上梁那日悄悄問了趙鐵牛,他們的銀子打哪來的?

  趙鐵牛人老實,竟把妹妹囑咐過不能說的事全說了——他們賣松茸賺的,還有一株藥草。

  他沒說是靈芝,只說是一般的藥草,因為不多見,所以賣價高,而老實人也有滑頭的時候,他說賣了六兩銀子,夠他們兄妹一年的開銷,所以才決定蓋房子。

  儘管只有少少的六兩,但在趙家本家人的眼中可算是大數目,能買兩百斤白米呢!因此他們居然推派趙二郎來借,謊稱趙老太爺得了急病,要六兩銀子買藥錢,四房人一時湊不出手。

  四房人湊不出來?

  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吧!四個兄弟一共供了五個孩子上學堂,一人一年十兩束修,五人就五十兩了,有錢能供孩子讀書,卻沒銀子給老父看病,這話說出去有誰相信。

  且這還包括吞了大房的財產,趙大郎在世時賺了近百兩銀子交給父親保管,還有十二畝地是他妻子的陪嫁,可這些趙鐵牛兄妹一樣也拿不到,全被貪心的叔嬸給霸佔了。

  不過趙二郎當然沒能從趙鐵牛手中「借」到銀子,趙鐵牛兩手一擺,說把銀子全給了妹妹當家用,還有沒有剩下他不曉得。

  趙二郎不敢找趙鐵花要錢,她有一隻很凶的猴子,誰靠得太近就會被抓花臉,他臉上、耳朵的傷還沒全好。

  「哥,秋收前搬,稻子收割以後還有事要你做,你是沒得偷閒。」家裡只有他們兩人,只好把哥當牛用。

  「什麼事,種麥嗎?」他沒忘了妹妹喜食麵食,家中多點存糧他們也安心,麥種一灑下也不用多照顧就能長得很好。

  「不是,秘密,等把這一季的谷子收了我再告訴你,要忙上一陣子。」要悄悄地做,不能讓人瞧見。

  趙鐵牛笑著輕點妹妹鼻頭。「什麼事這麼神秘,瞧你一副撿到金元寶的樣子,哥的性子直,腦子不夠靈活,對賺錢的事是半點主意也沒有,不過哥哥有一把力氣,有事你儘管使喚我。」

  同樣喝了一陣子的靈芝水,雖然量不多,但加上不缺糧的吃食下,昔日瘦小如柴的枯扁少年也抽長了個子,長年饑荒所造成的蠟黃臉色漸漸豐腴潤紅,人更是變得結實。

  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如今的趙鐵牛竟也看出點清秀模樣,當然和天遙飛雪那種妖孽級的絕世美男是不能比,可是往村裡的小伙子群一站,也是歪瓜裂棗中的一根嫩蔥。

  不見得多好看,可也往清逸的方向發展,一雙和趙鐵花神似的丹鳳眼多了讓人兩眼為之一亮的神采,枯黃的皮膚漸成健康的古銅色,他胸膛厚了,背脊挺直,雙肩有如刀削的岩石傲然寬實,瘦弱稚嫩的少年長成有擔當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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