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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淺草茉莉    


  孫子憑聽見李賢的心音輕蹙起眉,耿直?原來官慶齡是有話直說的人,那麼之前那笑聲,應當沒有其它意思才對。

  「對不起,我只是實話實說,若有得罪,還請各位見諒。」官慶齡受教,馬上說。

  眾人瞧在李賢的面子上,再加上官慶齡本身也是皇族的身份,誰也不好擺出臉色。不過仍有一人撇著嘴道「好說好說,這是當頭棒喝,楊世五確實不好對付,但若不給點教訓,實在難消兄弟們的怒氣,若由您看來,咱們兄弟該怎麼做才好?」

  這人的話雖說得客氣,但實則是將問題丟給他,瞧他能怎麼解決。

  畢書旭注視眼前的狀況,盡避眸中深思,卻一語不發,瞧官慶齡會怎麼說?

  官慶齡不假思索的即道:「楊世五未能毒殺少主成功,惹官廟僅不滿,讓太叔衭召他上京訓斥,不日就會抵達京城,而他有一獨子,今年六歲,此趟也會隨行,咱們若抓了他的獨子,也許還能逼他替咱們做點事。」

  眾人一聽,這主意好!

  殺一個巡撫不容易,但抓對方的兒子卻不難,而且,聽聞楊世五年過四十才得子,疼若心骨,若拿此子威脅他必能令他乖乖聽話行事,這會比殺他有用多了。

  「少主,此趟楊世五被召進京訓斥,自是不敢帶著重兵進京,咱們大可趁這次機會擄人,您認為如何?」李賢問向畢書旭,主意再好,也得畢書旭點頭,他才是發號施令的人。

  畢書旭眉心輕斂。「堂兄的法子甚好,不過,楊世五既寶貝這個兒子,想抓他應該也沒想像中的簡單,堂兄在提這個主意之前,是否也有對策?」

  官慶齡揚笑,「楊世五攜子進京,途中會經過一座狩獵場,那裡只有叢林與野獸,若不小心發生意外,那也不足為奇……」

  「依你看,這些人可靠嗎?」在回程的馬車裡,畢書旭問向孫子憑。

  她側著腦袋思索一會才說:「目前沒發現任何人有異狀。」

  她腦中一閃而過官慶齡那道笑聲,但這並不代表什麼,她也就忽略不提了,其餘的,她並未發現不尋常。

  「嗯,一次見面哪能就讀得所有人的心音,以後慢慢的你與這些人接觸深了,這些人心裡想的便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他不急於馬上知道所有人的真心,這總需時間去辨識,然而只要有她在,還怕存在異心者嗎?

  她低著眉,垂下的眼神有幾許的複雜,因為太清楚他留她在身邊的用意,若不是自己的這點異能,他對她恐怕也是拒之於千里外,防範再防範的。

  忽然間,她放在膝上的手被他的掌心覆蓋住了,孫子憑心頭一緊,抬眉望向他,見他俊逸的臉龐含著少見的溫暖笑容,這暖笑令她微微發愣。

  「上回那碗粥抱歉了,我不該辜負你的心意,下回你若再端來,我定會親口喝掉。」他聲音溫醇似酒的說。

  她緊縮的心沒因他的話而放鬆,反而更緊繃了,尤其讓他握住的手,感覺有些滾燙起來。

  袁向當然會將此事告訴他,他也自是知曉她心情的,才會對她說出這些話,她雖聽不見他的心音,可她也算逐漸瞭解他,他對她所有的信任不過是假象,目的只要她安心為他辦事而已。

  罷了,自己對他也不求什麼,圖的不過是他將來能善待百姓。

  這麼想後,孫子憑朝他露出一抹淡笑。「其實你不必勉強的,以後若不喜歡的盡避拒絕,我能理解。」她說。

  他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她曉得他只是在利用她,便慢慢將覆蓋她的手收回來,心裡意外的有些紊亂。

  她曉得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如此將來他們就不必要再虛情假意了。

  「抓楊世五兒子的事,你以為如何?」心境猝然被攪亂,他索性轉了話題,更想著,即便她知曉自己在利用她又如何,只要她心甘情願為他所用,那他何必感到不安?

  「我以為雖可行,但不夠君子,那孩子是無辜的,不該……」她也收拾起對他的情緒,表達自己對這事的意見。

  「不夠君子?當年我還是幼子時,讓人一路追殺到宮外,追殺我的人,可想過我是無辜的?」他打斷她的話。

  「那你既受過其害,何忍再加諸於他人?」她忍不住反唇相稽。

  「你是怪我不夠悲天憫人?」

  「不,我只是不希望牽連無辜,楊世五心機沉重,想捉你向太叔衭邀功,這人是該懲戒,但他的孩子何錯之有?抓他威脅楊世五,也許能成,但不是我的作法。」

  「那你的作法是什麼?」他的語氣中多了一絲譏誚意味。

  她曉得他不悅了,可是他既問了她的看法,她便直言告訴他。

  「若是我,我會趁這次他上京的機會,想辦法讓楊世五失寵於太叔衭,一個失權失勢的人,那還對付不了嗎?所以根本不用傷及無辜去傷害他的兒子。」

  畢書旭眉心輕蹙著,像是一隻正在思考的狐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事我會再考慮的。」他沒反對她的話,可也沒贊成什麼。

  孫子憑不多言,下決定的人是他,她根本無權過問。

  第八章  為君負傷(1)

  「畢公子,再喝一點吧,瞧這裡的姑娘美,酒也是佳釀,你還不留戀嗎?現在急著回去做什麼?」酒樓妓院裡,一群商人包下一整層樓,在飲酒尋歡。

  畢書旭雖是前朝太子,但化身商人,偶爾還是得出席應酬一下,這才能維持商人善於交際的形象,只是這種場合他向來厭惡,卻不得不來,過去他總得耐著性子應付到半夜,可今日,他不到子時便想離開。

  「各位很抱歉,在下近來新收了個女人,這女人是個醋桶,脾氣也壞,我若再晚點回去,她就不讓我上床了,為免被趕下床,我真的得走了。」

  「什麼,堂堂畢公子會怕一個女人?!」有人愕然。

  「沒辦法啊,一物克一物,我就愛她那個潑辣勁!」畢書旭笑說。

  「真的假的,你可是商界的玉石冰山,竟讓一個女人給克了?!」沒人相信。

  畢書旭仍是淺笑著,「實在話告訴各位,我自己也沒想過,但就是給克了……瞧,還派人來催了。」

  袁向掐準時間走進來。「少主,姑娘有請。」

  畢書旭露出無奈的表情。「各位對不住了,我若不快些回去,那女人要與我鬧上一夜的,這就先走了,各位繼續喝,今晚酒錢算我畢某的。」他大方買單走人。

  眾人瞧得傻眼,想這些年多少狂蜂浪蝶纏上過他,他一個也沒理會,不知傷透了多少女人的心,這會居然讓一個女人一叫就走?這是怎麼回事?這座千年冰山,不是萬年不化嗎?

  現在真的有人可以融化得了?

  嘖嘖嘖,天下奇景,莫非這姑娘是真正的妖精轉世,媚功過人,否則哪裡辦得到?

  大伙將此事當成驚奇的事,討論半天,最後不得其解,又沒辦法將人叫回來問清楚,只能喝酒了,反正今日這桌酒菜與女人畢書旭已付錢了,大家就不用客氣痛快的吃喝了!

  這頭,畢書旭出了酒樓妓院,袁向立即問:「都到城內了,少主要回咱們城內的宅子嗎?」一般來說,少主應酬完,大多會就近回到城裡的宅子去安歇。

  「回竹園。」畢書旭說道。

  袁向見他臉色疲憊,卻仍執意要走遠路回竹園,雖然有心再勸,但想起了一個人,便不再多說什麼,待他坐上馬車,便將馬車直接駛回竹園。

  回到竹園,畢書旭並未馬上回自己的屋裡,而是往孫子憑的屋子走去,剛走進她的屋裡,就見到英姐守在屋裡。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英姐像是習以為常,自動安靜的退下。

  英姐走後,他往孫子憑床前走去,她習慣睡時留盞燈,屋裡微亮,正好讓他行動自如,見墨綠被子裹著她嬌小的身軀,留下一截沒蓋到的白嫩小腳,那腳踝上有顆小紅點,十分可愛,也襯得她的小足更加白皙。

  默默瞧著她沉睡的樣子,他面色平靜,唯有唇邊有淡淡揚起的痕跡,視線滑向她的耳朵,見那裡戴著耳塞。

  一個能隨時聽見他人心音的人,那世界會是如何的吵雜?

  有些聲音恐怕不是她想聽見的吧!

  白天就罷了,若連睡覺也會被他人心音干擾,那日子確實不好過。

  因此,夜裡她會習慣戴上耳塞睡覺,如此才能不受打擾的一夜好眠。

  她這習慣是他某夜一時興起過來瞧她後發現的,曉得之後,便經常在她入睡後過來了。

  且因為不擔心會吵醒她,他便隨意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喝茶、看書,就是沉靜的坐一會兒,然後在天亮前離去,而他做的這些事,她始終沒發現。

  今日應酬喝了點酒,便又想著過來,但過來之後,也沒想做什麼,閒適的坐在床邊,燭光下,影子投射在地上,有著淡淡清澈的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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